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光芒铭刻时间之前》一条废柴杂食的咸鱼

2、第二章

　　把特雷姆揪去竞技场打了一顿出气，梅塔最终还是回到了银十字。
　　她的家就在银十字旁边，但是她仍然三天两头不着家，几乎住在办公室里。还好光之国不是什么资本主义制度，不然有这样的员工，老板还不乐坏了。
　　她这次回来，主要还是特雷姆提醒了她一件事——有关光之国五十年一次的联合考察。
　　联合考察顾名思义，就是一堆奥出去考察。这是老传统了，以宇宙科技局为牵头，银十字与宇宙警备队辅助，几大部门联合去较远星系考察。有的时候是去研究目标星系的文明程度，有的时候是去和别的文明友好交流，有的时候也是趁着奥多力量大，可以去陌生星系探寻。
　　而马上要举行的这一次，显然属于第三种。
　　特雷姆怎么说也是科技局的一员，他能得到这个消息，估计也是因为在联合考察的入选名单内。希卡利可能也会去，那银十字的人员方面也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虽然具体消息还没下达，但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梅塔又习惯早做准备。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回到了银十字，打算先拟个粗略名单出来。

　　光之国虽没有黑夜，但现在也是光之国的下班休息时间。为了不打扰别人，梅塔绕了一下，选择从侧门进去。结果她刚走进，一抬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扒在窗台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孩也成少年了，但赛罗爬窗试图逃跑的姿势还是没变。
　　她开口：“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回床上躺着。”
　　身影顿时僵硬了。桀骜不驯的少年扭过头，瞪着她，好像在问为什么又是她，但最后他还是忍气吞声地爬了回去。
　　见他爬了回去，梅塔收回了目光，平静地上了楼，先回到办公室穿上白大褂，这才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赛罗的病房。而此时，回到床上的少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查看了体征检测，梅塔说：“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也要学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赛罗顿了顿，嘟囔：“我已经好了很多了。”
　　梅塔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暴栗。
　　“嗷！”赛罗捂着脑袋，“你干嘛！很痛啊！”
　　梅塔：“痛就说明没好。”
　　赛罗：“……你这一下是谁都会痛好吗！”
　　梅塔：“你再不好好休息，我就搬到你病房里办公。”
　　“……”赛罗屈服了，自己给自己拉上了被子。
　　看他勉强算偃旗息鼓了，梅塔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拿过赛罗的病例，翻看了一下过往记录，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少年谈谈。
　　她敲了敲床头：“我们谈谈。”
　　赛罗猛地一个灵激：“你不要打我！我今早说胡话了！对不起！”
　　梅塔：“？”
　　她把少年从被子里揪出来，心平气和地说：“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赛罗：“……哦，那没事了。”
　　“听我说话。”她眼神一凛，少年闭上了嘴，乖乖地坐在床上，虚心听训。
　　梅塔深呼吸一口气，合上了赛罗的病例，道：“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也不想用之前那一套对你。但我对你的态度永远都是那一条——‘你要学会对自己负责’。这些年你都在到处巡逻，大伤小伤不断，身体早就疲惫不堪。奥特战士也不是铁打的，你要学会平衡休息和工作。这些赛文大概都来不及教你，我对你的唠叨你或许也听不进去，但你迟早有一天都会明白这一点。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赛罗，你是宇宙警备队的中流砥柱，你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徒弟，你要学会肩负自己照顾自己的责任，这个世界上能让你任性的地方会越来越少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砸得赛罗有些发懵。他沉默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一大段话，喃喃道：“可是……不是有银十字吗？”
　　梅塔：“你一进银十字就想跑，银十字有什么用？”
　　赛罗不说话了。
　　她摇了摇头：“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下一次还有你不管不顾白受伤，或者进了银十字就想跑的对自己不负责的情况发生，我不会再管你了。”她起身走到门口，“毕竟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她推门想要离去，却听见少年在自己背后说：“你不必把我当做孩子看待，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大了。”
　　“是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惜我看不到。”
　　她离开了。

