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遗忘的女子》微微一笑有杀气

8、（八）

　　“爸妈，我回来了。”这是徐浩每次回家说的第一句话。这也可以说是他的习惯，进门必喊“爸妈”，而不是只单独喊出“爸”或者“妈”。他扶着墙在玄关处换上自己的拖鞋，随后听到客厅里传来爸爸的回应，“哦，你回来了。”
　　徐浩走进客厅，看见爸妈正坐在沙发上忙着各自的事情。徐浩见妈妈专心地看着类似工作记录本一样的东西，心生好奇，便走上前去查看一眼，同时出声问道：“妈，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徐爸爸听到这句话，赶紧扭过头想提醒儿子不要过去，不要好奇让女人专心的东西。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睁睁看着四个小时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又重新上演。
　　徐浩被推翻在地，他一只手撑在地板上，一只手撑在茶几上，人吓得是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他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爸爸身上的话他还能想到好几种原因，但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什么看，怎么跟你爸一样的臭毛病。”徐妈妈一边双手把笔记本藏在身后，一边教育着徐浩。
　　徐爸爸默默地把头转了回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
　　“干嘛呢，还不赶紧起来，等着我去扶你呀。”徐妈妈白了徐浩一眼。
　　徐浩傻乎乎地站起身来，他的大脑还处在卡机状态。
　　“别靠近我，也别烦我。该干嘛干嘛去。”徐妈妈重新扶了扶老花镜，准备继续刚才的事情。
　　徐浩从电视前走过，他用表情给爸爸发信息，“爸，我妈咋了？你惹她了？”
　　徐爸爸连忙用表情回答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是你自己惹她的，跟我没关系。赶紧进屋去，省得又被打被骂。”
　　徐浩灰溜溜走到自己的房间。他现在睡不着，又无事可做。他很想找赵曼聊天，但从路遥遥家回来前看她一直在打瞌睡，估计已经睡下。他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又把脸埋在被子里，这抓心挠肝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别人说的甜蜜感。
　　他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联系的人，于是拿出手机拨出一个视频电话。第一通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但是徐浩没管那么多，又重新拨打了一遍。
　　对方终于接通，不过视频里面只有黑乎乎的一片。“喂”一个带着困意的声音。
　　“徐洋，赶紧醒醒。”徐浩喊他。
　　“哥，有事吗？”声音里面没有怒意，也没有骂骂咧咧，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挺好。
　　“有事，我需要找你商量一下。”徐浩一想起自己的心事，就忍不住皱眉。
　　视频另一端亮了起来，接着露出一张瘦瘦的白净的脸。“你说，什么事？”
　　“我想跟一个女孩恋爱结婚，但是那个女孩好像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徐洋“鹅鹅鹅”地发出笑声，“哥，你在逗我吗？”
　　“严肃点，我是在认真的跟你请教。”
　　“你为什么觉得人家不喜欢你？”
　　“她对我没有热情。”
　　“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认识她已经有大半年了，不过，她以为我们是刚认识。”
　　“真的，假的，哥。你都认识人家这么久了，为什么她怎么现在才认识你？”徐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利落地打开瓶盖。
　　“这中间情况复杂，我一两句跟你解释不清楚。现在你要帮我分析怎样让那个女孩喜欢上我。”
　　“你对人家了解多少？”
　　“只了解她的性格还有人品，家庭什么的，还没了解到。”
　　“诶，有没有照片给我看下。”
