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间失格遇到友人帐》寒痴

5、现实（已大修）

　　参与了这次抓捕妖怪行动的mafia成员无一例外全部受了罚。以夏目贵志为最，直接扣光了这个月一整个月的薪水。
　　但扣薪水还是小事，以港口mafia的待遇怎么都不会让成员们发愁基本生活保障的。夏目更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个世界有妖怪。
　　——这个世界的妖怪到处被人觊觎，被强行捕捉用来增强组织的实力。
　　他回想起任务最后太宰治出手对付妖怪的那一幕。

　　那个名叫太宰治的年轻干部，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具体效果是让异能无效化。用在异能者身上是让异能者无法使用异能，直接用在妖怪身上则是……

　　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最初没有不顾一切地逃避风见悠介在港口mafia的工作，从而有机会发现这一危险的事实。
　　他借着这次任务的话题向鹤见还有风见的小队长打听了更多关于妖怪的事。原来妖怪们之所以找人附身的原因之一就是保护自己的存在。

　　异能是有强弱的，妖怪们就是异能本身的具象化，一旦异能减弱到一定程度，就有彻底消失的危险。
　　“人间失格”对于妖怪们对于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
　　今天如果广津先生阻止得再晚一些，那只妖怪或许真的就会完全消失。
　　当然事后它也可以慢慢恢复，但这需要花费的时间或许是好几年。

　　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内，亲手削弱了妖怪力量的太宰治正在挨训。

　　“太宰君，你知道培养一名强大的异能者需要花费多少代价吗？”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太宰治站在前面发出煎熬似的叹息。宽大的黑色长风衣压在他肩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没有精神。
　　他没打算辩解什么。因为对捕捉妖怪这种事毫无兴趣，听这方面有关的任何话语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如果耳朵能不疼不痒地失聪就好了。

　　“太宰君。”森鸥外又叫了他一声。
　　“我在这儿呢。”太宰治回应地有气无力。

　　森鸥外无奈:“我说太宰君，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也该面对现实了吧？”

　　“现实？”太宰治抬了抬眸，对这个词莫名地在意，“那么可不可以麻烦首领帮忙解释一下，什么是‘现实’？”

　　森鸥外没回答。
　　太宰治反问:“是那只来历不明的‘妖怪’吗？”

　　森鸥外仍旧没回答。

　　两边对视，气氛有些诡异。

　　静了半晌，森鸥外长长叹了口气，“算了。太宰君，你太累了。这段时间就不会给你安排太重的任务了。你好好休息，尽快想明白。”

　　想明白？
　　太宰治不禁嗤笑。
　　想明白什么呢？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而他变成了一条不能被众人看见的蛇，无论怎么想都不知道应该把错误归咎给谁。

　　他转身出去，即将踏出门槛时，又森鸥外叫住。
　　“太宰君，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思考什么。但是不管怎样，身为港口mafia的干部，我希望你一切能以组织的利益为重。”

　　“……是吗？”
　　太宰治缓缓关上门，任由黑暗将自己包围。

　　这么说来，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而是他自己——
　　终于疯了呢。

　　*
　　风见悠介的女朋友今天来了风见家，还带了很多食材，花时间专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看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夏目跟她说了自己这几天遇到的事，包括妖怪，包括亲眼所见的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和黑蜥蜴的头领广津先生。
　　当然，略过了自己今天被委以重任却“有辱重托”的经历。

　　浅羽美由纪:“这样啊，你已经接触过港口mafia的其中一位干部了啊。”
　　夏目贵志:“……”你的重点是不是抓得不太对？

　　夏目看见她咬住一筷子米饭，眼神莫名地有些阴郁，“……你怎么了？”
　　浅羽美由纪却立马松快下来，“不，没什么。说起来除了太宰治之外，你还见过别的高层吗？比如‘重力使’什么的，有没有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

　　重力使……不太了解，似乎是港口mafia的干部候补之一。

　　顺着美由纪期待满满的目光，夏目贵志余光扫到墙上贴的那张写着“称霸横滨”的行政地图。

　　又阴暗又中二。他受不了，赶紧转移话题，“我进入组织的时间还太短，暂时还没机会。不过以后应该会遇到的——说起来，关于刚刚说的妖怪的事，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长得很像招财猫的胖妖怪呢？”
　　他拿过一张纸大概画了一下，“喏，就是这个。”

　　美由纪接过来，打量了几秒，又递回去，“这就是招财猫吧？”
　　商店里经常用的那种。

　　夏目摇头，“不，是长得几乎和招财猫一模一样的妖怪。”

