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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声声入耳 ...

  •   两人对视良久,宋皎月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叮咚!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值+5,目前好感值5/100。请玩家继续努力!】

      系统的声音今天出来的太过频繁,乃至于宋皎月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第一时间并不是惊喜,反而是疑惑。

      她和连潮生半夜共处一室的时候好感值不加,解救连潮生的时候好感值不加,黑暗牢房里气氛暧昧的时候好感不加,这时候加算是因为什么?

      “怎么不过来呢。”连潮生的声音很平静,隔着很远,字句仍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宋皎月浑身一震,身体僵硬却不由自主的朝他走去。

      连潮生笑了。

      他的周边全都是尸体,一叠压着一叠,在火把照映下显得阴森恐怖,血腥味混杂着腥膻的味道从尸体破碎的头颅处散发出来,白花花的粘稠液体容不得人细究。

      连潮生的脸上还沾染了几滴尚未干涸的血迹,蹭在唇边,尤为嫣红。他湛蓝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宋皎月,明明还是那么单纯洁净的目光,如今却像个恶鬼。

      “你为什么杀他们?”宋皎月指着那些尸体,她的声音很抖,身体也抖,她并不害怕,但这具身体在连潮生的注视下却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宋皎月没办法控制。

      这种失控最近一次发生还是在海祭那夜,冰冷粘稠的声音贴在她耳侧,她几乎失声。

      宋皎月脑中冷不丁一闪,无缘无故有了个猜想。还没等她捋顺,连潮生就已经走了过来。

      “阿月怎么这样啊…明知道我听不见声音,还要这么说。”连潮生笑着嗔怪她,好似是最亲密的情人,“你是说他们为什么死了吗?”

      宋皎月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听清问话,反而被前一句“阿月”顶的晕头转向。

      这他妈……巫婆真的死了吗…这是另一个巫婆吧。

      宋皎月死也不信5%的好感度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能兑换一个如此亲密的称呼,但她现在就得接受这个事实。

      连潮生有些神志不清。

      她不知道从牢房出来以后的这段时间连潮生经历了什么,短短十几分钟不见,竟让他屠了半个村子的人。

      “不是我杀的。”连潮生好像听到了宋皎月所想,“他们是自杀…他们,在向海神献上灵魂。”

      村长除外。

      宋皎月一惊,分不清连潮生现在是不是在骗她,他的神色变幻莫测,宋皎月根本辨不清他的笑容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虚实。

      “今天的月亮很亮……”连潮生抬头看着黑雾一片,喃喃道,“陪我去看看月亮吧。”

      连潮生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他说话颠三倒四,衣袖还沾着血,非要让宋皎月陪他去海边看月亮。

      宋皎月根本拽不动,只能依着他去海边。

      海边的风很大,并不是男人们夜捕回来必经的岸边,反而离得很远,这里十分安静,似乎以真空隔离,听不见一丝一毫杂音。

      什么也没有,一丁点儿月亮的光也没有。

      “该兑换交易了。”他仰着头,弯着眉眼,“这里是个好地方。”

      宋皎月心里讲了句国骂,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她还是觉得连潮生的交易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毁约的意思,人家间接性帮她完成了任务,她得讲诚信。

      只是这印记的地方实在有些尴尬,但好在只是锁骨,并不是更往下的地方,也还算能够接受。

      宋皎月从未这么庆幸连潮生听不见声音,这样她也就不用讲话,只是不自在地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锁骨。

      意思是在那儿。

      他当然知道在那儿。

      他亲手盖下的章,怎么能不知道在哪呢。

      连潮生轻轻闭上眼睛,头抵在宋皎月的额头上,两人离的极近,气息都交错在一起,炙热得感觉让人喘不过气。过了许久,连潮生才缓缓睁开眼睛。

      “我看到了。”

      宋皎月一头雾水。

      连衣服都没掀开,他闭了闭眼睛就看到了?