　　“有，我找给你。”徐浩知道赵曼前两天把微信头像换成了她的照片。他把照片保存到手机上，然后发给了徐洋。
　　徐洋点开图片，需要缓冲，他便继续喝了两口饮料。等他的眼睛再次回到手机上，照片已经加载出来，他给女孩的颜值打六分，是在她没化妆或者说是淡妆的状态下。
　　“嗯～，也还好，相貌能说的过去。”
　　“你要她的照片，就是为了说这个呀？！”徐浩的语气里有着不满，像是他的东西被人冒犯后的不悦。
　　“那当然。你难道不是因为第一眼觉得她好看才喜欢她的吗？”徐洋反问道。
　　“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哎，先不说这个。那你觉得，我的外貌能不能配上她？”
　　“你把手机放好，让我看看你变丑了没。”
　　徐洋没料到他哥真的会按他说的去做，看来他哥对这个女孩动了真心。“没变丑，还是那么阳光那么帅气。”
　　“那...？”
　　“哦，配得上，绝对配得上。”徐洋为徐浩打气。
　　“你接着跟我说这个女孩的性格怎么样。”
　　“坚强。”
　　“And then？”
　　“外表柔弱，不过内心坚韧，独立，脾气好，容易相处，不强势也不无理取闹。”
　　“听起来是一位好妻子好妈妈的性格。”
　　徐浩同意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跟她走到了哪一步？”
　　“刚刚成为普通朋友。哦，对了，我今天还在她住的地方吃了饭。”
　　“她都让你进她住的地方了，已经超过普通朋友的关系了吧？”
　　“就是普通朋友。吃饭是因为今天下雨，我去她公司接她回家。”
　　“她让你去的？”
　　“不是，我自己去的。”
　　徐洋又是一阵鹅叫声。“你这姿态就是贴在地上的那种，怪不得人家可以任意拿捏你。”
　　“我是不是太主动了，今天也是我硬要送她回去的。”
　　“我擦，哥，你直男癌竟然这么深，估计是受咱爸的遗传。”
　　客厅里的徐爸爸连着打了三声喷嚏，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谁在骂我？！”
　　“哥，你都知道她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孩了，你做事情前得问下人家的想法对不对？”
　　“嗯，我记着了。”徐浩把这一点记在心里。
　　“还有，女孩子，要多夸她多赞美她。记着，夸她的时候要含蓄些，不要用直白的大粗话把氛围搞得尴尬。”
　　“好的。”
　　“需要我给你演示一次吗？”徐洋不太放心他哥。
　　“也行，你给我示范下。”
　　“就比如你夸她漂亮。你要是直接说你今天真漂亮，人家姑娘顶多也就笑笑再回你一句谢谢。但是，你要是说我的眼睛今天一定会粘在你身上，因为你今天特别迷人。人家姑娘就会觉得你情商高幽默，对你的好感就会倍增。”
　　徐浩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受益匪浅的表情。
　　他们兄弟二人扯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最后还是徐洋困意重新袭来才结束这次聊天。
　　徐浩立马现学现用，他给赵曼发消息过去。“今天谢谢你的招待，除了我妈妈之外，你是第二个我觉得做饭好吃的女人。”
　　赵曼看到这条消息，嘴角自然地扬起，她回了一句，“谢谢夸奖，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吃饭哦。对了，这周日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吧，我和遥遥正好打算去买衣服。”
　　徐浩的眼睛发亮，他连续把这条消息读了两遍，最后截图发给徐洋。他回复完“好的”便把手机放在胸口，大脑自动倒放出他第一次见到赵曼的场景。
　　他们第一次的相遇，是悲伤的。
　　他那天下午出外勤回来，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他打算先去接杯水，再去找同事聊会儿天。正巧记录员陈雯也在等热水，他问陈雯“下午忙不忙？”
　　“忙。我以为四点之后就可以休息会儿，谁知道又来了个姑娘。”
　　徐浩往陈雯的座位周围扫了一眼，他看到一个扎着低马尾穿着浅棕色风衣的姑娘低头坐着，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徐浩还是发觉她脸色苍白，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什么事情呀？”徐浩追问道。
