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尹就像他心底隐约期待的那样无牵无绊。如果不是住在楼下就是车水马龙的“鸽子笼“,他说不定会直接将对方定义为离群索居。于是那七天过得仿佛同一天的循环——早上没有闹钟,钟尹的生物钟相当准时。他目睹对方睁开眼睛,花一点时间清醒过来,换警服,洗漱出门,路上顺便买了早点,进警局,完成工作,出警局,路上顺便打包了晚饭,进租间,吃晚餐,做家务,看书,换睡衣,洗漱,熄灯睡觉。每天过得如同同一天的循环。 对方几乎不和任何邻居寒暄。没和什么看上去像是朋友的人联系过。工作之外的时间里电脑显得像纯粹的摆设。号码只在周五那天晚上拨出过一次,他听见钟尹语气平静用词简短地和家人说罢工者明天可能会在某街游/行,出门的话尽量避开那个区域。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他看着对方拿着话筒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动作很轻地把话筒放回原位。 就连看的书都以课本为主。他后来才知道见习督察是先当上警察再进行学习,所以当时的钟尹工作之余还有的要做。当然翻阅的也并非全是课本——譬如有次张横川飘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在看一本很像是论文集的东西,封面竟然是英文的,他随意扫了一眼,只看见没被遮挡的半个标题:“There is Something About Mary: Essays on…” 钟尹从未将目光投向他。他因此惯性地认为对方看不见自己。实际上钟尹也是张横川三年鬼差生涯里碰见的第一个例外,在此之前他只能被任务人看到。但钟尹显然并不是他的任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