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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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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莉娅没有和陌生男人如今近距离地接触过。
自从她诞生以来,就没有走出过这个庄园。
格洛莉娅的父亲,布朗男爵是一位缜密的人。自从格洛莉娅母亲出逃被发现后,他加强了庄园的侍卫巡逻。
格洛莉娅母亲至死再未从庄园中离开,她的墓碑在玛格丽雅花丛之中。
布朗男爵不许格洛莉娅祭拜,在他口中,她母亲是一个“被恶魔蛊惑心智的可怜女人”。
格洛莉娅不曾见过恶魔。
人要比恶魔可怕的多。
她仰面平躺,呼吸急促。这里与外面只相隔一层薄薄纱幔,如此贴近的距离,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并不低,慵懒自在。
格洛莉娅发誓,外面的人一定能够听得到。
但并没有人闯进来。
这种反常引起格洛莉娅的警觉。
她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这样细小的声音,外面的人仍旧察觉到了。
哑巴侍女掀开纱幔,布料之间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侍女们穿的鞋子是木头跟的,踩在地毯上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中却格外清晰。
笃、笃、笃。
由轻转重,越来越近。
格洛莉娅视野中仍旧是黑暗,犹如盲人。
但眼下令她惊慌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此刻正捏着她下巴,要她仰脸的“人”。
格洛莉娅无法确认他是否是人类。
正常的人类绝不会令她短暂性眼盲,也绝对不会令外面的侍女听不到他的声音。
男人的手掌很大,几乎能整个掐住她的脖颈。倘若他方才动了杀心,只怕现在的格洛莉娅已经断了脖颈。
他的体温比格洛莉娅要高,靠近的时候,格洛莉娅嗅到一股沉寂、冷淡的气息,并不难闻,像雨后的丛林,氤氲着薄薄雾气,野兽潜藏其中。
令人不安。
格洛莉娅能够预感到情况。
假如侍女发现这么个不速之客,只怕下一瞬,这个男人就会被侍卫围剿而死。而她,也将遭到父亲严厉的惩罚。
格洛莉娅不愿过多回想那个黑暗的房间,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什么都看不到。
男人手指掐着她的脸颊,在上面按出一个小小的凹槽,力气很大,疼痛从他指下传来,格洛莉娅忍着疼痛,耳侧听到侍女的脚步声停在床边。
预想之中的慌乱并没有出现,哑巴侍女只是看了几秒,转身离开。
男人仍旧掐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却探入被褥,在格洛莉娅惊惧的目光中,随意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人类。”
“发育不良、缺陷的人类。”
他的声音犹如低音大提琴,又像巴松管,磁性,动听,但语气颇为不屑。
就像在和蝼蚁说话。
格洛莉娅忍到侍女的脚步声离开,她低声问:“你是我的守护灵?”
“守护灵?”男人松开手,讥笑,“守护一个随时可能会死掉的人类?”
格洛莉娅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守护灵都这样叛逆。
她想自己需要好好再看看祖母留给她的手册。
她说:“我希望你能意识到,是我召唤了你——”
那人的手离开。
格洛莉娅说:“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命令。”
她声音压的很低,哪怕什么都看不到,仍旧睁着眼睛。
格洛莉娅遗传了母亲的瞳色,像宝石一样的绿色。
珍稀的血脉,宝石般的眼睛,以及关于她母族的种种传闻——这也是不少伯爵和子爵看中她的原因。
她没有等到男人的回话。
那股和阁楼上别无二致的凉风从她手背上滑过,格洛莉娅的视线渐渐回转,她看到重重纱幔中,幽暗摇曳的烛火。
男人离开了。
她甚至没能看到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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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灵性格温驯,少数桀骜不驯。」
「对待桀骜不驯的守护灵需要进行驯化,签订主仆契约,加以惩罚。」
格洛莉娅轻轻咳着,在送药汤的哑巴侍女进来之前,将书卷藏好。
她清晨生了病。
受累于血脉影响,格洛莉娅的身体与她母亲一样,过于虚弱苍白。昨日的舞会耗费了她的精力,连续两次施咒召唤也令她疲惫不堪。
不过,格洛莉娅怀疑自己的病因是昨晚那个男人所带来的凉气。
那股能够侵蚀她灵魂的凉气。
父亲前来探病,他坐在离格洛莉娅两步远的猩红色椅子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持着一柄刻着雄鹰的手杖:“公爵邀请你今夜共进晚餐。”
格洛莉娅说:“我病了,父亲。”
布朗男爵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下午,莫莉嬷嬷会为你送来礼服。”
格洛莉娅闭了闭眼睛。
她的肤色很白,是那种不健康的、久久不晒阳光的苍白,抬起胳膊放在阳光下,能够清晰地看到青紫色的血管。骨骼纤细而脆弱,她连骑马这种运动都少有,唯一被准许的运动,就是在十名守卫的监视下,在庄园的花园中散步。
“我必须结婚吗?”格洛莉娅问,“和那个公爵?”
