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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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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着你,你就不会觉得缆车失重?”容阎明睨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什么理论。”
夏盏盏穿着容阎明为他准备的专属毛绒猫猫头拖鞋。
他信步走向厨房,弯下腰从冰箱的下格找到他最喜欢的汽水,熟门熟路地起开瓶盖,轱辘轱辘地喝了两口。
夏盏盏理所应当地说:“当然是因为你会护着我啊。”
他手里拿着汽水,转身走向容阎明办公的书桌后,找了个沙发,当做是自己家似的坐下,完全不把自己当做是客。
夏盏盏挑眉:“难道你会任由我害怕吗?”
容阎明不置可否。
他不需要回答,夏盏盏知道正确的答案是哪个。
“哥哥。”夏盏盏从怀里取出一枚御守,在容阎明眼前晃了晃,他懒洋洋地说道,“我在丁福山求来的,快来拿走你的东西。”
说罢,夏盏盏往前一丢。
丢在了容阎明怀里。
这是一枚很传统的御守。
容阎明垂下眼睫,似乎有暗香涌动。他低下头,细细嗅着,觉得这香味很熟悉。
“里面装着你制的那款香料?”容阎明下意识问。
夏盏盏很有制香天赋。他去年制了一款香,运气挺好的,获得了圈子里的金奖,被业界称为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不少记者对他趋之若鹜,想要采访夏盏盏,询问他有关于创作出这款香的灵感,而夏盏盏无一例外,全都闭门不见。
新秀也需要营销。夏盏盏无心此道,除制作出这一款之后,就再无作品,便慢慢淡出制香圈。
夏盏盏点头:“对,就是‘似茗’。”
每一份作品,都是制香师的孩子,他们一般会选择为刚出生的‘孩子’取一个独特的名字,并写一段小字来阐述这款香灵感的来源。
‘似茗’就是夏盏盏为他作品取的名字。
这款香送入评奖展览那天,容阎明有幸目睹了贴在‘似茗’玻璃展柜前的厚卡片,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是创造者制作出这款香时的灵感来源。
哥哥,你教我品茗时,你笑我牛嚼牡丹。我为你制出这枚香,也想让你来牛嚼牡丹。——夏盏制于2017年7月。
彼时西装革履的容阎明陪着赞助商参观这场筹备已久的闻香展,无意间掠过不少别人的作品,他们的作品简介无一不是文采斐然、阳春白雪,偏偏金奖却写了一段那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文字。
说是灵感来源,倒更像是夏盏盏跟众人,尤其是容阎明开的一场玩笑。
赞助商在‘似茗’的展柜前驻留下来,他似懂非懂地盯着那段短短的文字,恍然大悟:“这便是令弟的作品吧。”
这不仅是赞助商,更是制香圈里的大拿。容阎明对其也算是恭敬客气。
容阎明笑:“家弟令前辈见笑了。”
“怎么能这么说。”对方也笑,“看来你们兄弟的感情很不错啊。不少制香师的灵感来源,会提到亲人的。但是一般都是提到爱人或者父母,提到兄长的,确实少见。”
所有人都说,容阎明之于夏盏盏,是特别的。
小少爷对待容阎明,与其他人,就像是拦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湍急河流。他为自己和容阎明框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别人无法进来,也看不见里边的风景。
所以对于赞助商这番话,容阎明倒也没有否认。
“牛嚼牡丹……”赞助商惊奇,“容总。令弟是在揶揄你不懂香呢。”
容阎明如实坦言:“确实不懂。”
赞助商惊讶于容阎明的坦诚。
容阎明和夏盏盏本就不是一路人,并非在一个世界里。他们三观不同、兴趣爱好不同,生长环境也不大相同。
但是他们对彼此,都是特别的。
就像夏盏盏说的那样,互相牛嚼牡丹,却不妨碍对其的偏爱。
“不过。”赞助商有点疑惑,“我记得令弟是叫夏盏盏吧。这位金奖获得者,好似报名用的都是夏盏。”
容阎明嗯了一声,“随他,名字而已。他喜欢怎么取就怎么取。”
夏盏盏曾说,“哥哥,似茗其实是送给你的。”
夏盏盏从熨帖在心口处的,衬衫上衣口袋里取出那枚从丁福山求来的御守,像是很随意地抛给容阎明。
也说,“哥哥,这是我冒着高危缆车的风险,从山上的庙里给你求来的,你可一定要每天贴身带着,不能不知好歹地放在你书房的抽屉里!”
