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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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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日
今天是春节前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十分，林存靖和办公室的同事一样无心加班，早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也许是过节的缘故，公司前台的女同事见他要走，喜气洋洋地告别道：“小林！要回家了？”
林存靖也连忙挂上笑脸，点点头道：“是啊李姐，你也早点下班吧！”
李姐回道：“大过节的，是该早点回去。刚刚我还看到，技术部的小王还在门口等你下班呢......”
话说道一半，李姐又神神秘秘地凑近林存靖。
“老是姐姐地叫，都把我叫老了，我可不是老古董，我才比你大几岁，年轻人发事情我什么不知道......
哎，姐姐就八卦一下，不跟别人说......姐姐可不歧视同性恋......小王和你，是不是有那个意思啊。”
李姐口中的小王，就是王杰。早些时候他天天往林存靖的办公室跑着送饭送礼物，如今又开始等他下班。
“没有没有，”林存靖连连摆手，“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知道他在等我。”
林存靖出门，看见傻乎乎等着的王杰有些头疼。
“林哥，马上要过节了，今晚和我一起吃个饭吧，我地方都定好了。”王杰乐呵呵地说着，打开了自己那辆大众的车门。
话说到这份上，林存靖也没法拒绝。
王杰驱车来往了一家高档餐厅，这餐厅对工薪阶层来说价格不菲，林存靖觉得两个大男人没必要来这种地方吃饭，可王杰借口早定好了位置，说什么不肯换地方，把林存靖拉进了餐厅。
用餐的时候王杰尽力说说笑笑维持气氛，林存靖却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谁知王杰心思大条，硬是把这种尴尬的敷衍理解成了害羞和腼腆，饭吃到尾声，便鼓起勇气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
“林哥，我真没法忘记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那时候我刚来实习，有项工作派来和你们交接，结果被我搞砸了，组里的前辈那时候对我非常严厉，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把我臭骂一顿。
谁知道你那么温柔，还安慰手忙脚乱的我，说‘没事的，你别急，公司东西乱，新人都搞不明白’。
哇塞，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简直觉得你发着圣光......”
林存靖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他对gay的圈子毫无接触，更对男人如何谈恋爱一窍不通，只得诚实地婉拒道：“这没什么，我那时候也刚来没多久......”
王杰摇摇头，继续道：“不不不，我从那时候起就觉得不一样，只想和你多接触接触，我感觉咱俩很合得来，越是了解你我就越觉得你哪里都很好......”
林存靖听着对面人的话，一种熟悉的不详预感一下下敲打着他的神经，弄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他颤抖的手焦急地握住叉子，试图用灼热的眼神停下对方的言语，可王杰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似乎述说着对他的喜爱。
可林存靖却觉得这喜爱如毒药一般可怖......
“林哥，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对你有一种憧憬。”王杰摸了摸头，害羞地继续说道。
不可以！
“虽然我很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以前也有过男友，可是对你这种感觉真是第一次......”
不可以说出来！
“林哥，我纠结了好久，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好像已经.......”
林存靖像是梦中被扼住咽喉地人在垂死中醒来，他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被碰倒的餐具掉在地上叮咣作响。
“别说！”
林存靖声嘶力竭地对王杰吼道。
已经晚了，如同惯性一般，王杰先到一步的目光疑惑地看着这位平时温顺的公司前辈，迟来一步的话语却悄悄吐露了爱意——
“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随着王杰的表白，世界似乎静止了，林存靖绝望地看着王杰，似乎在等着什么厄运的降临。
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了？”王杰小声问道。
林存靖缓缓做了下来，疲惫地回答道：
“抱歉，我激动了，可是我......对不起，真的，我可能让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男人，所以我也没法答应你。”
王杰听到这样的回复，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没了刚刚满怀希望的光彩，他低着头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林存靖此刻内心更是翻江倒海，一种巨大地不安悬在他的头上，过往种种怪异的遭遇让他还是不禁把担心说出了口：“那个......小王，你这两天注意安全。”
王杰疑惑地看着林存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林存靖摇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不好的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俩人沉默不语地度过了剩下地晚饭时光，王杰提议还是开车送林存靖回家，林存靖跟着他一起去餐厅对面泊车的地方。
二月份北方的冬天很冷，林存靖缩了缩脖子，等着马路对面的信号灯变绿，身边的王杰或许是觉得尴尬，梗着脖子不看他。
绿灯到了，林存靖跟在王杰后面迈开步子，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辆飞驰的敞篷车逆行而来，林存靖来不及拽身前的王杰，便只听得一声撞击的闷响，什么东西便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敞篷车还不刹车，在林存靖面前呼啸而过，最终撞到了十几米外路边的防护栏上才得以制动。
一瞬间林存靖的大脑静止了，他对于车祸的印象仅停留于新闻，长这么大一次真实的交通惨剧也没遇到过。他茫然地看着面前飞溅的血迹，敞篷车开得太快，王杰的身体被冲击得倒在几米外的路边。
“啊——”一位路过的背包女子吓得尖叫起来，“撞......撞死人！”
这呼喊把林存靖拉回了现实，他踉跄着像敞篷车撞毁的地方走去，可面前的场景却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王杰躺在血泊里，姿势扭曲，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娃娃。
林存靖不敢接近他，也不敢验证他是否活着，他颤抖着拿出自己地手机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怎么可能！刚刚他还在和自己一起吃饭......
