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是这样子的》海棠青

19、齐文绰

　　三人坐着聂书蛾的仙洲，穿过云海与大海，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白明微至今也只去过江南与瀛洲，故而对这一切都感到很新鲜。这是一座凡人城市，地势平坦，人口兴旺。

　　三人变幻做了寻常人的模样，相貌普普通通，身着粗衣麻布。聂书蛾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只不过他的布幡上还写着“华佗转世”“开锁配锁”等一系列跨度极大的业务。

　　“怎么样我的这身装备？”聂书蛾问白明微。

　　“感觉不是世外高人就是傻子。”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三人在菜市场站了一上午也没开张，收获的异样目光倒是不少。

　　“我觉得关键在于你没有把价钱醒目地标出来。虽然不管是世外高人还是傻子都会有人感兴趣，但是上前找乐子还有着被骗的风险。标一个低廉的价格至少可以先吸引想要占便宜或者凑热闹的人群。”白明微说道。

　　“很有道理，所以下回早点说。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啊，就没看出这么多庸俗之物里我们的不同凡响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就后悔一辈子去吧。”

　　上午过掉，菜市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聂书蛾把布幡卷好，就听见旁边卖鸡的大爷嘲笑道：“感情真是我们有眼无珠，你既然也会看病，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把长孙员外家的少爷医好，此后不愁没你生意。”

　　“哦？”聂书蛾凑上前去，就要打听长孙家的地址。卖鸡大爷看他人高马大，只觉得他要找茬，还是臭着脸回答了。

　　聂书蛾得了地址，就朝着长孙家走去。白明微与白云梦一前一后跟着，白明微问道：“不是说要来钓鱼吗？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不急，不急，想要钓鱼，得做足准备。我们现在又没有鱼饵，有没有鱼竿鱼线，还得从长计议啊。”

　　“我不明白，既然想要有人光顾你的生意，那为什么还要乔装打扮。以你的真身出现，他们都会跪拜着请求垂怜吧？”白云梦说道。

　　“这样不就一点意思就没有了？云梦你不觉得这样扮作凡人看他们的反应也很有意思吗？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我是仙人后露出的追悔莫及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令人心情舒畅了！”聂书蛾凑近微笑。

　　“我和师父一起干什么都会觉得有意思，我不支持你的爱好。”

　　那长孙员外的院落，是在乡下。正午的日头毒辣，路上已然没有什么行人，两旁的农田，蔬菜绿油油得发亮，田里也一个务农的人都没有。

　　聂书蛾找了树荫坐下，要把“三文一次”的字添上，保证今天能开张。

　　白云梦背靠着大树坐下，阳光透过树叶投下闪烁的碎金，他没来过这种地方，但这些凡人聚集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很有生机。

　　远远的走来一个少女，她一手顶着箩筐遮在头上，一手拿着浸了血的衣物。她看见有人在前面，连忙放下箩筐，把衣服放了进去。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眯起了眼睛。

　　“好俊俏的丫鬟。”聂书蛾说了一句，他只看了那少女一眼。

　　白明微也是如此，他清楚三个男人若老是盯着这个小姑娘，是有些吓人的。因而他刻意忽视了她。

　　那少女是去浣洗衣物，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她起了一身的汗，两颊绯红。她看白明微三人模样实在是落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有兴趣算一卦？三文钱，童叟无欺。”聂书蛾躺在地上，歪着脑袋说道。

　　少女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抱歉，我没钱。”

　　“三文钱都没有吗？”

　　“没有...”看到聂书蛾变化的表情，少女连忙改口道，“三文钱是有的，但我想攒钱给我家翻修房子，所以每一文钱都要攒起来。”

　　“我们帮你翻修也行，你们现在攒了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是了。”

　　“道长说笑了，我老家在邻县，走过去也要好几天的路程，也不耽误道长的行程了。”少女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哦真没意思。”

　　在树下站了一会，少女的暑热也消退了些。她喘口气，正准备继续提着箩筐走时，白明微说道：“姑娘，你这箩筐的背绳坏了，我帮你修了吧。这样你就能重新背在后面，不用一直提着了。”

　　“......”

　　“不要钱。”

　　少女抿了抿唇，她确实想要白明微帮忙，但她面皮也薄，刚刚因为害怕对面要钱而没有答应，如今她又自觉没有理由痛快地接受对面的好意。她想自己已拒绝了他们数次，也不好占他们的便宜：“多谢道长好意，我提着回去就行了。”

　　“多大的事。”白明微说着，轻飘飘地就从少女手中拿来了箩筐，扯了几根树藤，将断了的麻绳分解下来，用树藤补上缺少的长度藏在箩筐里面，细致地修补好了。

　　“谢谢！”背上箩筐，少女很开心，她捡了一根树枝，挡在头上，轻巧地离开了，路上还回头望了好几次。

　　三人又坐了一会，准备启程时，那少女又跑了回来，她生怕赶不上，跑得气喘吁吁。她手上拿着几个馒头，全塞到了白明微的手里。

　　那馒头上面甚至还有着一个咬痕，形状也不好看。少女注意到了这点，脸一红，但是她觉得这几个落魄的道士应该不会介意：“你们拿着吃了吧，别被别人看见了，毕竟这也是我公家的饭，被我公家知道了是要讨打的。”

　　“谢谢。”白明微正拿了一个准备吃时，白云梦急了，连忙夺下。少女只觉得是白云梦饿了，心里愧疚没有多拿些。

　　“姑娘你是长孙家的丫鬟吗？”聂书蛾撑着他的布幡问道。

　　“对。”

　　“那便正好，我给你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带我们去给你家小少爷看病。”

　　“......”

　　“姑娘你不用为难，我们是为此而来，但我们之后自己去便是了，不需你带路。”白明微说道。

　　少女听了白明微的话反倒犹豫起要不要帮他们了，但她又看了聂书蛾一眼，他肩膀一高一低地在抖着腿，还是说道：“抱歉，我也是只是一个小丫鬟，还是辛苦道长自己跑一趟了。”

　　“无事。”

　　少女本要走了，又转过身来，对白明微莞尔：“我叫齐文绰，要是等下老爷愿意招待你们，偷偷给你多拿碟小菜还是能做到的。”

　　齐文绰微微行了一礼，便往回走了。

　　“真是个好姑娘。”聂书蛾感叹道，“咱们也走，去看看那长孙家到底什么样，连丫鬟的箩筐坏了也舍不得修，伙食也这么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