　　“说是男朋友联系不上，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她觉得可以报警便过来了。”
　　“最近怎么总发生这种事情，现在的男生都没什么担当感。”
　　陈雯笑了，她拿起保温杯往自己座位走去。
　　徐浩随后也追了过去，他坐在走廊的另外一侧，安静地听她们说话。
　　“现在能联系上吗？”陈雯问她。
　　姑娘摇摇头，“联系不上，您能帮忙问下监控查的怎么样了吗？”
　　“我们同事还在处理中，这个也需要时间，请您理解一下。”
　　“今天能出来结果吗？”
　　“不确定。他要是故意躲着监控不想让别人找到他，那查找难度就很大。要不您先回去，一有消息我们就电话联系您？”
　　姑娘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等着。”
　　徐浩看到她面前放了两个一次性纸杯，便知道她真的一直坐在这里。直到他离开，那姑娘还是保持同一个坐姿。
　　翌日早晨，徐浩走进服务大厅鬼使神差地把大厅扫视了一遍，那姑娘真的又来了，她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鞋子也换成了运动鞋，脸色苍白无神，这把她眼袋下面的黑色半圆衬得更为明显。她双手紧紧握着手机，像是怕它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还没找到那个男的？”徐浩悄声询问。
　　陈雯摇摇头，“手机关机，连位置追踪都用不了。那姑娘早上一来还问我有没有接到有人自杀跳河酒精中毒死亡这种报警，估计一晚没睡都在胡思乱想猜这些东西。”
　　徐浩亲自接了杯热水给她送过去。“请喝水。”
　　姑娘没有抬头，她在颤抖只是动作幅度极小，要不是看到她的手机一颤一颤就绝对不会知道这一点。“不用，谢谢。”很明显的疏远感。中途她不知道是接了还是给别人拨出了一通电话，徐浩看到的时候她正在通话中。
　　“我实在猜不到他还能去哪里，能干哪些事。”“叔叔，你要是一有他的消息请让他直接打电话给我。”“嗯。真不好意思，给您二老添堵。”
　　赵曼挂掉电话，她把脸藏在用自己的十根手指建起的临时港湾，眼泪可以藏着不让别人看见，可是绝望恐惧她要怎么消化？“李伟强，你个王八蛋，赶紧出现！求求你，赶紧出现好不好，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只要你说出来，不管是分手还是立马结婚，我都答应你！”赵曼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挤的即将爆炸，可是她也控制不住这些想法就像隐匿于黑暗中的小丑跳来跳去。
　　徐浩走进监控取证室，他开口问道：“昨天报案说男朋友找不到的监控，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今天还没开始，我手上有另外一个更急的事，先把这个搞定再说。”
　　“我早上没外勤，你告诉我在哪里，我来找吧？”
　　徐浩的同事抬起头盯了他一会儿，“你这么闲？”
　　“为人民服务嘛，要多奉献一些。”
　　“行，就在你对面的那个电脑上。开机密码xxxxxxxx，你自己慢慢找吧。”
　　徐浩坐下打开电脑，他用鼠标在停止标注上点了一下，画面继续走动起来。他拿起桌子上的男子照片，一边记他的容貌，一边查看视频。
　　这座城市的人口八百万有余，他，那个姑娘，以及姑娘的男朋友就像是沧海一粟。芸芸众生，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被找到。
　　还好老天不负有心人，徐浩在一家药店的门口捕捉到李伟强的身影时，他激动地喊出一句“混蛋，终于被我逮到了”，最后他看到李伟强进了药店附近的一个小区，然后再没有出来。
　　徐浩立马起身出去，他径直走到赵曼身旁，开口对她说：“走吧，人找到了，我带你去找他。”
　　赵曼立马抬起头，眼睛红肿却闪动着希望的泪花，她慌忙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徐浩的斜对面。徐浩先迈出步伐朝外走去，赵曼小跑着紧紧跟在他身后。
　　警车在路上被踩到60码的时速，赵曼的身子颤抖得更为明显，她头痛欲裂，呼吸声又短又粗。
　　“我看他没啥事，你不用太担心”。徐浩跟她说话，想让她安心一些。
　　但是赵曼没有回答他，如果是理智下的赵曼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一路静默的飞驰，让徐浩也觉得很是闹心压抑。“这男人真混蛋，最起码得接她的电话报一声平安呀！”
　　到了目的地车子刚停好，赵曼立马打开车门跑进小区。
