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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局里局外路茫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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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清风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大笑道:“你可知将计就计?”
“大昭人果然都是狐狸。狡猾的狐狸。”白玉狸咬牙切齿,“你既然追杀乌孙刺客,阻止他们将消息传递回去,但是如何确保庭州没有其他江湖人士到来抢夺《独孤秘经》。”
诸葛清风俊美的眼睛一眯,思索片刻道:“那看你自己能否想通咯!”
两人在石道内七弯八拐,来到一处石室。
石室西方摆着一个石龛,东方摆着一个三角鼎。白玉狸正准备踏入石室,却被诸葛清风拦住道:“你看地上。”
诸葛清风说着,轻松一跳,便上了高墙,将挂在石壁上方的火把点燃,而后踏着石鼎飞到石龛上落下,将其他火把也点燃,最后又稳稳落回白玉狸身边:“你瞧见没,地上是五行八卦图,你行错一步,可能会没命。”
白玉狸抬眼看去,一共八处火把,代表八个方位,石龛和三角鼎分别位于两仪。诸葛清风弯腰捡起脚边的石子,扔进八卦阵中。石子落地后,滚了三下,停住了。
“轰隆”一声,从墙壁中裂开一道口子,口子中流出不知名的沸腾液体来,液体顺着五行八卦走向,铺满整个地面。
“这唐老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要建这么个鬼地方。”诸葛清风道。
“这是藏宝之地。”白玉狸指着流动的液体道,“自上而下,寓意从天上来,两仪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石龛和石鼎必然不是东西所在处。”
“哦?”还懂这些?诸葛清风对她兴趣更浓了。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离为火,兑为泽。此处藏宝之物乃是木属性,巽五行属木。”白玉狸说着指向西南五处,“而且是伏羲八卦图,你看,那边没有东西。”
诸葛清风视野从她指的西南角,看向东南角,点头道:“却是是伏羲八卦图,你为何断定此处藏宝乃属木。”
白玉狸环视四周,指向火把,火苗正在随气流晃动,“这里有金、有火。”又道:“有土、有水,但是没有木。”
白玉狸说罢,担心诸葛清风不信,正色道:“最重要的事,庭州能藏什么,《独孤秘经》乃书籍,木之属性也,再配合地上的不明液体走向便可知了。”
诸葛清风道:“你既已知晓这里藏的是《独孤秘经》,为何不去取?”
白玉狸冷哼一声,跳上八卦图。她身姿灵活,避开地上不明液体,左脚踏在西北山艮处,而后飞身而起落在水坎处。脚下不敢行错一步,最后稳稳落在风巽处。果不其然,风巽的上爻处有一个小小凸起。白玉狸稳住身子,深处右脚,轻碰在凸起上。
一声巨响,石壁上方的灰尘漱漱落下。地上不知名的液体从石缝中渗漏下去,石室也停止住了摇晃,上爻处的石块凹陷下去,再起来时上方多一个精致的雕刻着梅花的楠木盒子。
白玉狸用脚轻轻踢开楠木盒子,里面赫然出现一本牛皮包着的事物,瞧着像是秘籍一类的。
白玉狸回头看了诸葛清风一眼。诸葛清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难以琢磨。
“《独孤秘经》?”白玉狸道。
“也许是。”诸葛清风答道。
白玉狸拔出短刀将羊皮包着的事物挑了起来,发现盒子里并没有任何毒物。如果这就是《独孤秘经》,会不会太简单了。他不过是潜入庭州牧府,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带着她来到了州牧府的秘密石道,甚至说了一堆点醒她的话……
后脊发凉,被人算计的感觉,又回来了。
白玉狸没有将这个羊皮包裹的事物收起来,而是用短刀挑着扔给诸葛清风。诸葛清风神色诧异地看着她,接过羊皮包裹道:“你不要?”
白玉狸将刀别在腰间,秀眉一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诸葛清风会意,伸手将羊皮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褐色竹简来。他将竹简举起来,让白玉狸看着道:“你真不要?”
我当然想要《独孤秘经》!!
“这本是假的。”白玉狸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楠木盒子是近期刚放下去的,伏羲八卦图很少有人喜欢用,现今天下并不流行伏羲八卦,而是大昭太史令推行的中天八卦。中天八卦与农事息息相关,先天伏羲八卦久而久之就没落了……”
“你这么聪明,难道觉得在下带你来此处,是耍着你玩儿的吗?”诸葛清风眨了眨眼,将黑褐色竹简用布包裹起来,背在背后。
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但是白玉狸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看什么人做过。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但是很明显,你不想我参与。”白玉狸依旧穿着州牧府侍从的蓝色仆衫,垂下的左手腕处露出一截小小的黄色来。
诸葛清风不可置否。
“那你带小爷来这里是做什么?”白玉狸往后退了一步,袖中的越王刀落了出来,握在手上。
诸葛清风眼眸微微往上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清冷的声音道:“你不觉得我是在救你吗?”
