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水榭流香

1、记得

　　11. 记得

　　高城最后一次见到袁朗，是在军部的隔离审查室。

　　那是袁朗执行特殊任务后失踪长达2个月，又突然间出现在A大队之后的事情了，高城本来打算请他喝酒好好慰劳一下同时问问这两个月的去想，没想到军部的人提前带走了袁朗。

　　原则上，高城也是不能见袁朗的，但是由于高老爷子的特殊关系，费尽力气之后，高城终于迈进了那道神秘大门。

　　因为是特殊情况，所以两个人不能通话，更不能直接接触，只能隔着一道玻璃墙看看彼此。许久未见的袁朗看上去气色不错，略有消瘦，他在那边露出了一贯的笑容，点点头，示意高城放心，他很好。

　　你们……就这么对待一个为了国家宁愿命都不要的人吗？隔离审查，呵呵，亏你们想的出。

　　高城的口气有着隐隐的愤怒和毫不掩饰的讽刺，不过这些话对于他身后的办事人员来说是毫无影响的，他们的表情淡漠的近乎麻木。

　　对不起，副营长，这是工作需要。

　　高城咬着牙在心中骂他能骂的一切。抬头看着隔着一层玻璃的袁朗，表情温柔了许多也伤感了许多。

　　他把手贴在玻璃上，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看见袁朗也伸出手，两个人的掌心隔了一层冰冷的玻璃合在一起，时间长了，那玻璃似乎也变的火热。

　　他看着袁朗的眼睛，深邃明亮，在仔细看看，那里面有一对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眸，在沉默中闪烁着千言万语。他觉得自己有一句话想对袁朗说，原来每次见面总是忘记，此时想说，对方却听不见。

　　那次见面之后，高城失去了袁朗的消息，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袁朗呢？你告诉我袁朗去哪里了？

　　不要问我他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他会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在也没有危险，他，会过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一种冰冷的预感顷刻间击中了高城，铁路队长，你什么意思？

　　铁路看了高城很久，没有说话，他的表情遗憾而克制，终于他说，我的意思就是，袁朗会忘记他曾经的生活，哦，不对，应该说，老A里从来没有过袁朗这个人……谁也不认识他，记得他，我也一样，你也一样……高城……

　　不，高城后退一步，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胸口却像盘着一条蟒蛇让他透不过气，出身军人世家的高城，对政治有着清醒深刻认识的高城，此刻已经明白了铁路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再也见不到袁朗了，即使见到，袁朗也不会认识他。

　　如同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或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他充满敌意，袁朗说，我有点冤，高城说，每个在战场上挂掉的人都说自己冤。

　　高城开始在沉默中老去，他接受了现实，他想，挺好，那个人还在这个世界上，两个人都能看见同样的太阳和同样的月亮，即使是不同的阴晴冷暖，盈亏朔望。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对袁朗说出那句早就想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惦记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