　　徐浩吓了一跳，他在车里大喊：“喂，你别急，等等我。你还不知道他在几室几号呀！”他手忙脚乱地拉起手刹熄火，然后解开安全带。他一下车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追赶赵曼。
　　赵曼已经失去理智，什么脸面什么仪态她早就顾不上，“李伟强，你出来！”她疯狂地用尽全力喊道。
　　她的喊叫声引来小区保安，同时也招到小区行人异样的目光以及对她的指指点点。
　　“李伟强，你出来！”她还在拼命呐喊，只是那人即使听到了，也躲藏着不见她。
　　“李伟强，求求你出来好不好。”赵曼的眼睛模糊一片，声音亦变成了颤抖的哭腔。
　　“哎，你什么人，赶紧离开哈，不然我报警啦。”一共走出来两个保安，其中一个凶狠狠地指着赵曼说道。
　　徐浩大口喘着气，他护在赵曼前面，对小区保安说道：“不用报警，呼呼，我就是警察，呼呼。”随即亮出他的工作证。
　　“李伟强，你出来呀！”赵曼仍然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浩转身，赶紧拉住赵曼，“姑娘，你这样喊没用的。这个小区住户有三千人，你靠喊能把他喊出来吗？”
　　“就是，你这已经是扰民了。”小区保安也附和道。
　　赵曼的眼泪真的是哗哗直下，“警察大哥，求求你帮我把他找出来，求求你。”
　　“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把他揪出来。”徐浩的心也在发痛。
　　徐浩扶着赵曼先是来到保安室调监控，在他确认好李伟强进了几栋几室后，他扶着赵曼直奔而去。
　　“咚咚咚”，徐浩用力地敲门，他的眼睛里带着怒意。
　　他们足足等了两分钟后，门才被里面的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位高大健壮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惊恐，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天这一刻。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赵曼开口质问道，浑身发颤，她刚才在保安室已经止住了哭泣。
　　“曼曼，我们出来说。”那男子想走出来把门关上，似乎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这“秘密”却自己走了出来，“伟强，谁呀？”一个穿着白色蓬松睡衣的女孩子慢慢走进赵曼和徐浩的视线。
　　“你不要出来。”李伟强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人说道，随即他走出来关上了门。
　　赵曼呆愣在原地，浑身在一瞬间坠入冰河，这是她通常在预料到大事不妙才会产生的身体反应，她特别特别讨厌这种感觉。
　　“那是你...前女友吗？”赵曼的嗓音忽然变得冷静绝望，她双手紧握，浑身颤抖得就像一只刚从冰水里逃脱出来的猫。
　　李伟强脸色差得跟踩了狗屎一样，他看到有外人在，便柔声对赵曼说：“曼曼，我们去那边说。”
　　他说的那边，其实就是指的楼梯通道，那里一般不会有人经过，而且有门遮掩着既防人又隔音。
　　赵曼被他拉着走了过去，徐浩虽然心里有火，但无处可发。他只是在执行公务，而且当事人跟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李伟强跟赵曼终于单独待在一起，才两天没见，赵曼就被折磨得脱了形，他既心疼又自责。“曼曼，我对不起你。”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赵曼只说出这句话。
　　李伟强吸了吸鼻子，“是她，是我前女友。”他的眼睛不敢注视赵曼。
　　“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你不是告诉我，你俩已经分手了吗？”
　　“我俩之前是分手了，我是跟她提分手后才跟你在一起的，你知道的。”
　　“那现在，你俩是又和好了吗？”赵曼已经预感到结局，但她还是要把问题一个一个问清楚。
　　“曼曼，是我对不起你。我和你，不合适。你的条件很好，可以...”
　　“哪里不合适，你说出来！”赵曼打断他的话。
　　李伟强稍微停顿几秒，他整理一下思路，“我现在的经济条件给不了你优越的生活，我会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赵曼的眼泪又开始发作，“是不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我说了我会跟你一起努力买房，养家...”
