《[GE]绘影·冰痕》琉轩

5、昔·同伴（上）

　　公寓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安杰拉环视着脏乱不堪的屋子，闭上眼睛给自己打气。
　　住的怎么样不是重点，重点是开拓工作……
　　欧普进门后也皱起了眉头。这屋子不知给多少先到的开拓者住过了，也不知道上一个住在这里的是哪个家族，就算是一窝猪猡住过的地方也比这里整洁。不过有艾肯达斯搬运整理，自己只要做些清扫工作就可以了。
　　艾肯达斯叹了口气。可以想见，把这样又脏又乱的房间打扫干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先进门的欧普已经回头摆出了他招牌式的坏笑。我不是劳工啊，艾肯达斯很想对欧普抗议，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希罗除了进门后微皱了一下眉头倒是没说什么。仔细打量一边房间后，希罗把安杰拉请出了公寓。
　　"请安杰拉小姐两小时后回来。"
　　无视安杰拉将要出口的抗议，希罗当着安杰拉的面重重关上了门。
　　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安杰拉站在门口默念了一百遍后，终于下楼去了。
　　希罗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公寓：三间卧室，一间休息室，一间厨房，一间浴室和一个储藏间。其实若是按照新大陆的政策来说这样的条件已经是很不错了，至少公寓里有家具。不过政府只负责登记家族发放钥匙，不负责打扫，这就有些让人恼火。
　　"三间卧室我来打扫，你们俩打扫其他房间，一小时之内完成。有什么问题吗？"希罗分配完任务，却发现欧普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你怎么把安杰拉赶出去了？"
　　"那样的贵族小姐只会越帮越忙。"希罗面无表情地回答。
　　欧普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他不得不承认希罗是对的。
　　"没有异议的话，就开始吧。"希罗拽出角落里的扫帚的掸子递给两人，自己也拿了一把扫帚向里面走去。
　　艾肯达斯拍拍欧普的肩膀："我觉得希罗这人不错。"
　　欧普白了他一眼："我只打扫休息室，别的地方归你。"
　　艾肯达斯张了张嘴，无奈的摇头走进厨房。
　　安杰拉望了楼上一眼，两个钟头打扫那样的房间只怕是不怎么够用，可是自己确实也不会做家务。不知道希罗是怎么看出来的。既然时间充裕，不妨在街上走走看看，也了解一下新大陆的情况吧。
　　雷波多位于新大陆南部，是新大陆的三大主城之一，和海港城市科贝拉一样，隶属于联邦管辖范围。从索非亚女王继位之初就开始建设。新大陆移民局设立在雷波多，很多关于新大陆的行政指令从这里发出，被誉为'城镇中的女王'的这座城市是女王陛下的直辖地。嘉贝丽儿公主的行宫也在雷波多。而对于许许多多和安杰拉一样的开拓者来说，雷波多是他们开拓事业的起点。
　　安杰拉缓步走在街道上。雷波多的城市风格古典肃穆，建筑风格是本土流行的巴洛克建筑。环形的喷泉广场，高大的钟楼，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整个城市显得相当干净。传闻雷波多居民对本土有着相当的好感，他们以本土为源，大洋彼岸的文化在这里得以传承延续，看来这种说法确实不假。
　　在城里转了一圈，安杰拉收到了几个简单的委托，都是跑腿的差事。安杰拉全当是熟悉雷波多的地形，在绕了几次弯子之后终于拿到了委托人送上的报酬。
　　新大陆的货币和贝斯佩雷拉不一样，从家中出逃时带来的钱已经在船上完全耗光，若是不接受委托一定会饿肚子。不多的铜币在瘪瘪的钱包里叮当作响，被希罗拒之门外的糟糕心情也不翼而飞了。路过中央喷水池的时候安杰拉看了一眼钟楼，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有盈余，不妨去买点东西回去吃，看那样子厨房里是不会有储藏的食物的。既然会打扫房间那么做饭也一定很拿手吧，安杰拉不自觉的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希罗那家伙也只是脸蛋漂亮，谁不知道贝斯佩雷拉军校毕业的人都是些纨绔子弟，把自己赶出来怕是在逞能吧？
　　安杰拉突然注意到，一个穿燕尾服的黑发的年轻人握着一根手杖站在钟楼下面出神，那背影有几分眼熟。
　　是谁？是皇家魔法学院的校友么？安杰拉顿时紧张起来，若是被熟人认出那可是大大的糟糕，于是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往公寓的方向跑了回去。

　　大钟轰然敲响，科斯卡特微微一惊，急忙回过神来。刚刚被林顿男爵认了出来，科斯卡特又不得不去拜访了嘉贝丽儿公主。自己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开拓者都这么麻烦，伯爵继承人的身份还真是讨厌啊。