　　赛罗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干脆。以前他逃跑未遂被抓后，梅塔都会叫一个护士来看着他，如果她自己不忙，也会亲自来看他。可这一次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护士推门进来，而红族自己也未曾留下。
　　“你已经长大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再管你。”
　　这句话一直在赛罗脑海中回响。
　　他抓了抓脑袋，倒回病床上暗自嘟囔：“居然真这么绝吗？”他对那句话的回答大部分其实都是赌气而已。
　　空旷的病房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赛罗难得露出了几分迷茫的神色。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帕拉吉手镯，思绪没来由地飘远了。
　　他是赛罗，赛罗奥特曼，同时也是赛文的儿子，是宇宙警备队的中流砥柱，是赛罗警备队的队长，是泽塔执着的师父，是银河中到处流浪的流星——责任、危险、疲惫和麻木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他。
　　别人口中的头衔、多重复杂的身份，这些都为他带来沉甸甸的责任。尽管这也是他自己的志向，可赛罗又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有好几次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日积月累的疲惫会令他被送进银十字军，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见到梅塔。
　　赛罗突然想起，每次见到梅塔，都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无论是儿时，又或者是现在。
　　可似乎只有在银十字军、在梅塔身边，他才能展现几分脆弱和敏感，才能在沉甸甸的责任中喘一口气，使使小性子。因为他知道，梅塔绝不会放着他不管。
　　可是现在，就连梅塔也要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了。
　　赛罗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股火气，烦躁地拉上了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温暖的等离子火花从窗户照射进来，四季如春的光之国总会温和地令它的子民放松。赛罗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住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奥特战士不常睡觉，更不常做梦。可这一次，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梦到了和梅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小时候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天天打架，打完就被老师送进银十字。但那一天十分不巧，宇宙警备队刚出了一个大型任务回来，受伤者众多，重伤者也不少，整个银十字军为此都忙得马不停蹄，就连奥特之母都开始动手医治伤者——暂时没有人有时间去管他身上这个破皮了的小擦伤。
　　赛罗撇了撇嘴，打算自己给自己包扎。
　　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十二三米高，还是个小孩子，连药柜都够不着，只能搬张椅子过来，站在上面努力地够。
　　就当他快要够到眼熟的消毒药水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赛罗吓得一个哆嗦，药水瓶就摔到了地上。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红族，一如许多年后的模样。
　　梅塔看着他：“受伤了？”
　　赛罗犹豫了两下，点了点头。他对她有点戒备，这种戒备从何而来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好对付。——确实，那个时候梅塔刚上任银十字军秘书，年纪轻轻就要御下，只能装作严肃的样子。
　　看着地上摔碎了的药水，梅塔并没有说什么，只对着他招了招手：“下来，我替你包扎。”
　　赛罗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
　　梅塔取了纱布和消毒药水，带着赛罗来到了走廊的休息椅上。
　　走廊上人来人往，银十字军的医生护士们推着轮椅和担架跑来跑去，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无暇顾及他们。赛罗和眼前的红族却坐在一旁，后者淡然地为他上着药，似乎丝毫不在意周遭的水深火热。
　　赛罗看她淡定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却猜不出她的身份。不过她身上穿了白大褂，应该是医生吧？
　　于是他问：“你不用去治疗那些人吗？”
　　红族抬头看着他，赛罗朝路过他们身边的担架努了努嘴。
　　红族又垂下了眼：“你也是伤患。”
　　赛罗愣住了。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红族已经为他上好了药，还包扎好了伤口。
　　赛罗瞪着自己臂膀上那硕大的白色蝴蝶结，忍不住伸手去够：“这是什么！！”
　　红族说：“这样绑得牢。”
　　你放屁！赛罗想大叫。
　　“梅塔前辈！”有人远远地唤她，声音带着焦急，“您在这！奥特之母那边需要您的帮助！”
　　“知道了，马上过去。”红族站了起来，但仍然记得低头叮嘱他，“明天记得过来换药。”
　　红族其实也只有四十米高，不过对于那时的赛罗来说，她高挑又沉稳，挡住了他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逐渐离去。
　　其实那个时候赛罗并未想太多。叛逆的孩子还处于自己光辉形象被一个蝴蝶结打破了的巨大怨念之中。他生怕第二天去换药的时候，又遇到这个女奥，因此还讳疾忌医了两天。
　　他对这个初遇印象不深，唯二记得的，一是她的名字，二是那个害他丢了好几天奥的蝴蝶结。
　　再后来，好像一去银十字军，就会遇到梅塔。
　　他打过架，受过伤，流过血，断过腿，梅塔为他包过扎，消过毒，接过骨。
　　他也曾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逃出过银十字军，其中不甘脆弱的心理原因占据了绝大多数。但每一次，梅塔都不厌其烦地把他拎回来，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以他激烈反抗，梅塔重拳出击让他伤上加伤，最后把他拖回银十字收尾的。
　　他抱怨过，和梅塔吵架过，用最但对方仍然无动于衷。
　　正如他对泽塔说过的那样，梅塔多数时候冷静得仿佛不近人情，但是她的内心却十分清醒。她当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服输，知道他就算拖着一条伤腿还要再去打架，只为了打败那个高年级学生，于是她干脆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折了。
　　往事在梦中如风吹书页般快速翻过。他当然也怨过梅塔，但这怨恨却从不驻扎在心底。因为梅塔说过：“你既然会选择来银十字军，就证明你还不想死，银十字军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想要活下去的伤患，更别说你还是个孩子。”
　　你还是个孩子。

　　他睁开了眼睛，恢复了视觉。
　　这一觉他似乎睡得有些长，等离子火花再度明亮。他居然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
　　不过这个梦……
　　所以说，梅塔管他只因为他是个孩子？？
　　赛罗又开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