白玉狸“呸”了一声:“本姑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需要你来救?要不要脸?”
诸葛清风见她又炸毛了,额前碎发乱晃,真像昭宫的小野猫。
诸葛清风一言不发,而后突然从袖中甩出龙骨爪,瞬间飞身上了光滑的石壁。他动作迅速,龙骨爪三次交错,便到了石壁最顶端。
诸葛清风手摸上一块凸起的石桩,高耸的石壁顶端开了一个天堑。白玉狸诈见刺目的日光,急忙用手挡住。头顶上飘来诸葛清风玩味的声音:“酆都城的姑娘,自然不会困于此处。若我告诉你,你方才给我的东西就是真正的《独孤秘经》。你待如何?”
“你!!”白玉狸抬头,气急道。
远处甬道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者不少。
“虽然我觉得你不聪明,但是也挺可爱的。”诸葛清风道。
“滚你妈的蛋,我聪不聪明要你管。”她从袖中甩出三根银针,对着石壁上方诸葛清风刺去。
诸葛清风却突然解了背在背上的包裹,直接砸向那三枚银针,同时飞身从天堑出去,道:“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我期待你活着出来。”
诸葛清风话音刚落,天堑关闭,那个被扔下的包裹落在八卦台上,散落开来。在白玉狸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枚竹简就滚落在他脚边。
“诸葛清风你娘你个熊比!”白玉狸气得东都话都骂出来了,但是也阻挡不了关闭的天堑和甬道里来势汹汹的不善之人。
她一脚踢起地上的竹简,脱下蓝色外衫甩了出去,正好裹住竹简,一个旋身,握紧外衫一角的右手跟着身体旋转,外衫恰好将竹简包裹起来。她左脚轻踏,将衣衫包裹的竹简背在背后,飞身站上铜鼎,静待来者。
这是庭州西北处高地上的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依稀可见早年风姿,上清神相布满灰尘。诸葛清风捂着口鼻,从神相后方钻出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
听闻观内响声,观外焦急等待的侍卫顾学而急忙跑进来,抱拳道:“主上,您可算来了!”
诸葛清风双目深邃,不见悲喜。他瞧了一眼顾学而道:“衣服换回来了?唐少将没有为难你吧?”
原来这顾学而便是在州牧府扮做白衣顾学而,引暗处人出动的暗卫,却不想引得白玉狸前去。
顾学而道:“多谢主上关心,唐少将虽有怨言,但依旧配合属下行动,已揪出隐藏在州牧府的细作,而且这些细作果然如主上所预料一样,跟随主上去了地宫。”
诸葛清风转头看了一眼神相道:“将此处的地宫出口封死。”
顾学而得令后,小跑出去招来隐藏的暗卫,去处理此事。诸葛清风踱步到观外,正见石阶上坐着的衣衫褴褛的老者。那老者便是在州牧府外劝说白玉狸不要入内的老乞丐。
老乞丐蓬头垢面,看不清真实的面容。他提着小酒葫芦,躺在石阶上,一口一口喝着,见到诸葛清风出来,也未起身。
“你真的打算就在这里呆下去?”诸葛清风站在他身边问道。
老乞丐不抬头,又饮了一口,才啧啧道:“老乞儿能做的已经全做了,一切都看命了。”
“你可知,本王最不信命。”诸葛清风道。
“一切尽在楚王掌握之中,楚王将那白瓷小姑娘扔在老朽的地宫之中,若她死了,楚王认为酆都城会善罢甘休吗?”老乞丐又道。
诸葛清风想起白玉狸最后愤怒吼出的那句东都话,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道:“她功夫不弱,想出来应该不难,就是要吃些苦头。”
老乞丐冷哼一声,似对诸葛清风的做法不能赞同。
诸葛清风不是别人,真是大昭世宗李墉的第五子李炎。建宁十二年的时候,世宗李墉病危,皇后刘氏与太子李炽发动“金水桥”事件,太子李炽被影羽卫颜连峰诛杀,皇后刘氏自戕。年过百半的李墉不再立后,封宁妃为贵妃,其子李灼为秦王。一时间秦王成为太子的热门人选。为平衡朝堂势力,封琅琊宫出身的诸葛氏为夫人,其子李炎为楚王,接管影羽卫,主司监察。封三朝老臣上官宜的孙女上官氏为淑妃,其子六皇子李修为燕王,掌户、兵二部。
是年春,世宗痊愈,改国号为昭和。
昭和元年。二皇子秦王李灼封太子,入主东宫。五皇子李炎赐荆楚之地,改太极宫为楚王府,赐居。六皇子李修赐辽东之地,改雍也宫为燕王府,赐居。兄友弟恭,昭国大盛。
老乞丐的酒葫芦里面的酒已经空了,他使劲倒出最后一滴酒道:“酒已尽,老乞儿的任务也完成了吧。”
他说罢,将空空如也的酒葫芦系在腰间,摇摇晃晃扶着栏杆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