　　“曼曼，我真的不能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赵曼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是真心要跟你走下去的，我是奔着结婚跟你在一起的。欧巴，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李伟强扶着赵曼软绵绵的身子，他的眼睛憋得通红，声音嘶哑，“曼曼，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爱你。”赵曼小小得身子贴在李伟强身上。
　　李伟强把眼泪咽进肚子里。“曼曼，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理智点。离开我，你会找到比我更优秀的人。”
　　赵曼直起身子，她再次求着问道：“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我们明明已经把未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你现在说分手，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跟我父母说。”忽然赵曼想到了什么，她肯定地问道：“是不是她怀孕了？”
　　李伟强震惊的眼神已经泄露了答案，他再次低下头。
　　“她，几个月了？”赵曼紧紧抓着李伟强的毛衣，似乎那是李伟强的肉，她要生生地给他撕下来。
　　“三个多月。”
　　这个答案让赵曼变得疯癫，她边哭边笑，“你刚刚跟她结束，就跟我...哈哈哈哈呜呜”。赵曼的身子软跌下去。
　　李伟强强行把她拉起来抱住，“曼曼，对不起，我混蛋。我没想到她会怀孕，我太大意了。”
　　赵曼只剩下哭泣。
　　“我跟你交往的时候，她联系过我，但我没在意。现在，我...，我真混蛋。”
　　“欧巴，我们去跟她说让她把孩子打掉行不行？”赵曼已经决定不要脸了。
　　“曼曼，她现在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不能刺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辈子都有心理负担。”
　　“那，那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我给她养好不好？”这话一说出来，赵曼就忍不住流泪。
　　“曼曼，你冷静点儿。你要为你父母考虑一下，他们会要一个未婚带小孩的女婿吗？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李伟强的这句话让赵曼更难过。
　　“可是，你以后怎么办，你的梦想怎么办？”赵曼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李伟强跟她提过想自主创业。而且这个想法没有得到过他前女友的支持。
　　“梦想先放一放，先把日子过下去。”李伟强抹了抹眼睛。
　　赵曼问出来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爱她，对吗？”
　　“我俩也处了两年，感情还是有的。等我和她结婚后，为了孩子，再接着培养夫妻感情。”李伟强回答得很真实。
　　赵曼脱离了他的怀抱，她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精神恍惚。“好，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分手，我接受。”木已成舟，她无力回天，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赵曼像具行尸，她使出仅剩的力气打开楼梯口的大门。眼泪还在流，只是心脏已经溺亡，灵魂无处安放。
　　徐浩跟在赵曼身后，光是走出这个小区他们就花费二十分钟。帮她找到人的那刻，他的警务就算结束了，但他不放心所以一直未走。
　　他想着开车把赵曼送回她住的地方，只是赵曼一出小区门口就跟他停车的方向背向而去。他又不敢打扰她，在他眼里赵曼就好像是梦游人，真希望她醒来的那刻发现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恶心的梦。
　　赵曼停下来蹲在地上，委屈迷茫以及疲惫感就像铁锤一下下砸在她身上，她呼吸不上来，便像金鱼一样浮出水面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既像是哭声又像在呼救。最后，赵曼叫了辆滴滴离开了。
　　徐浩回到警局，陈雯看到他的脸色打趣道：“徐浩，你女朋友跟你分手了？脸色这么臭。”陈雯当然知道他没有女朋友。
　　徐浩接了杯凉水，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下去，他这一刻特别希望自己喝的是酒，一醉就可以躺床上睡死过去。他后来特意去翻了报警记录，找到了“曼曼”的全名以及手机号，住址，身份证号等信息。该记住的信息，他悄悄记在手机上还有心上。
　　后来，他有去赵曼当时所住的小区探视过两次，只是没能见到她。后来，他跟保安打听一下，才知道赵曼被另外一个姑娘接走了。他还偷偷查到赵曼上班的地方，又去蹲守过一次，也未见到她的身影。
　　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医院的那次，中间已过去半年。她挂的是神经科还被一个精神病犯人吓了一跳。只是，即使她看到自己，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波动，他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第一次遇见的人。其实徐浩不知道，赵曼用念力让自己遗忘那段伤痛的时候，一不小心也把他给忘记了。并且在那之后，赵曼就察觉到自己忘性更大，她怕这是老年痴呆的症兆，所以才去看病也才能再次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