容阎明仔细看着这枚御守。
除了熟悉的香味,其他都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御守封口处,封得严实。
容阎明摸了摸,觉得里面盛着的大概就是香料。它颜色很朴实,呈藏蓝颜色,表面用明黄色的棉线,细细地嗅着一行字。
——祝君平安顺遂,所愿皆所得。
挺美好的寓意。
容阎明却想不到夏盏盏有这样的文采。
他拿着御守问夏盏盏,“这个字……”
“我绣的!”夏盏盏急道,“是不是还不错。”
是还不错。不错到容阎明以为是半成品的地步,没想到还真是夏盏盏的手工活。
他继续问,“那这个祝福语……是你想的吗?”
夏盏盏眼神飘忽起来。
容阎明:“盏盏?”
“不是呀。”夏盏盏微红着脸,“是我在丁福山的庙里抄来的一句祝福语。我自己哪里会写啊。”
确实是抄来的。但是夏盏盏没说的是,丁福山是座佛山,里边大大小小的庙宇无数,供奉的神明也无数。
偏只有一座庙,两边漆红的柱子上,写的是这两句话。
——祝君平安顺遂,所愿皆所得。
那是一座求姻缘的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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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盏目光落在有些斑驳的红柱上,上头用金字提着两句挺熟悉的话。
他越念越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容阎明也站在他身旁,神色莫名,似有所感。
夏盏突然福至心灵,喊了一声:“小敏。”
“在呢。”夏诗敏刚偷偷去问卖糖葫芦的摊位去了,没有听爸爸的话紧跟在他后面,现在心虚得很,只要夏盏一喊他,他的耳朵就竖起来似的,颠颠地跑到夏盏的身边。
夏盏将夏诗敏蹭到腿上的灰扑开,难得摆起长辈的架势来,“小敏,这里不比昨天去的景区。这里人很多,如果你没有跟紧爸爸和大伯的话,爸爸会担心你,担心到睡不着觉的。”
话音未落,夏盏又轻轻点了下夏诗敏的鼻子。
“宝宝。”夏盏语气温柔了一些,“你也不希望爸爸晚上睡不着觉吧。”
小敏错啦!
夏诗敏非常羞愧,恨恨地瞥了眼不远处糖葫芦串的摊位。都怪糖葫芦,勾引他,还他让爸爸担心了。
夏诗敏乖顺地扑在夏盏的怀里,双手正好搂住夏盏纤细的腰肢。
“爸爸我、我不敢了。以后我再也不吃糖葫芦了。”
夏盏笑:“没让你不吃。”
他换回正题,“上次爸爸给你戴上的御守呢?其实也是大伯送你的。拿出来给大伯看看。”
夏诗敏乖乖巧巧地说了声好。
便将串起来的御守从脖子里掏了出来。
由于小孩子的领口被扒拉开,容阎明轻而易举地注意到小孩挂在脖子上的物样——一枚沉甸甸的足金长命锁,一枚用红线穿起来的御守。
全部来源于容阎明。
容阎明:“……”
他看向夏盏:“你给你儿子戴这些,他不觉得沉吗?”
夏盏还未开口,夏诗敏就率先护食般捂着自己的胸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沉啊,一点都不沉。大伯你送出去的礼物,就不要在从小敏身上拿走啦!”
容阎明:“……”
长命锁是送给小孩的无疑。可那枚御守,他分明只是送给夏盏盏的。
谁料夏盏盏借花送佛,又给了自己亲爱的儿子。
不过,也没事。
毕竟这御守当初就是夏盏盏求来的,如今物归原主,至于后续要送给谁,完全应该由物主做决定。
他哪里操得上什么心呢?
当然,那些什么“这款香”“这枚御守”都是“我”专门做出来送给哥哥的,这类的话术,也无非是夏盏盏兴致上头,用来哄人的小伎俩罢了。
也就他容阎明当真了太多年。
四周游客太多,无数嘈杂的声音,纷乱地落在容阎明的耳际。不远处,是和尚敲钟的声音,近一些,是虔诚的信徒跪着诵经的声音。
燃烧香烛的烟味,源源不断地涌入容阎明的鼻腔。
让容阎明有些难以忍受。
容阎明定了定神,他跟夏盏打了声招呼,说去外边逛一圈,便大步走出这座庙宇。背影狼狈,似乎有些像是在逃离什么的样子。
夏诗敏好奇地看着大伯的背影,回头问爸爸:“爸爸,你让小敏跟紧你,别走丢。那大伯现在没跟着我们,他会走丢吗?”
夏盏一阵失语,只好解释说:“大伯不会,大伯是大人了。”
夏诗敏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
夏盏好奇:“你不是不喜欢大伯吗?怎么,想让他在?”
“……嗯。”夏诗敏点点头,“爸爸你也说了,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都是大伯送的。我当然要照顾好大伯呀。”
也是,拿人手短。
夏盏仔细瞅着这枚御守,确实,他没记错。
这两句词,出处确实来自于这座姻缘庙。
他没记错的话,容阎明说是别人从丁福山求来送他的。那么,这个别人竟是从姻缘庙里求来送他的?
好一个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