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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声萧萧,竹林瑟瑟 ...

  •   皇后娘娘设宴,目的再清楚不过。

      在座的都是些熟悉面孔,书离心里却是越发不安。

      宴上的诸位贵女公子纷纷入座,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都在心照不宣的盯着刚刚入殿的一对璧人。

      郎才女貌,光彩照人,宛如天作之合。

      书离跟在萧文烨身侧的每一步都行的小心翼翼。这位太子殿下,越是在人多时鬼点子越多,指不定随随便便就挖一个坑让她摔得不知不觉。

      直到看见右侧上座的硕阳公主笑眯眯的给她使眼色,她方才心底有数,放松了一些。

      她悄悄望一眼面上如常温和的萧文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此种情况下,萧文烨定会给她下绊子,而且不止一个,所以最佳计策就是:走为上计。

      “殿下,”萧文烨的后脑勺微微一动,侧过半张脸来示意她继续。不得不说,若不是他实在是性情古怪难以琢磨,这优越的侧脸就足以勾着小娘子呆愣半日。

      “妾身瞧见硕阳公主了,多日不见,妾身想。。。找她叙叙旧。”萧文烨盯着她诚惶诚恐等待的神色,阴晴不定的甩来一句:“多日未见 。。。啊。。。可我怎么听闻硕阳都快夜夜宿在玉台殿了?”

      那张期待的小脸立马皱巴起来,抿了嘴,盯着不知何处。

      萧文烨心情大好,扭过头后到底是对着身后的人随手挥了挥袖子。

      书离心下大喜,这位笑面虎还算有一丢丢良心。硕阳这边其实也对自家皇兄和皇嫂的情况有点了解,她和书离很是合得来,相见恨晚,书离虽比她大了四岁,但心性堪比她们姊妹中老幺的安乐公主。

      硕阳喜欢和书离玩乐,在玉台殿,玩得疯些也不必担心会遭人耻笑。反之,她们一同射水鸭子,打马吊,抽纸牌,放纸鸢。。。。。。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

      “阿离,我几日未见你,好像消瘦了些。”

      书离立马抚上自己的确肉肉变少些的脸蛋,腹议到,还不是因为你那位笑里藏刀的皇兄害的,自己这些日子食量消减了很多,吃什么都不尽兴。

      “硕阳,我前些日子听母后和你商量过婚事了?”

      硕阳没曾想书离突然拐到这件事上,不禁脸蛋染上些红色。“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我都告知母后了,没有这个打算,我的年岁还不大呢!”

      书离笑而不语。硕阳待她亲切,她也很关心硕阳的婚姻大事,毕竟,自己现在就饱受识人不善,困入虎穴的折磨。

      皇后仍是带病身,便打发了刘娘来告知一声,怕自己病容让小辈们担忧,暂且不来,等午膳时候再上殿主持。

      萧文烨素来以仁孝闻名,自然是先去拜见皇后。书离见状也立马起身,以为他必定会不加阻拦,可萧文烨瞥她一眼,带着半分笑摇了摇头。书离只好也勉强笑着回了礼,慢慢的坐回呆滞的硕阳身侧。

      硕阳抓住她的袖子,压低声音不可思议道:“阿离,你和我皇兄。。。。。。”可看见书离僵硬的模样,也不再忍心问下去。

      书离没想到,在皇后这件事上,萧文烨也不想和她同时出现,连表面功夫也懒得装了。

      她就令他厌恶至此吗?

      萧文烨对皇后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后,榻上半卧的人坐了起来,刻意的往他身后望了望。

      他当下会意,却只是挺拔的站好,笑意明显地询问:“儿臣不知母后在寻什么呢?儿臣身后又没有小尾巴。”

      “离儿呢?”皇后知道太子是故意为之,但她还是得将此事挑开说明。

      “母后今日还未服用药膳,儿臣认为您还不急于让太子妃偷偷前来送蜜饯。儿臣不孝,竟也管不住自己的姬妾,她为了讨好母后,就连母后的凤体安康也不管不顾了,儿臣回去定要好生责罚她不可。”

      皇后一听此事,也有些惭愧,面上便不好再发作什么。只能劝告太子是自己管不住嘴,不干太子妃的事。

      “离儿孝顺,每日都进宫来照看本宫。你该嘉奖她才是。”

      萧文烨似是在思考什么,没再接话。

      “你和离儿可是疏远了,母后都看得出来。霖川,离儿甚好,你不该为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就迁怒于她,况且,曾国公也。。。早已殁了。”

      萧文烨的笑容猛地一收,他敬重抚养自己的皇后,但牵扯到此事,他心底那种隐秘的羞耻与屈辱又不可避免的翻涌上来,口中几度一阵苦涩涌动,袖下的手攥紧又松,终于扬起头对上皇后担忧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直接行了礼退下。

