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栾也也

65、第065章 阴谋的味道

　　李绥绥却认为秦恪贪心不足蛇吞象，既想纳妾，又想她这个正妻假意吃吃醋抗拒一番，彰显彰显他的重要性，最好这抗拒别太过，有则能有，但又介于能与小妾勉强和平共处的地步，如此这般，他的虚荣心是不是就能得到莫大满足？

　　李绥绥脑袋里一阵腻歪，更觉不爽，便道：“怎的，难不成人是我要纳的？”

　　秦恪闭了闭眼，再次按捺住急速上窜的火气，咬牙切齿道：“我懒得跟你这顽石吵。”

　　说罢，松开李绥绥的手，大步往前走去，再不走，只怕两人又要拳脚相向了。

　　李绥绥哼了哼鼻子，也没追上去，慢腾腾地落在后方，心里还在腹诽着这人模狗样的东西。

　　此时，南园那边的热闹喧嚣之声已清晰可闻，远远能见草场中央两队人马激烈地挥杆驰骋，赛场一周搭着临时花棚供人歇脚观战，里间伺候的不止婢女小厮，还有伶人赔笑奉茶。花棚中段，还搭着一处高台，上面架着数面大鼓，有舞姬们击鼓跳舞为赛事助兴。

　　秦恪领着莱国公夫人一众进了一处凉棚安顿，李绥绥也慢悠悠晃到外围，山箬已眼尖地看到了她，便领着崔袅袅寻了过来。

　　崔袅袅此时面色不太好看，一张大红唇撅得老高，李绥绥便关切地询问起来。

　　崔袅袅满目嫌弃：“还不是那小贱蹄子！”

　　“哪个小贱蹄子敢惹你？”李绥绥诧异。

　　崔袅袅恨恨道：“还有谁！崔芙芮啊，恶心死人了，方才，大哥在那边，她就巴巴儿跑过去了，你猜她干嘛去的，大哥身边有那么多年轻公子，她那副作态上去，不就是让大哥把她介绍出去么，真是不知羞耻！”

　　李绥绥笑了起来，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依着崔袅袅的性格，她才是第一个巴过去的人，那定然是崔芙芮不知趣，坏了她好事，于是，李绥绥揶揄道：“唔，你这般豪放的女人，也好意思指责别人不知羞耻？”

　　崔袅袅瞪眼不悦道：“欸，两回事！她还以崔家嫡女的身份，我呸！老子娘就我和大哥两个，她还嫡女，要不要脸，你不知，方才我听她跟那些姑娘们在讨论，听着她那意思，是对曹家的小儿子曹谦君有意思。”

　　“曹谦君？”李绥绥喃喃道：“那可是曹家的心头肉，他头上两个姐姐，一个嫁到秦家做大夫人，一个嫁进宫里做娘娘，这曹谦君可是曹太傅年过半百才得的儿子，你家那小娘子怕是手够不着，你气个什么劲。”

　　说起这曹谦君，与李绥绥还有一段渊源，曹谦君的老子爹只比官家年长十岁，却在官家还是太子时，就当了官家的几年太傅，可见其才学过人，几十年交情下来，再加之曹太傅二女儿曹芙月嫁进宫做了娘娘，这关系就更近一步。

　　李绥绥被官家赐名李三岁时，大抵曹家老夫人是真的也喜欢她，且她小儿子曹谦君只比李绥绥年长一岁，她便央着自家老头子求下这门亲事，打算来个亲上加亲，也好在这想法才在他们夫妻枕边盘算，就被秦相截胡了，虽说曹太傅略感遗憾，但也劝住了他家夫人一腔不甘，事实证明，曹太傅是对的，谁能想到李绥绥这么个天之娇女最后会落到如此地步，曹家老夫人大约还是庆幸的。