“先前我问过你的意见,”布朗男爵说,“你说自己倾向选择成熟男性。”
“我说的成熟男性是比自己大十岁左右,而不是比您还要大十岁,”格洛莉娅胸口剧烈起伏,她指责,“您不能将我卖给一个头发花白、马上行将就木的老人。”
布朗男爵站起来,他冷淡地看了眼格洛莉娅,犹如看待一个商品。
他拄着鹰头拐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礼服在下午被送来,和她眼睛一样漂亮的绿色,纱染色的塔夫绸,点缀着蕾丝和珍珠。格洛莉娅在哑巴侍女的服饰下换上礼服,鲸骨的胸衣将她紧紧束缚住,将腰肢勒出极度纤细的曲线。
她没能见到莫莉嬷嬷。
自从察觉到莫莉嬷嬷会在私下中偷偷告诉格洛莉娅这个庄园的旧事后,布朗男爵就将莫莉嬷嬷从格洛莉娅身边强行带走。
夜幕降临,格洛莉娅穿着这条精美的裙子,坐上了去公爵城堡的马车。
所谓的见面不过是个幌子,格洛莉娅再了解父亲不过。
她这是第一次踏出庄园的范围,只怕父亲是将她当作礼物送给那位公爵。
就像她母族的大部分人。
沦落为贵族之间秘而不宣的“禁、脔”。
只有她在的马车中,格洛莉娅再度默念那个召唤的咒语。
她念的短而急促,最后一个音节出口时,寒气再度弥漫。
视线再度陷入黑暗,格洛莉娅已经适应了这种短暂眼盲的感觉——她的守护灵似乎不想让她看到真容。
真是个傲娇又古怪的守护灵啊。
格洛莉娅这样想着,时间紧急,她问:“你在不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笑了一声。
格洛莉娅不安:“你笑什么?”
“假如你见到蚂蚁向人类寻求帮助,也会这样笑,”男人语调平稳,隐隐傲慢,“你确定要向我求助?”
格洛莉娅皱眉:“不然呢?难道我召唤你出来是为了聊天吗?”
她端正坐着,哪怕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妨碍不了她此刻的姿态。贵族小姐从会讲话开始就接受的礼仪训练,深深刻印在骨子中,她戴着蕾丝的手套,交叠放在腿上,肌肤在月光下闪着近乎圣洁的光芒。
男人声音低沉:“你知道求助需要付出的代价么?”
格洛莉娅微怔:“知道。”
她其实并不清楚,祖母留下的书册虽然不厚,但上面的字和咒语密密麻麻,她需要花好长时间才能读懂。
但在这个傲慢无礼的守护灵面前,格洛莉娅必须保持好主人的姿态。
“我不想让公爵侵……侵犯我,”格洛莉娅用了个委婉的说辞,“我需要你帮我从公爵的城堡中——”
话没有出口,格洛莉娅感觉胸口一凉。
紧紧束缚在她身上的裙子有了松开的迹象,这种变故令她震惊不已,声音也变了调:“你做什么?”
这种裙子穿起来极为麻烦,需要侍女帮助才能穿好。含着鲸骨的胸衣更是由两名侍女齐心协力勒紧的,而此刻,裙摆被蛮力掀开,胸衣后面的细线也被拆开,空气涌入肺部的同时,还有格洛莉娅的惊慌失措。
慌乱令她无法保持贵族的涵养,怒骂:“卑贱——”
“说什么?”男人站在如花朵盛开的裙摆前,他膝盖顶在裙撑所保护的中间,一只手捏着她的脖颈,漫不经心,“被人类骂卑贱?还挺有趣。”
格洛莉娅无法发声。
她什么都看不到,挣扎中,掐住男人的胳膊。
只一下,她的心便沉入海底。
这不是祖母所提到的纤细、柔弱的精灵。
与之相反,男人侵略性十足,肌肉结实,力道极大。哪怕格洛莉娅用尽全身力气,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伴随着这个绝望念头升起的同时,格洛莉娅被他捏着脖颈提起,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他应当极为高大。
格洛莉娅瞬间感受到两人的体型差异。
男人体温灼热,比人类体温略高一些。
他大概是人类的形态。
格洛莉娅如此猜测。
下一瞬,格洛莉娅感觉到男人松开她的脖颈,扯开裙子领口,束腰和裙撑应声而断。肩膀被按住,腿分开,男人低头,在她脖颈和锁骨处嗅了嗅。
“还是个处子,”男人问,“你准备将身体献祭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