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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   还不到上课时间,郑雨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好要去打球的池惟会突然去而复返。
      根据他出现的时间来看,大概是还不到球场就半路折回。
      她忽略了,班里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眼线。

      明明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她往他靠近的每一步却都像是光脚踩在一地的碎玻璃上,每一步都要咬紧牙关,走一步想一步,他会干什么呢?
      等她终于走完这短短的几步出了教室门,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就被他一把拽走。

      “啊——”
      郑雨薇没忍住尖叫出声。
      他拽的是她受伤的左手。

      那手之前受了伤还没好,尽管已经不再往外流血了,但是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也没结痂,被他这么不管不顾地用力捏紧了拽着拖走,那伤口就好像又直接裂开了。

      郑雨薇额头上冒出大滴的汗水,眼眶一阵酸涩,疼痛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强烈,以至于她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就是流了泪。
      池惟不管不顾地将她拽着往楼下走,一直到下到一楼都没停下。

      沿途有人向他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眼光,然而郑雨薇完全顾不上那些,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落在受伤的那只左手上。

      “池、池惟……”郑雨薇咬牙吸着气,疼痛让她无法连续而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只能一边吸气一边颤抖着开口,“我、我疼。”
      汗水不断地从她额头落下,混着泪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哭了还是没哭。

      池惟眼里一团火熊熊燃烧着,此刻什么都听不见,执着得只想做这一件事。
      对于郑雨薇的乞求和痛苦,他就仿佛走火入魔一般,什么都不在意。

      夏季的晚风温柔,但却带着还未散尽的白日燥热,郑雨薇感觉自己后背已经全被汗打湿了,就好像在火炉上面炙烤,半点由不得她自己翻身。
      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会不会停下。

      终于,郑雨薇感觉自己的左手已经疼得麻木时,池惟终于停了下来。
      却不是温柔平静地停下来,而是拽着她手的那只胳膊用力一甩,好像愤怒地丢掉什么垃圾,那么急切。
      郑雨薇先是撞到了墙上,随后天旋地转一般地滑坐在地。

      -

      这是学校里一处比较偏僻荒凉的地方,还未翻新的破旧教学楼瞧着摇摇欲坠,平常都被当做危房禁止学生靠近。

      斑驳的墙面墙灰已经脱落,爬满了青葱的植物周围,有高大且枝繁叶茂的树木在周围生长着。
      太阳不能完全照射过来,光线昏暗,就像人间炼狱。
      这样破旧的地方她六岁以前很常见,但此刻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郑雨薇闭了闭眼,刚刚后脑勺撞到了墙上,有一些短暂的眩晕。
      至于疼痛,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麻木了。

      池惟居高临下地站着,看了她好一阵,随即双手抱头,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为什么。”他的语气像是压着十足的怒火,牙关咬紧,从齿缝里钻出来似的,“为什么要收别人的花?”

      郑雨薇破天荒地没有立即搭理他,而是低着头,抱着膝盖,就这么蹲坐在地上。
      大概是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太过气人,池惟本来松开的手又抓了上来,将她的手腕捏得紧紧地:“我在问你话呢。”

      经过刚刚那一场拖拽,郑雨薇感觉自己此刻心跳都是机械地在跳动,她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更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语气平静地答到:“你杀了我吧。”

      “如果可以的话。”池惟将他捏住的那只手腕压到墙上,声音忽然变轻了,“我真的想。”
      郑雨薇仰头靠着墙,心如死灰一般闭上双眼,“你动手吧。”

      她的表情是那么平静,看不出半点恐惧,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挣扎,反而让人觉得,这是她渴望的事情。
      池惟当真掐上了她的脖颈。

      她的肌肤细腻白皙,脖颈纤细又长,给人一种,轻轻一捏,就会捏断的感觉。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郑雨薇嘴角竟露出了浅浅的笑,呼吸变得很平缓。

      脖颈上池惟的手收紧了,他的手在这大夏天的下午,滚烫如烙铁,好像还有一些细细的汗,郑雨薇觉得黏黏的不舒服。
      不过也没关系了,这一切终将结束。

      她闭着眼睛看不见任何,但明显感觉到,光线更暗了一些,隐约间,他的呼吸也更近了。
      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郑雨薇。”池惟忽然开了口 ,声音里听不出刚刚的怒气,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这样近,“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完,他掐着她脖颈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没等到被了结,郑雨薇睁开眼,一下撞见池惟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
      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感,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让人觉得,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被他撕碎。

      头顶的树叶缝隙里投下来星星点点的光,有风拂过,郑雨薇忽然闻到了生命的气息。
      她猛地呼吸着,想要把这些空气全都吸进去似的,那样渴望又急切。

      “我还以为你真要死了,一点反应也不给,”池惟嘲讽道,“没想到你还是渴望呼吸。”
      郑雨薇没办法开口说话,嗓子干涩又疼,甚至感觉有些血腥味,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
      直到完全平复了呼吸,她才看着池惟,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道:“我要去上课了。”

      “我让你走了?”
      “你还要干什么?”

      “花是谁送的?”
      郑雨薇如实相告:“不知道。”

      “不知道你收别人的花?”池惟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又嘲讽,“不过是一些破花罢了,你竟然也喜欢,你就那么不值钱?”
      “我不喜欢,我也没收,他们硬塞给我的,如你所见,我全都丢到了垃圾桶。”

      “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是你的事情。”

      经历过刚刚生死关头的那一遭,郑雨薇现在内心十分平静,对他说话也是毫不客气,不再畏缩。
      但这显然不是池惟想要的结果。

      “你哄鬼呢!”池惟忽地又掐上了她的脖颈,这一次是直接收紧了力道,“你一定背着我有人了对不对,他给你的底气?”

