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师（一枝梅歪传）》情癫

7、自作聪明

　　起身欲走的梅印香很无奈，低头长叹，抬手扶额：“可是鄙人下午还要上课，诸位其实在下的听力不是那么好的，不如……”

　　这下众人更是抓住他不放，如饿虎扑羊：“既然这样夫子有个不情之请的啊，听力不好那更要待在这里的啊，我我们要谈话这些孩子们要有人管的啊，他们只对夫子有存在感的啊，对旁人都无视无法无天的啊，您不怕吵就当可怜天下父母心稍坐片刻行不行啊，您要再说不行我们就哭给你看的啊。”

　　一堆男人在酒楼里嚎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就算他们不怕丢脸，孩子们也会被吓得半死，至少跟着一起哭，到时候大人小孩都哭起来……

　　梅印香无语地坐下了。孩子们见状也都乖乖地围在他的脚边，有幸运的爬去他的膝上，赖着不下来，被其他的孩子拉住往下扯，还揪耳朵，梅印香只好一个个抱着亲亲说：“大家都有份，都有份，见者有份，永不落空，不要抢，不要抢，安静，安静。”

　　于是孩子们安静地像听说书般观赏着大人们的表演，对面却是严肃万分。

　　既然行贿受贿没有指望，真正谈事情就该有个认真的样子，就算装也要装个几分。众人哄抬马德的面子，要他先说高见。马德为怕丢脸要他们先说，推让了一番之后，在众人的再三恳求下马德将胡师爷说的那套抛了出来，当然内容是有所保留的。

　　大家听到的版本是孤儿院院长和一枝梅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很有可能一枝梅偷盗这两千两就是为了孤儿院院长，那么失主们一致认为这很好办，只要把院长交上来的银子拿来看看就行了，我们的银子成色和大小不一，院长赶时间上交肯定没有换过。

　　马德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银子偏偏就是换过了的，你们说这个贼有多么聪明的啊，手脚有多快的啊，交上来的银子水色还很好，清一色的啊，这真是太奇怪的啊。现在害得本官弄不清楚谁是一枝梅的啊，只好在这里等，师爷说我们在这里聊天他心中有鬼就一定会出现，只要除了我们之外有谁在注意听他就是一枝梅就可以拿下的啊。

　　说到这里他感到身侧有两道怒火冲天的目光射来，是刚才那对一路走一路亲的姐妹花，现在她们化敌为友，正和睦地坐在夫子的膝盖上，一边一个，现在因为这样都下来，奔到马德的身边去。

　　马德顿时慌了手脚。

　　呀呀，孩子啊，你们不用这么聪明的啊，我不是说夫子的啊，我不是说夫子是一枝梅的啊，你你不要这么瞪着我啊，你不要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瞪着我啊，我知道你们家夫子很好的啊，人见人爱的啊，是我们请他留下来听的啊，他他不可能是一枝梅的啊，我们还要拿这个问题去请教他的啊，你们不要扯本官的袖子啊，不要咬我啊，你你们看我现在就去请教他的啊，真的真的，呀呀，小丫头看不出牙齿好锋利啊，放肆，快松口快松口，我马上就有问题请教夫子，呀呀，疼疼疼好疼，夫子，快来救救本官！

　　梅印香默默地站起来，再默默地走过去，默默地蹲下来，默默地将她们抱起，再默默地走回原位，整个过程中，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口气都没有叹，不得不令人感叹，这种涵养不是人人都有的。

　　有涵养往往代表着有学识，于是面对如此有涵养的夫子，马德哪能放过请教的机会。他拉着失主们一齐奔去梅印香的面前，言辞恳切地低着头：“夫子啊，我们现在一筹莫展的啊，除我们之外没有外人的啊，也就是说一枝梅他老不来的啊，他老不来我就不能破案的啊，敢问夫子高见，这个事情该怎么办的啊？”

　　梅印香抬头，以选择性无视的眼神横扫了一眼：“在下才疏学浅，如何敢班门弄斧。老实说我只关心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大人能不能快一点，在下下午真的还有课。”

　　失主们一看他生气了，十分抱歉以及徨恐，害怕他记仇，将这边行贿受贿的事到处去说，于是更加放低了姿态，凑到眼前去和颜悦色地探问：“夫子您不要生气啊，您看您这么受孩子欢迎，肯定是很懂得人们心理的啊，随便说说也比我们在这儿瞎想的强，看在孩子的份上，您就别谦虚了说说吧。”

　　应大众要求，既然是他们要随便说说，那么梅印香就真的随便说说，他先问县太爷请问大人刚才是不是说孤儿院院长有嫌疑？失主们抢先回答说是啊，我们都认为她有嫌疑的啊，现在一枝梅盗银肯定是为了她的啊，为了凑钱买地的啊，买地给孤儿院盖房子的啊，这么看来一枝梅是个好人来的啊，呀呀，我们在说什么的啊，这银子是我们的啊，夫子啊，现在该怎么办，一枝梅他没有按计划出现的啊。

　　梅印香根据他们的自言自语继续问下去：“为什么诸位都认为一枝梅肯定会出现？”

　　失主想当然地回答：“因为他是同伙。”

　　“为什么他是同伙？”

　　“因为孤儿院需要用钱却没有钱，正好我们丢了银子，孤儿院就能把钱交上来了，除了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孤儿院为什么需要钱？”梅印香继续提问。

　　“刚才说过，是为了买地给孤儿院盖房子啊。”失主们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如此说来，一枝梅他在做善事？”梅夫子作沉思状。

　　“是，啊，不是，他是坏人，他偷我们的银子和院长是一伙的！”失主渐渐焦急起来。

　　“那既然是坏人，又怎么会顾虑同伙的安危？既然怕死又怎么敢大摇大摆地到这里来冒险犯难？”

　　“这个，这个，那一枝梅为什么这么做还真是令人费解。夫子您的高见是？”

　　“在下没有什么高见，只是在想一句话。”

　　“什么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尤其坏人行事亦无非是为了利己。

　　“哎呀对呀。”失主们高兴地拍掌，他们的思维已被梅印香的诱导进入诡异的方向。

　　连同马德也是的，他说：“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夫子高见，本官顿时明白了！本来我还怀疑贼偷这钱是为了帮孤儿院院长买地，现在才明白不可能有这么蠢的人，如果他和院长是一伙的就不可能害她有嫌疑，有嫌疑到有可能被关起来，现在我明白了，将院长关起来对谁最有利，就是谁干的！”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自己乱猜的。梅印香看着这群人，微微一笑。

　　有人要自作聪明，有什么办法呢。

　　赌坊老板你等着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