      书离心情又被萧文烨打到谷底。她机械的听着硕阳讲一些宫中趣事,却是想笑也笑不出来,只能无助的扯扯嘴皮子。

      “硕阳,我想去竹林绕绕,这儿有点闷了。”硕阳本想同她一起去,但书离似乎有意推脱,自己也不好再跟着。

      今日的云彩行的格外慢,大片大片的沾粘在一处。竹林是皇后精心打理的,鲜翠欲滴,风声飒飒,竹叶交错拍打颤动,仿佛奏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入阵曲。

      书离漫不经心地走走停停,阿瑶看太子妃的样子,想起那日玉清湖畔广阔蔚蓝下太子妃小小一个,执拗的盯着那只断了线的纸鸢不肯回身。那副场景,只能用苍凉来形容。

      从前的太子妃,在曾国府的太子妃,是多么的恣意洒脱,虽为女儿身,但骑马射箭都能秀上一手,是比许多男子更爱笑爱闹的小郡主啊。

      阿瑶不免有些怅然。正想提醒太子妃莫要沉溺伤心事时,忽见一身月白色春装的男子正朝此处直直行来。

      “太子妃,是孟将军。”阿瑶上前小声说道。

      书离缓过神来,朝着那张熟悉的脸露出笑容。

      “逸舟。”

      “末将见过太子妃。”

      孟松岩本无意参与这次的春宴,但他想起已经一年未见过阿离了,心中有所期待,便在凤祥殿周围随意漫步,看看能不能巧遇上。

      果然,他是了解阿离的脾性的,她还是不习惯于应对这种皇家宴席。

      “逸舟,我娘亲的身体可还安健?”书离见着周围半人都无,胆子就大了起来。她如今心中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娘亲了。曾国府中,自从爹爹逝世自己出嫁后,就剩下她的娘亲孤身一人了。而娘亲的身子从生下她就体弱多病,她却只能在东宫里干着急。除了搜集上等的药物派人给娘亲送去,就只有通过进出宫方便并经常探望娘亲的孟松岩了解了。

      她少年时与孟松岩不打不相识,和萧文烨不同,孟松岩的长相是温和收敛的,他的眼睛是少见的圆润的,很明亮,但眉宇间却又是很挺拔,脸上几乎没什么肉,皮肤稍微有些像是古铜色,都是常年在练兵场训练出的。

      她还是郡主时,整日与那些跟在她屁股后吹捧的贵公子们混在一起,自觉洋洋得意,毕竟,她一十几岁的小女子就能在练兵场上射中全部彩头,很是惹人注目。

      那时候,萧文烨也长大了很多,比她都要高了,整天被陛下安排给他的太傅们关在阁中练字背书。他学会了一些,就迫不及待的给她写信来炫耀。可是,书离对书信品字什么的最是不感兴趣,阿瑶收一封,她一眼也不看就堆在一角,然后风风火火的去跟那些公子哥儿们玩乐。

      就是那时候,她结识了与旁人不太一样的孟松岩,字逸舟。

      记忆中的少年的脸与眼前的人重合起来,却又是再也重合不起来了。

      “阿离,曾侯夫人在你送来的药理精心调养下恢复得很好,你放宽心就好。”

      书离看着孟松岩真诚的眼神松了一口气。娘亲身体安康就好,她水深火热的日子又算得了什么。

      “阿离,曾侯夫人托我带话,她说。。。”

      书离扭过头,看见孟松岩微微停顿,重新对上她的双眼,“她说,甚是思念你。”

      书离忽然眼前一热,想起娘亲耐心的喂她吃食,哄她入睡,牵着她的小手看金鱼,教她扎纸灯笼的日子。她看一眼孟松岩,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落泪,只好在红了眼眶后努力转转眼珠把泪水忍回去。

      “阿离。。。”孟松岩知道她心里难受,心底的柔软被触动,一只手慢慢放在她的肩头上,是以安慰她。

      阿瑶一直在他们身后低着头,却突然觉得眼前一暗,自己地上的影子正在被另一个高大修长的所慢慢覆盖,她心下一惊,还没容她抬起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空旷的空气中响起“春宴已开始,太子妃可是让我一阵好找啊。”

      孟松岩的那只手迅速放下,抬眼便对上了太子殿下含笑的注目,他恭敬的行了大礼。

      萧文烨终于收了笑:“太子妃,”他一字一顿,好像生怕书离听不清,“过、来。”

      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在微微颤抖,鹅黄色薄纱下露出的蝴蝶骨,好像是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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