　　自然，这是后话。

　　最开始求而不得，还是心有不甘，方才也提到，她家二女儿曹芙月在宫里做娘娘，曹芙月膝下有女，同李绥绥一般年岁，李绥绥火烧永乐殿那晚，其中被她暴打的姊妹就有曹家老夫人的外孙女。

　　且曹家老夫人也从曹芙月处，对俞娘娘的那段丑闻了然于胸，于是最开始淡淡的不甘心，变为略带嫌弃，再到外孙女被打，就彻底不待见李绥绥了。

　　幸而李绥绥不知，曹家曾有过一星半点要她做儿媳妇的意思，不然肯定笑掉大牙，他家女儿嫁给官家，他小儿子又娶了官家女儿，这辈分可就算乱了套。

　　这说到底，曹谦君那是含着金汤匙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不但是官家的小舅子，人家还留过洋，家底厚，见识广，崔袅袅忽然也替崔芙芮臊得慌，嘀咕了句：“就是啊！自不量力！”

　　李绥绥笑道：“你这气鼓鼓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崔芙芮抢了你男人，欸，话说那曹谦君好像也才二十，就比你小上一岁，你莫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崔袅袅赶忙打断李绥绥的话，话里都是鄙夷之意，“我能看上那样的小奶猫？我呸，我就是觉着丢人！她要不打着我大哥名号去勾搭，我才懒得管她。”

　　“从前你勾搭的小奶猫还少了？”李绥绥无情拆穿，见崔袅袅扁了扁嘴，便又道：“听闻，你家里还有一个小孩？今日也来了？”

　　崔袅袅更为不屑道：“什么我家里！都是一帮小蹄子，亏我爹老糊涂了，还带着这两个蠢货出来，这个小蹄子要去勾搭男人，那个小蹄子央着大哥要上场去打球，丢人现眼的东西，方才还从马上摔了一跤，你瞧，枣栗马青衫墨带的就是他……”

　　李绥绥目光移向赛场，稍一搜寻就便看见那个热汗涔涔，脸红筋涨却兴致高昂的小青年。

　　李绥绥只多看了他两眼，心里便多了一丝明悟，听着崔袅袅还是喋喋不休地抱怨，忽道：“若他们不姓崔，你可高兴？”

　　“老娘也没认过！”崔袅袅皱眉骂骂咧咧道，“那姓蒋的就仗着几分姿色，哄着我爹将她扶正，以她那点出身，还想做我后娘，做梦！”

　　李绥绥抿唇一笑：“那你将他们踢出门便是。”

　　“踢出门？”崔袅袅斜了她一眼，“我倒想……你什么意思？”

　　李绥绥眨了眨眼：“真想？”

　　崔袅袅眼皮跟着眨了两下，连鼻尖都动了动：“绥绥，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你有话就直说。”

　　李绥绥故作幽幽一叹道：“看你那般烦恼，我这不帮你出主意，就看你愿意不愿意。”

　　每回李绥绥这样，可就没好事，崔袅袅表示怀疑：“主意？不是坑我？”

　　李绥绥翻了个白眼：“滚，赶紧滚。”

　　崔袅袅又瞥了她一眼，笑着凑近了些，道：“好好好，你说，只要把他们赶出去，阴谋阳谋，我都认，我跟你说，这些年我没少被这母子三人恶心，你知道我上段婚姻吧，那姓蒋的可没少使幺蛾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说了我多少坏话，就说我大哥吧，人家两口子本来和和美美，大嫂管着家天经地义，她非事事要去插手……欸，烦着呢，你说，你说，如何做。”

　　李绥绥将她往人少的地方拉了拉，神神秘秘道：“她不仁，咱们也不义，不过，这事有点损。”

　　崔袅袅点着脑袋，浑不在意：“损点好，她也没少损我。”

　　“蒋氏那儿子叫什么名字？”

　　“崔子钰。”

　　李绥绥点点头，顿了一下就道：“那你觉着崔芙芮和崔子钰长得像谁？”