周围渐渐围起人来，敞篷车受损也很严重，车主是个黄毛的年轻人，此时正卡在车里挣扎，有好心的大叔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路过被女人带着的小孩见了这场景吓得嗷嗷大哭。
林存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他像被钉住一般，冷汗蒸发让他发抖，鼻子也被冻得发涩。
像是走马灯一样，不一会儿便来了几辆警车和救护车，林存靖结巴着说自己是王杰一起的朋友，便被人裹上毯子带到了一遍询问情况。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林存靖问道面前的警察。
警察摇摇头，正要说什么，林存靖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温暖的手拍了一下。
林存靖回头，看见一张英俊的面庞，那人大概二十多岁，五官深邃，却有着一双东方气质的温和眼睛，一身制服戴着警帽，想来也是处理现场的警察。
“阿靖？你没事吧。”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可语气中还是带着关切，“真是抱歉，在这儿遇到你。”
林存靖茫然地看着身后高大的男人，那人长得非常出众，穿着制服站在夜幕里，看起来像是把未出鞘的刀，对于这种气质的人，林存靖本没有理由忘记，可此时他却朦朦胧胧，记不起对方的名字。
男人看他想不起来，眼神似乎有些失落，道：“我们很久没见了，我是陆渊诚，高中咱俩两个坐得很近，后面我上得警校，现在在警队工作。”
林存靖这才恍然间有了些印象，这么一看陆渊诚其实和高中比变化不大，只是这些年因为一些原因，高中时候的事情林存靖都记不太清楚了，有时候回忆起来都不知道是现实还是自己的幻觉。
“抱歉，我刚刚没认出来。”林存靖道。
陆渊诚看到他这样，以为他是受了过度地惊吓，便从同事手里把他带到了一边。
“真抱歉不能让你回去，”陆渊诚道，“待会儿你可能要配合我们工作，去局里做一下笔录。毕竟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的证词起码可以还他一个公道。”
林存靖低落地点点头，跟着陆渊诚上了警车。
林存靖在警车上不断地质问自己怎么会这样？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班花、阿真、学姐、秦医生，现在又多了一个王杰......为什么厄运一次又降临在自己头上？难道只要是接触自己的人都会死吗？那以后自己怎么办？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孤独终老吗？
他想不明白，只感觉恐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这么多年来的忍耐好像已经到了极限。
陆渊诚看着林存靖丢了魂一般的样子，贴心地拽着他下车，然后把他带到一个安静的问询室里，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一切，但是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王杰已经不幸去世了。逝者安息。”
“嗯。”林存靖只得点头。
陆渊诚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担忧地看着林存靖。
林存靖注意到老同学的视线，疲惫地笑了笑。
陆渊诚还和他高中记忆力一样看起来沉默稳重，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仿佛多年来生活的阴霾只摧残了林存靖一个人。
他隐约记起高中的时候陆渊诚就是一个有些沉默的男生，自己有了不快也会说给他听。
现在回想，那些青春期的小烦恼不过是人生的小打小闹，林存靖多想回到那时候，回到一切厄运开始之前......
多年来压在林存靖心头的阴影终于爆发了，他难以一个人背负这一切，终于他开口对陆渊诚说道：“我，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可以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吗，听了以后如果不信也没什么，忘掉就好，也不要觉得我有什么异常，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