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嬲**越》紫幽姬

8、重逢的合奏

　　伴着晨光的挥洒与鸟儿欢快动人的歌唱，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一阵一阵食物香味的引诱下，我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向着香味的来源望去。
　　“醒了？”一位白袍银发的男子面上带着宠溺的笑容，犹如仙子坠入凡尘般夺人心魄，晨光早已因此失却了本来的光辉，来人正是暮楚。
　　“嗨！”我对他挥了挥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慢悠悠地穿上鞋子，才向他走去。
　　“怎么了，不欢迎？”暮楚含笑看着我，声音依旧是宠溺而温柔的。
　　“怎么会呢？只是见到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桌面上摆着一些精美的糕点、豆浆、油条、包子，还有我最爱吃的皮蛋瘦肉鱼片粥，好丰盛的早餐啊！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着暮楚一脸的期待和默许。
　　难道想来一招——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怎么不吃，还在生我的气吗？”暮楚亲自给我盛了一小碗粥，轻轻放在我的前面。
　　我摇了摇头，沉默地吃着粥，这个味道？只有暮楚才能煮得出来，很好吃很亲切。
　　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
　　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爱哭鼻子了。
　　一下子扑到坐在身旁的暮楚怀里，肆意地哭着，把这两年来的委屈和思念一次过哭出来，就让我狠狠地发泄一下吧。
　　暮楚搂着我，轻柔地拍着我的背，不时还抚摸着我的头发，小声地哄着我：“茹儿不哭，不哭，一切有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了。乖，不哭了•••再哭早餐就凉了，吃完早餐才能有气力继续哭。”
　　“哪有人这样哄人的，什么吃完再哭？”我佯装嗔怒地看着暮楚，可是不久自己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茹儿还是笑的时候最好看。”暮楚用袖子小心翼翼地为我拭擦泪水。
　　“谁是茹儿，你哪只眼看见我就是你家茹儿。”我努着嘴继续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小雪都知道，难道我会看不出你是谁吗？你的声音，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每一个动作，你那世上独一无二灿若星辉的眸子，你的一切一切就算化作灰烬我也能认出来。”暮楚又一次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好了！不逗你玩了。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对我说情话呢，羞不羞人！我们先吃早餐吧，吃完我要听你讲故事，你的传奇故事哦！”我毫无痕迹地离开了暮楚的怀里，端起刚才喝了一半的粥继续美滋滋地吃起来。
　　暮楚也极其优雅地跟着吃起来，不时给我夹一些点心，生怕我吃不饱。

　　慕容山庄后花园，青石小道上。
　　听着暮楚细述两年之中的风云际会，颇为感叹命运弄人。
　　两年前，梅里雪山上，暮楚、小雪和暝昊尾随我被卷入时空黑洞。然而在黑洞里暮楚和小雪被旋流冲离暝昊，和暝昊失散了。
　　暮楚在机缘巧合下当了宫廷乐师，琴艺绝群，绝世独立，深得帝皇御君锐的赏析，名动御都，成为天德朝第一乐师。后来又被净剑山庄庄主姑苏夔收为义子，由于暮楚天赋异品，一年内就练成山庄的独门武功——赤寒神功。据闻此武功山庄历届继承人都没能够练成。暮楚成为净剑山庄的一大神话，因此更加深得老庄主的青睐，公告天下，他的义子姑苏暮楚将成为净剑山庄下一任庄主。
　　暮楚把自己这两年的精彩传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遍。
　　“你呢？这两年过得还好吗？”暮楚不顾四周家丁与丫鬟的侧目与窃窃私语，固执地牵着我的手，拉着我散步。
　　我也简单地说了说自己坠崖的经过和在忘忧谷的事情，当然我把爹娘的身份隐去了。最后还说了说我和慕容璃的事情，当然我不会将慕容璃的秘密泄露半句的。只是说因为某些事情，慕容璃要我嫁给他，暮楚也体贴的没有深究下去。
