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瀛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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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文莺先是轻笑，然后放声大笑，“这新的道统，居然不出在道门中！一个凡世之人，做了那些抱作一团的修仙世家最想做的事情！此番不算白来！道祖，那两只金乌，就算是我赔礼道歉了！”
白明微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她的对手，但对方的态度一下子变好了。
“道祖以后便知道了，这修仙界，与人间没有什么区别；修仙者，也与凡人没有什么区别！我离经叛道，视人命如草芥，其他人为了修行，为了他们的道，又何尝不是！只是我文莺痛痛快快，不会春秋笔法，也不会矢口否认。”
说罢，文莺居然摘下了她的兜帽，露出了一张秀丽的面庞。她的两边面颊正中，各打了一个孔，穿着一条银链，银链的正中，被她含在舌头上的，是一个镂空的银铃。说话时，那条银链就在她脸上的两个孔内来回穿扯，看得人生疼。但她说话清晰，银铃也没发出丝毫声响。
“我之后再也不会对白云梦出手，今日也不会再做任何失礼之举。”文莺抬头看了眼白明微的表情，“若道祖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黑袍男子朝着半死不活的鱼东之扔了一瓶解药，随着文莺离去了。
白明微能感受到，自己现在很强，整个白家院落，只要他一念之想，就能碾作尘埃。那些躲在屋内瑟瑟发抖的人，他们完全无害，自己也无需对他们的存在活着负任何的责任，因为那责任也能被轻易地碾压。
那些修仙者，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吗？
他来到昏迷的白云梦身旁，自然而然地，就为他输注灵力，压下了他体内流窜的紊乱灵力。
“道祖。”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每个字都顺着音调起伏，“念柔来迟了，请道祖见谅。”
“顾念柔，瀛洲玲琅峰驻夏国司生，特来相助道祖。”
一个身着白色广袖罗裙的女子向白明微行了一个大礼，她左手持着一玉琴，右手拿着一把玉剑，清丽脱俗。
她拨动琴弦，绿色的光芒洒落在白云梦和鱼东之身上，狰狞的伤口瞬间好了大半，“幸而道祖未受伤，白云梦身上的剑骨也未被剥离。瀛洲所有修仙者都不会放过那贼人，一定会将她捉至道祖身前，任由道祖发落。”
她抬眼看向白明微，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你们把白云梦带回去疗伤吧，我只是暂时将它体内的乱窜的灵力压制住，再放下去他的根基会受损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治疗。”
顾念柔愣了愣，难道说刚刚那场战斗中白明微对白云梦青睐有加吗？只可惜，不知这位不谙修仙事的道祖，了解了白云梦的过往后，还能否这般关心。
“道祖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白云梦一定会恢复如初的。”顾念柔心中盘算着，若是白明微对修仙界一无所知，那她不想开门见山，也得开门见山了，“其实，念柔还有一事。”
“什么事？”
“如今道祖立下道统，自然是要踏入仙途了。在这凡间修仙是万万不可的，只要道祖愿意，瀛洲会为道祖准备好一切，祝道祖开辟坦荡仙途。”
“为什么不能在凡间修仙？”
“修仙乃是夺天地之造化为己用，凡间灵气衰薄，在凡间修仙绝无提升的可能。”
白明微没有再问“你们为什么开这么好的条件邀请我”这种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问题。他能理解，自己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忽然拿了诺贝尔奖的大牛，正是一块香饽饽。
白明微的沉默让顾念柔手心冒汗，“念柔知道道祖从未踏足瀛洲，也不知道这修仙界是什么模样。道祖若一时无法决定，不如就随念柔去瀛洲看看，再做决定。”
“...”白明微忽然问向顾念柔，“修仙，是什么样的？”
顾念柔张嘴，却没出声，许久，才笑道，“只不过是从一条鱼，变成了一条想要成龙的鲤鱼；从一粒尘埃，变成知道自己是一粒尘埃的尘埃；从一个为自己优于他人的长处而沾沾自喜的人，变成最无能最无助的人。”
她又莞尔一笑，“道祖的话，念柔自要如实回答，这只是念柔一介庸才的空叹。而道祖您，当然不是我这种不值一提的角色。”