      “是海神赋予的烙印。”

      宋皎月点了点头,她对连潮生的话深信不疑,没有计较。她拿过一根树枝,在湿软的泥地上写字。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连潮生点头。

      宋皎月又开始落笔,她这次写的又快又急,不一会儿,地上就密密麻麻铺满了字。

      ——我是个外乡人,在我们居住的地方,并没有海祭习俗,我不懂这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我想祭印应该只有我这一个,你不应当有祭印,怎么会被他们抓到,想来你也是顶替了我。你被抓住的时候有没有受伤?我在那牢房里待了一会就冷的要命,你待了一整天,现在又在这儿吹风,你难不难受?有没有发热生病?

      宋皎月一连串问了好些问题,跟气氛不甚相符,一时间让人不知先回答哪个好,她字字句句皆是关心,神色认真,不像作假。

      连潮生看着地上的那些字,许久没有出声。

      他想好了她质问自己为什么村里死了那么多人的时候如何回答,想好了她质问自己为何无缘无故来看月亮如何回答,想好了她质问自己怎么会想做那个毫无理由的交易如何回答。

      他本身就是矛盾而多疑的,有太多疑点容不得人细究。问他也在常理之中。

      可都没有。

      没有质问,只有赤诚的关切。

      一定也很冷吧?在黑暗冰冷的牢房里。

      他不冷,他已经习惯了黑暗和冰冷。孩提时期因为不详的异瞳被辱骂欺凌,直到后来远离村庄独居,有无数个这样的日日夜夜,他都独自咬牙挺过。

      能活着便是垂怜,怎能奢谈冷暖。

      他习惯性地想朝宋皎月笑一笑,努力勾了勾唇角,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不冷。”

      “没有受伤,没有发热,没有生病。”

      他一字一顿,垂首认真回答。

      这些问题再平常不过,可对他而言是新奇的,特殊的,从未有人问过的问题。

      “啊…如此便好。”宋皎月嘀咕了一句,并没有写字,她真的是困了,她知道她应该问一些更重要的问题,但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明天再问也来得及。

      连潮生不是个什么好人,她一开始就知道。反派杀人,基本上没什么理由。

      一整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她强撑着问完问题才放下了心,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她靠在身侧的礁石上打了个哈欠,虽然很冷,但旁边有人,也勉强算作取暖。

      又坚持了一会儿,终究是睡着了。

      连潮生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仰望着夜空。

      宋皎月看不到的月亮,他能看到。

      那是很淡很浅的月光,被黏稠的黑雾裹挟住,好像被逼入绝境的囚徒。但比过去的每一夜都要亮,曾经的每一夜,它都是灰暗的,滞涩在空中,不曾散发出半点光芒,似乎是只悬在壁上的一轮月盘,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

      他生来就见如此暗月,在那些枯燥无波的日子里,他夜夜如一日守在岸边去等一泓永远亮不起来的月亮。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宋皎月。

      同一天,月倏忽散发出微弱的光。

      他残缺已久的信仰之力有了丝丝缕缕的填补增加。

      到底是哪里呢……

      海祭,浪潮,哭喊,尖叫,这些曾重复过无数次,唯有她是变数。

      她的出现,让月光明亮。

      所以他才会执意带她回到村里,按顺序一节节走过,只是把他们要抓的人换成了自己。

      这样一来,节奏彻底被打乱。

      上一次未找到祭品,是他间接杀了那些村民。有因有果。

      可这一次节奏被打乱,那些村民却仍然毫无原因的死了。

      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事件的发生导致了同样的结果。

      极扭曲,极勉强,极让人无法接受。

      没有半点儿常理。

      这村子里就好像是固定的程序,有未知物在暗地操控,让人一步一步如是进行,稍有差池,就会强制性地插手控制。

      他有太多疑问。

      黑雾仍旧弥漫。

      他看着远方归航的船灯,静静闭上了眼。

      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声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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