　　“我想明天就离开这里。”既然知道暝昊不在这里，我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赶快去魑魅山找鬼仙子解毒才是最重要。
　　“我会找到他的，无论他在哪里，我们一定可以再次相聚的，然后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三个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暮楚握紧了我的手，投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假如他故意要躲起来，我们还能找到他吗？
　　“嗯，一定可以的。我们三个人是永远不可以分开的，一定要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我回予暮楚一个阳光般的笑容。
　　我和暮楚都对两年前的那段伤痛回忆避而远之，谈话间总是有意绕开它。
　　“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然后一起去魑魅山，好不？”暮楚晃了晃我的手。
　　“好！但是慕容璃那里怎么办？”我为难地看着暮楚，虽然我早已打算偷偷离开慕容山庄，不过心里难免有些许不安。而且他昨天还说要在武林代表前公布我和他的婚事。
　　“慕容老庄主不会容许慕容璃娶一个无名丫头的，更何况他们不能开罪净剑山庄。”暮楚淡淡开口。
　　“你是说姑苏梦莹？”
　　“没错！茹儿还是像以前那样聪明！”暮楚赞许地看了看我，顺便像对待孩子那样摸了一下我的头。
　　“我想的也是。我不就是一个无名丫鬟么，慕容璃犯不着为了我顶撞他爹，更没必要为了我得罪整个净剑山庄呀！”我突然如释重负地开怀一笑。
　　“在我心里茹儿是无人可取代的珍宝，我今生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女子。”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情人间的表白呢！
　　我朝暮楚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拉着他，突然跑起来。
　　“暮楚！我要听天朝第一乐师弹琴！走！去拿琴！”
　　“不要跑那么快，我吩咐人去拿就好。我们到那边的凉亭坐着等就好。”
　　我闻言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暮楚放开我的手，拍了两下手掌，小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请问公子有何吩咐？”小红恭敬地屈膝行礼。
　　“去拿我的‘惜乐’来！”温柔的声调还是掩饰不了说话人的无情。
　　“是，公子！”小红一个灵活的跳跃，眨眼就消失于我们眼前。好厉害的轻功啊！
　　我羡慕地看着小红消失的方向，这是我来古代第一次看见的真人show，是真功夫耶！！
　　“茹儿想学？”
　　我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
　　“也好！有空教你。”暮楚说着，一边拉回我的手向凉亭走去。
　　刚在凉亭坐下，小红就把琴带来了，这就是所谓的效率。小红把琴拿来后又自觉地消失了。
　　咦？这不就是我在小苑后面的六角亭里弹的那把古琴吗？
　　“有一次我刚弹完琴到竹林那边散步，不久就听到有人用我留下的琴弹奏着悦耳动听的曲子，而且还合着曲子唱起了凄婉的歌儿。我刚走出竹林，就看见了正要离开的你。那时，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你。”看着一脸疑惑的我，暮楚抚弄着琴，眼神沉醉，陷入了回忆中。
　　“茹儿的琴技真的越发精进了，连我这个天朝第一乐师都自叹不如，甘拜下风~~~”说着，暮楚还配合地对我拱手作了一个辑。
　　我笑着打了暮楚一下，“敢取笑我！看我不打死你•••”
　　“我说的是真的。茹儿的琴艺的确非同凡响，犹如天籁之音般摄人心魄。那天，我听得都痴了，弹得真好！”暮楚怜惜地捉住我要打他的手，怕我会打痛自己。
　　“既然你听了我的弹奏，那么现在轮到你弹了。”以前硬拉着暮楚陪我去古筝培训班，结果他学得比我还要快，还要好，那时气得我真想一头撞上豆腐。好期待在娘的亲自传授下，我的琴艺会不会超过暮楚。
　　“我一个人弹琴很寂寞的，茹儿给我伴奏吧！”暮楚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支墨绿的玉萧，在我眼前晃了几下。
　　“好！”我爽快地答应了，一把夺过玉箫，好整以暇。
　　暮楚也坐好，一边调试着琴弦，一边含笑看了看我。
　　花园早已变得宁静，鸟儿安静地站在树枝上，晨光变得柔弱，湖水平静无波，一切都像在屏息期待着那琴弦下的第一个音符。