      但这一次郑雨薇不想死了。
      她不停用力拍打着池惟,想让他松开自己,使尽全力去掰他的手,但毫无作用。
      池惟狠狠地盯着她,眼神恐怖如同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空气被抽离,力气也渐渐使不上来。
      真正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想要活下去。
      池惟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让人毫不怀疑,他马上就要掐死她。

      时间在流逝,池惟另一只手颤抖着,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突然间,他却一下松开了手。

      “咳咳咳——”郑雨薇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在地上不停咳嗽喘气。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池惟说,“我们来日方长。”

      -

      他说完那句话并没有离开,而是立在原地等待,直到郑雨薇从地上爬起来。
      经过刚刚的那些事,郑雨薇左手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包扎起来的地方纱布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池惟要伸手过来拉她的手腕查看情况,被她躲开了。
      怕他又发疯,她只好小声喊:“疼。”

      池惟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强硬道:“我看看。”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神抽捉住她手腕低头查看。

      “你如果听话一点,不会有这么多事。”他说,“想要花,问我要,要多少有多少。”
      郑雨薇沉默不语,任由他将自己手上的纱布一层一层拆开。
      原本已经要结痂的伤口从暗红色变成了血红色,隐约看着还有点要腐化的状态。

      “去医院。”
      池惟说完便拉着她要走,郑雨薇拒绝:“我要学习,我的题还没刷完,我要好好准备高考。”
      池惟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我。”

      “那我想回教室拿我的东西。”郑雨薇小声乞求,“求你。”
      池惟最喜欢她这乖顺听话又弱弱的样子,便施舍一般地应允了。

      -

      上课铃早已经响了不知道多久,学校里是安静的,只偶尔会听见几声嗓门大的老师在讲课。
      郑雨薇一路沉默着跟在池惟旁边往教室里走,刚上了三楼的楼梯,突然几个人涌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不好意思,今天下午的花我们送错人了,请问您方便还我们一下吗?金主已经生气了,本来是要送给另一位美女的。”其中一人带着歉意地笑说到,“我们会另外送您一束花,当做赔偿。”

      郑雨薇愣在原地,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是命运的无情捉弄。

      “我丢——”
      她想说她丢掉了,刚张口,池惟忽地一拳头捶到那人身上,紧接着直接把他按倒在楼梯上狠狠地打了几拳。

      “你他妈是哪里来的蠢货,花都能送错?”池惟一边骂着一边不停手地打,仿佛刚刚在郑雨薇那里没发泄完的怒气全都要在这个人的身上发泄出来。

      “如果你的这双狗眼不要了,老子给你挖出来!”
      “你他妈长着一张人脸,怎么就安了个猪的脑子!”

      一旁的另外几个男人见状要去帮忙拉开他,然而他就像是一条疯狗,见谁打谁,拳打脚踹。
      郑雨薇慌忙上前想帮忙,差点被他一拳捶到地上。

      “池惟!”她只好站在一旁叫他,“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医生吗,我手好疼,我不要回去拿东西了,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好不好?”

      池惟又狠狠地揍了几拳,起身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指着他们道:“这事儿没完!”
      随后一把拽过郑雨薇的手就走。

      -

      燕回的办公室里,陆君白正龇牙咧嘴地照镜子,原本风流倜傥的一张脸现在布着几块乌青。
      他一边在心里腹诽燕回不讲兄弟情义,一边心疼自己这张脸,拿着小棉签在那儿轻轻地给自己擦伤口。
      燕回看也不看他,还在忙工作。

      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中二的手机铃声:“我李逍遥可以对天发誓,从今以后绝不……”
      没等手机铃声响完,燕回就投来了刀子一样的眼神。
      陆君白马上瑟缩地按了接听。

      “什么,被揍了一顿?”陆君白足够聒噪,惹得燕回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们也太没用了吧,几个大男人,还打不过人家一个臭小子。”
      “行了行了,医药费一会儿我让助手打给你们。”

      陆君白嫌弃地接完电话正要挂断,那边又说:“那小女生手受伤了,我看见在流血,左手手掌心,好大一个伤口。”

      他倒是没开免提,但音量调得大,办公室里又足够安静,燕回就听见了。
      陆君白正要说“关我屁事”,明显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偷摸地看了燕回一眼,发现他正瞧着自己,便试探着将手机递过去:“要不三哥你来接?”
      燕回理都没理他。

      陆君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将手机收回来,摸摸鼻子,又关心了几句郑雨薇的情况,随后将电话挂断。

      “三哥……”陆君白悻悻地从办公桌上探过去一点,疯狂试探着,“你该不会怪我吧?”
      没有得到回应,他更忐忑了,舔了舔嘴角,再接再厉:“这我哪知道啊,不也是好心么……”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心虚到不行。

      “那个……要不我……”陆君白翻出手机上的订票软件,“我去看看?”
      燕回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平淡:“陆小五。”
      “哎我在!您说!”

      “立刻离开我的视线。”
      “好嘞好嘞!”陆君白求之不得,麻溜地就滚了。

      燕回捏了捏鼻梁,在一旁的文件堆里翻了翻,抽出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池惟。

  •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给池惟寻找一个合适的牢房坐坐,大家有推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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