　　“这不废话，蒋氏呗。”崔袅袅脱口而出，她可不愿意承认他们像她阿爹。

　　然而李绥绥继续追问：“还有呢？”

　　崔袅袅一懵，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自然是……阿爹？”

　　“真像你阿爹？”李绥绥剔透的眸子闪闪亮亮，直看得崔袅袅心里发毛,不禁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绥绥眯起眼，正色道：“今日是我头回见你家这两位，你看看那边的秦甯君，你有没觉着崔芙芮和她有几分神似？你再看看崔子钰的眉眼，有没有和秦家兄弟相似？”

　　崔袅袅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李绥绥，半天嘴都没合上：“这能胡诌上去”

　　李绥绥摇了摇头，道：“你先看。”

　　崔袅袅虽不知李绥绥何意，但还是往依着她的意思观察了过去。

　　李绥绥在旁又调侃了一句：“秦相家这遗传可是强大，儿女都随了他的长相。”

　　崔袅袅听着她的话，似也觉出什么味，远远瞧向秦甯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真觉有那么几分神似，再看看已经站在赛场边上的秦恪，又看看骑在马背上的崔子钰，心都跟着漏了两拍，秦恪和崔子钰两人确然不好联系到一处，秦恪身材挺拔，脸颊窄削，五官也立体分明，而崔子钰明显比他单薄得多，且脸上稚气未脱，但若是单看眉眼轮廓和鼻型，似乎也可以说很像，崔袅袅疑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相似……”

　　李绥绥皮笑肉不笑道：“不瞒你说，有次我在大相国寺，撞见秦仕廉与一妇人幽会，不过那时不知她是谁，今日是见到正主了。”

　　崔袅袅神色一变：“你是说？”

　　李绥绥微微点头，崔袅袅骤然睁大眼：“真的？”

　　李绥绥道：“我不知她和秦仕廉是什么关系，但两人肯定不清白，至于那崔芙芮和崔子钰是不是你阿爹的种，呵呵，你自己觉着呢？”

　　崔袅袅脸上一白，柳眉倒竖：“她……她给阿爹带绿帽子，还他娘那么大一顶！这……这至少还是我阿娘在的时候，这蒋氏……”

　　“你小声点。”李绥绥瞥了她一眼，“绿帽子是戴了，不过这双儿女现在还不好说，反正也求证不了，不过，他们也不讨你喜欢，就一并算上吧。”

　　崔袅袅此时有些回不过神，不住地错着牙花，恨恨道：“蒋氏这个贱人！果真是狐狸精变得，这事，我要告诉阿爹去，现在就去！”

　　李绥绥连忙一把拉住她：“你这般直接说，你阿爹不会被你气死？”

　　崔袅袅气得就差没跳起来，怒目切齿道：“他不气死我都快被气死了，要真是如此，叫他们母子三人一并沉塘去。”

　　李绥绥淡淡地泼着冷水：“还沉塘，这是京都，不是乡下。”

　　崔袅袅抑塞至极：“那你说，怎么办。”

　　李绥绥想了想道：“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巧合，最多让蒋氏丢丢脸，落得你父亲心生隔阂，若是真，蒋氏被休弃是逃不了的，但你父亲，要么和秦仕廉翻脸，要么就得当一辈子绿毛乌龟，你可想好了。”

　　崔袅袅终于冷静了两分，面色虽铁青，气焰却萎了一大截：“阿爹这个人虽然迂得很，但……也一把年纪了，这刺激，他估计真受不了，不过，总不能一辈将这帽子戴下去吧，你说那秦仕廉真是如此，不知道私底下如何看我阿爹，呕，一想到此，翻脸又如何，是可忍孰不可忍，难不成这狗男女通奸还有理了？倒叫苦主忍着？不行不行，越想越恶心，越想那对小蹄子就和秦仕廉越像……呕……”

　　“如此，揭了这段奸情便是。”李绥绥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