　　暮楚右手轻扬，琴弦微动，音符于他白皙纤长的指间缓缓流出。
　　曲子潇洒人间，放浪不羁，是我和他都熟悉额《笑傲江湖》。
　　拿起玉箫，我合着暮楚的节奏，开启了我们琴箫合奏的序幕。
　　任意江湖，遨游天下，身沐长风，无拘无束。
　　肆意山水，放浪形骸，心随歌飞，自由自在。
　　傲视群雄，笑看世人，浪迹江湖，一身风流。
　　曲子时而高昂，时而轻快，豪气••••••
　　我们心有灵犀地合奏着，快意江湖的傲气弹指间汨汨而出，啸声又如同那缠绵的恋人般伴其左右，不离不弃。
　　琴声叮咚，婉转空灵，啸声清越，清空逍遥。
　　曲终，我们相视而笑。
　　暮楚的琴比当初还要出色，琴艺已是更高一层楼，和我应该不相伯仲，这下也不怕丢了娘亲的脸。
　　明天就离开这里吧！和暮楚一起离开。
　　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这一天，慕容璃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在众人面前公布我们的婚事。我整整一天没有见过他，暮楚也不让我去找他，把我安排在他的房间住，自己却在旁边的房间守着我。
　　慕容山庄同时也炸开了锅。
　　“听说没有？庄内新来的丫鬟首先勾搭上慕容公子，后来又因为勾搭上姑苏公子而抛弃慕容公子，现在还住进了姑苏公子的房间给他暖床呢！”
　　“那个丫鬟好像叫柳倦眉吧！我见过她，长得很普通，是庄内姿色最普通的丫鬟，肯定是那事极其有一手啊！真不知廉耻••••••”
　　“对啊！真是贱人一个。像姑苏公子那么好的人，一定被她骗了！”
　　“唉！怎么我们山庄会进来一个这样的人，冤孽•••”
　　“赶她走吧！”
　　“她有少庄主和姑苏公子撑腰呢！我们能拿她怎么办！哼•••”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一夜之间，响彻整个山庄。
　　庄内的武林人士表面像没事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内心也难免生出一丝好奇心。
　　今日清晨，莫茹与姑苏暮楚琴箫合奏的时候，龙云山庄云琦、云櫆两兄弟恰好经过凉亭，亲眼目睹了这恍如仙境般的一幕，男子容颜胜仙，女子气质灵秀，二人的默契神一，眉目流转间那份从容淡定让他们移不开眼睛。琴箫的融合如痴如醉令人神往曲中如斯境界，仅此一曲，就能让人毕生难忘。
　　不远处的塔楼上，慕容璃也被这样如画般的梦幻吸引得移不开视线，双手紧握着，指尖深陷进掌中亦无所觉。不知为何，心里的某一处地方仿如撕裂般疼痛。
　　是的，此刻他妒忌那庭中的男子，埋怨那执萧的女子。
　　那天于小苑竹林出口，他和姑苏暮楚同时都被六角亭中专情弹奏的女子所吸引了。那时他便暗想他决不能输给姑苏暮楚，此女子虽容貌平凡之极，可是气质灵秀，仿若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轻易俘获人心。
　　那时他便有一丝窃喜，因为庭中弹奏的女子正是他新添的贴身丫鬟，柳倦眉。“孤风冷语清眸倦 ，罗帕轻湿渐染眉。”是这样一个孤清心倦的女子么？
　　为何姑苏暮楚一出现就轻易博得她的欢心了呢？
　　慕容璃心生怨恨，她不是答应了要嫁给他吗？
　　塔楼上，慕容璃孤独落寞的身影给整个高楼带来了毁天灭地的阴霾。
　　今天一大早，他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找倦眉解答疑问，就发现有人已比他早一步。从门外看见那一抹倩影正伏在姑苏暮楚的怀里肆意大哭。
　　那时他只能漠然地转身离去，那个世界仿若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又来迟了吗？
　　姑苏暮楚应该与她早已认识，“茹儿”才是她的真名吧！
　　最后，姑苏暮楚还是固执地去找老庄主，他的亲爹。
　　他坦言告诉他的亲爹，他要娶他的贴身丫鬟，一个无名丫头。
　　老庄主闻言不假思索就一口否认了，慕容山庄的少夫人岂能轻易由一个丫头来当，何况他们不能得罪净剑山庄。三大山庄本就是表面和谐，实则剑拔弩张的局面。所以老庄主是不能答应爱儿的要求，一句“要以大局为重”就把慕容璃打发了。
　　慕容璃没有把倦眉知道他的秘密的事情告知老庄主，以防他爹对她起了杀念。
　　慕容璃自嘲地笑了笑，“大局为重啊？”谁叫他生来就是慕容山庄的继承人。

　　花园中，正在清除杂草的园丁木头，把琴箫合奏的画面，龙云山庄二人痴看，塔楼上少庄主的愤懑抑郁尽收眼底，爱莫能助，只能摇头叹息。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人生本就是如此，难成两全其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