　　“是吗？我没有见过诶。”美由纪茫然地摇摇头，“你在找这只妖怪吗？”

　　“嗯，稍微有点在意。”
　　“这样啊～那我帮你留意一下好了。”
　　“嗯，谢谢你。”夏目笑了笑。

　　就像他从八原来到了横滨，妖怪们也出现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稍晚时间，灯光昏暗的小巷里，太宰治走到lupin的招牌前。
　　他在通往酒吧内部的楼梯口站了许久，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就在里面。但他却第一次生出了不想见他的感受。

　　织田作好像和其他人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呢。

　　他郁闷地踢开脚边一块石子。

　　很孤独。虽然很早以前就习惯了，但像这样感觉被整个世界背叛却还是第一次。他想找一些证据来证明自己，但直到目前为止都完全没有线索。
　　所以果然还是他自己患上臆想症了吧？

　　他沉默半晌，转身往lupin相反的方向走去。

　　“救……救、命……”
　　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一个身体虚弱到极点的小孩子。

　　太宰治停下脚步，寻声探去。
　　只见垃圾桶背后晦暗的夹缝里，一个毛绒绒的长条形东西伸出一截，在光线最后的余辉里一颤一颤。

　　太宰治看了一会儿，伸手想去碰一碰。但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手顿在空中。
　　他把手收回去，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翻出联系人中交流最频繁的那个拨过去，“织田作，你在lupin吧？稍微出来一下。”

　　漂浮到胸口的紫烟中，织田作之助坐在吧台边，面前放着他最习惯喝的蒸馏酒。
　　听到太宰治的要求，他疑惑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说着起身拿起外套。

　　“我就在外面。”太宰治，“有件事需要你帮助。”

　　织田作之助走出酒吧，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了带着一脸探究蹲在垃圾桶旁边的太宰治。
　　“你在干什么？”织田作走到他身边。

　　太宰治脸上兴趣不减，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嘘——”，自己也压低声音:“织田作，快来看，我发现了一个宝贝。”
　　织田作疑惑地蹲下身，忍受着垃圾桶那散发出的难闻的腐臭味，顺着太宰治的指示往垃圾桶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看。

　　有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好像很怕人，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堵在自己唯一的出口外的两个人类，身体不住地发抖。
　　它好像受了伤，耳朵和皮毛全都耷拉着，全身上下都都在不住地发抖。它似乎想站起来，但四肢完全用不上力气。
　　“谁……”

　　织田作之助一惊。
　　有谁在说话吗？

　　他看向身边的太宰治，见对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怎么样？这是不是个宝贝？除了人们通过想象力编纂的神话志怪之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动物。”

　　织田作心情复杂。
　　不，很多附身过人类的妖怪也在跟随人类的经历中学会了说话的本领。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宰解释。这家伙从五六天以前开始就变得很奇怪——不是以往那种个性和喜好上的奇怪，而是在观念意识方面都变得十分与众不同。

　　——“你在说什么？妖怪？神话故事吗？”
　　——“哈？每一个异能者身上都带着一只妖怪？！我怎么不知道？”

　　他忽然开始极力否认这些异能者都知道的常识，拒绝接触一切与妖怪有关的事情，坚定地把异能神秘化为一种至今无人知道来源与去处的东西。
　　织田作有短暂的几个瞬间觉得他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人。
　　就像现在，他指着一只长得像小狐狸的妖怪说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动物”。

　　太宰治:“织田作，请帮我把它带回我家里！”
　　织田作没说什么，顺从地抱起那只可怜的小狐狸。

　　因为异能的缘故，太宰的触碰对于妖怪来说是致命的。状态这么脆弱的妖怪，再被太宰碰一下，恐怕直接就灰飞烟灭了，连重新聚合力量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走得干脆利落，完全没注意到和他们前脚后脚经过这条小巷的另一只“妖怪”。

　　长得像招财猫的三花胖猫一边飞腾着四条短腿一边絮絮叨叨，“那只烦人的小狐狸到底跑哪儿去了？只是让他出来打听个消息而已，人找到了他却失踪了。害得我还得到处找他。真是麻烦！”

　　他虽然胖，但行动意外的灵敏，四条腿交换着落地奔跑，不一会儿就跑出了光线昏暗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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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被别人看见的蛇”借用了《盗墓笔记》里的故事：一条渴望温暖的蛇触碰了一块温暖的石头。然后，所有的蛇都忘记了它，看不到它，好像所有存在的痕迹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