“道祖，何如？”
白明微道：“可。”
顾念柔喜笑颜开，“遭受这场风波的凡人，我们都会为其治疗善后。白家院落也会修缮成以前的模样。道祖在凡间可还有需要打点的？”
“我有两个侍女，希望你照看一二。”
“好。”
顾念柔唤出一艘仙舟，体积不大，但流光溢彩，浑然一体，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
恐怕前几日白家准备的任何一只画舫，都比不上这艘小小的仙舟。
白明微踏上仙舟，仙舟立刻腾空而起，直入云端。
他望着下面小小的，残破的白家院落，二十年灵肉不合的时光一一闪现。
如果自己早日恢复，即使不修仙，只是做一个正常人，那他可以救下李潇潇，可以使宋玉卿免受黥面之刑，可以带柳月仪一起去看看她心驰神往的武林。
但这些都成为了过去，他们也从不会想，谁能为他们做更多。
顾念柔不知道白明微在想什么，在她眼中，白明微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知道白明微的生平，从前也只当一段趣谈听了罢，如今品味起来却又是一番味道。十岁之前不会自己走路，反应迟钝，“不似有人魂在内”，十岁宴席上一鸣惊人，“出世之才”，“木石之心”，而后又是生母葬礼上与往日无异，滴泪未落，“天生绝情种”。总体上是贬大于褒，尤其是在注重孝道的夏国，白明微不知道被人背后诟病了多少次。
凡人就是凡人，着实肤浅。想到白明微立道的那句话，顾念柔觉得白明微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他不过是在践行自己的道而已，只有那些愚蠢的凡人，才会用他们的标准随意评判。
“文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对白云梦出手？”白明微问道。
“文莺原是一名散修，因资质出众被归一门收为内门弟子，后叛出宗门，又成为了一名散修。所求之道为炼道，在归一门的时候还是正儿八经地炼制法器，现在是到处寻找天材地宝，企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灵地，炼制法器。但凡是这些脱离宗门自己求道的，都是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顾念柔连忙解释道。
“她身边有一男子，是她的徒儿，所修之道为从属炼道的蛊支。百年前天生剑胚降世，被文莺夺去，没想到她没有将剑胚炼做剑，而是炼做了金乌。那天生剑胚降世时，归一门都已经花大力气打点好了各派，势在必行。这文莺可一点都没给她的老师们留情面，自然是上了瀛洲的通缉单。这一百多年都不见踪影，一现身就是要取白云梦的天生剑骨。”
顾念柔看了眼白明微，“世上的一切都是由原初的‘道’所化，修仙者的后代中会有极低的几率出现携带着一缕原初之道的人。我们将其冠以‘天生’之名。这种人天赋卓绝，修行一日千里。”
“那我呢？”
顾念柔一时语塞，“道祖莫不是考我罢。天下之道，殊途同归，只有入道，才能继续修炼下去，否则只会停滞不前。天下大道：兵道，乐道，御道...如今又要加上道祖你这无情道了。”
“你呢？”
“我修琴道，还未入乐道之境。”顾念柔顿了一下，“白云梦与鱼东之皆修剑道，鱼东之曾踏入兵道之境，十多年前跌落回剑道，一退再退，道祖不用从微道格起，一修炼便踏入大道，单凭这点，便是瀛洲千年不遇的天才了。”
“哦。”
一向巧言令色的顾念柔，听到白明微的回应，有些红了脸。她自信话说的漂亮，奉承也一向行云流水，对上白明微，却总觉自己非常刻意。
白明微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力越来越浓。惠风和畅，舒服得让人想要长叹一声。
一座巨大的宫门矗立在磅礴而下的瀑布之上，宫门之上亭台楼阁，金铃影绰。
顾念柔驾驶着仙舟穿梭过瀑布上方，无数的水珠溅落在屏障上，一片大江横在山脉之间，远处群山耸立，云雾缭绕，长虹贯日。
“恭迎道祖入山！”
最高的一座山峰正好在太阳的正下方，宛如将它托起。峰顶被削平，一座银白色的宫殿坐落其上，殿前的广场比白明微见过的省体育中心的体育馆还要宽广。
成百上千的内门弟子，只要是在宗门的，都赶到了这里，列队等候着，整齐地朝着白明微行了一礼。他们都是凡人口中的神仙人物，此刻都低下了他们不可一世的头颅，淹没在统一的队伍里，宛若芸芸众生。
白明微的仙舟掠过这些青年才俊的头顶，来到了宫殿的台前。
“咱们要去瀛洲的掌门，名叫东方游，是瀛洲诸峰峰主的直接管理人。”顾念柔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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