　　安杰拉抱着一个大大的纸包敲开了公寓的门，欧普一看安杰拉臂弯里的面包和蔬菜，立刻两眼放光："哎呀呀，安杰拉你真是天使！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快饿死了？艾肯达斯，快来接东西！"
　　安杰拉把东西交给欧普，跨进房门。没想到三个男生居然把猪窝一样的公寓打扫得如此干净彻底，安杰拉第一次改变了对这三个人的看法。
　　"这都是哪里来的？"艾肯达斯问。
　　"买来的。"
　　"哪里来的钱？"欧普似乎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接了几个委托，挣回来的。"不多的铜币被这么几样简单的东西花的七七八八。好在安杰拉并不清楚雷波多的物价，这可是她头一次上街买东西。
　　"没想到新大陆的物价居然这么高。"欧普问明安杰拉，大摇其头，"亲爱的小姐，这样下去我们会饿死的。以后买东西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安杰拉脸上一红，正想反驳欧普，却见希罗拍了拍手从楼梯上走下来，于是闭上了嘴巴。
　　"安杰拉小姐，卧室一共有三间，请你随意选一间。"希罗说。
　　安杰拉脸上微微一红，没有看希罗一眼，急忙上楼去了。

　　在新大陆的第一顿晚饭是欧普和艾肯达斯合做的。这可以说是安杰拉吃的最简单却也是最香的一餐饭了。当欧普倒上茶递给安杰拉的时候，安杰拉已经知道了希罗的确是从军校毕业的，但是除此之外，希罗并没有多说什么。

　　三间卧室明显不是给四个人住的，四人商量了一下，安杰拉和希罗各住一间，欧普和艾肯达斯两人暂时挤一间。
　　折腾了一天的安杰拉躺在新换了床单的床铺上，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这三个男生其实人不错，安杰拉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半的盘子，希罗未卜先知的拿了扫帚和簸箕过来，艾肯达斯似乎很吃惊有人能把盘子摔得这么彻底，而欧普则啃着安杰拉买来的苹果，事不关己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向希罗和艾肯达斯结结巴巴道歉的安杰拉，嘴角不易觉察的向上扬着。真是好丢脸，安杰拉把头埋进枕头里，闻到了清新的肥皂和阳光的味道。
　　比起父亲城堡里那些来自东方的名贵熏香，这样的味道更加让人心安。想到父亲，安杰拉心中烦躁起来，翻了个身紧紧闭上眼睛。明天早上会有第一次正式的家族会议，这个会议将决定海林家族的命运，可不能睡过头了。那个从来都不关心自己女儿的老家伙，快点闪到一边去吧。
　　欧普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房间，让欧普想起了儿时照顾自己的汉娜大婶讲的童话故事。
　　身边的艾肯达斯一直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像是煎锅上的烙饼。一忍再忍，欧普终于忍不住一肘顶在艾肯达斯的腰眼上。
　　"唔……干什么！"艾肯达斯愤怒的瞪了过来。
　　"老实点行不行？"欧普的心情很不好，"床板都要被你折腾断了。"
　　艾肯达斯白了欧普一眼："我还是去地上睡好了。"
　　欧普偏头看着他。
　　"我说说还不行吗？"艾肯达斯泄气地回答。
　　沉默和月光降临到两人中间。
　　"艾肯达斯，你睡着了没有？"过了很久之后，欧普小声问。
　　"没有。"艾肯达斯闷闷地回答。顿了顿，道，"太挤了。"
　　欧普翻了一个白眼，艾肯达斯一声惨叫，被欧普踹到了地上。
　　"你！"艾肯达斯气愤的抗议，"你太过分了！"
　　欧普坐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艾肯达斯，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柄匕首："今天晚上你睡地上。"
　　两人气呼呼地对视了一阵，艾肯达斯拿起自己的被子，开门下楼去了。
　　欧普随手把匕首扔到地上。这么一闹原本就很清醒的大脑更加拒绝睡眠了，欧普捋了捋自己的银发。跟艾肯达斯发火是极为少有的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中为何会觉得不安？欧普躺回床上，开始后悔刚才莫明的向好朋友发火。
　　艾肯达斯蹑手蹑脚的走进会客室，却发现希罗正坐在窗口的扶手椅上，半个身子藏在窗帘后面与黑暗中墙壁融为一体。两人同时吃了一惊。
　　"你怎么不去睡觉？"希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被欧普踢出来了。"艾肯达斯摊摊手，"他心情不好。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希罗简短的回答，"你去我那间房休息吧。"
　　"那你呢？"
　　"我不想睡。"
　　冷淡的口吻拒绝了艾肯达斯的疑问。艾肯达斯道了声谢，回到楼上希罗的房间去睡觉了。希罗换了个坐姿，继续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来到新大陆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这些秘密不论大小，都让人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