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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影子 ...

  •   八年后,谢君树是第一次走了,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也没在世人之前出现,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同样跟八年前走一样,阙回辰一直没有找到他。
      阙回辰在外连续找了他七天,任何他想得到的地方,他重生后去过的地方,现在只有丰石和刘亭没有去,距离太远,他还想每天晚上在清凌居等他回来。
      晚上,月亮弯弯,夜空中却没半点星星,夏天的风很是燥热,吹不静有些人的心。阙回辰回到清凌居,带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怀抱着那把佩剑,斜斜的靠着桂花树。
      白天,他在去刘亭的路上遇到了刘世远,因听说阙良义受伤,刘世远本是受刘宗主之托来看望阙宗主,没想到路遇阙回辰,讶异道:“我说他是呆不住的吧,说不定去哪野了。”
      阙回辰颓然道:“如果他没什么事出去,我不担心,可是他是因为出事了,才走的,我就怕他永远不出现了。”
      刘世远问道:“他那有钱吗?”
      阙回辰被他问的一愣,摇头道:“没有。”
      刘世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会回来的,只是不知他这些天在外面,难道不用钱的吗?”
      阙回辰茫然,刘世远又道:“不过,他既然为妖,估计吃野食也是可以的。”
      阙回辰却似乎开始严肃思考起来,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你先去繁华间,我去个地方。”说着飘然而去。
      刘世远先是一怔,后又摇了摇头,往繁华间去了。
      阙回辰来到灵卧山,走进山洞,里面是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到石盘边,从怀里掏了一只白色钱袋,放到了石盘之上,坐在石凳上,听着池塘缓缓流动的水声,良久,才起身慢慢往繁华间方向走去。
      这时,谢君树从灵卧山湖边走进山洞,悠悠然,坐在石凳上,头靠在石盘边缘,感受着石盘上的冰冷触感,紧闭双眼,睡了一会,复又起身,准备走回湖边,脚步一顿,走回到石盘,坐了下来,手指勾起白色钱袋的线绳,晃了晃,饶有意味的看着钱袋上精致而浅淡的花纹,微微一笑,心想,阙回辰啊阙回辰,你可真是贴心啊,要我怎么忘掉你啊,想着朝通往繁华间的洞口走去。
      到了繁华间山门口,想起那一天,不知阙宗主伤势怎么样了,虽说不是自己所伤,不过想必也是有自己的缘故。走在上山小路,脚步放慢,走了好久,才到清凌居门口,门虚掩着,谢君树伸手推向院门,悬在半空,双眸黯然的看着黑色院门,这扇门没来由的在今晚透着丝丝凉意,良久,收回了手,堪堪垂下。
      他不想走正门,绕到了院墙侧面,飘飘然翻上院墙,趴在了墙头,看向院中,阙回辰正靠着树干,怀里抱着无华。
      谢君树没有惊动他,一个翻身,飞掠而下,轻飘飘落到了地上。阙回辰修长的身影,投射在了屋前的灰墙之上,显得愈加萧索和孤寂。
      谢君树悄无声息的走到屋前,看向那个修长的影子,夏天的夜晚没有一丝凉意,他的全身却没来由的有一丝颤抖,靠在了屋前的那个影子里,想从这个影子里感受到些许温暖。
      阙回辰似乎靠着时间长了,有些乏累,其实他这些天都很疲劳,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石凳上,这里一花一草一砖一瓦,他闭上眼睛都能知道在哪,手撑着石桌,把精绝轻轻放到石桌之上。
      屋前影子变矮,谢君树后背靠墙,慢慢滑向地面,仍旧把自己的身体拢在那个影子里面,双手抱膝,微眯双眼,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困意上涌,头靠着白墙,闭上双眼,安然的睡着了。
      已入深夜,阙回辰偏头看向院门,门依旧虚掩,起身取剑,走上台阶,瞥见屋门前,一黑衣身影,身体已经躺倒在地,紧紧蜷缩,顿时欣喜若狂,放轻了脚步,走到近前,专注看着眼前人儿,脸色苍白,额前黑发已经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阙回辰伸手拨去他的乱发,谢君树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朝着他微微一笑,双手撑着地面,坐起了身,道:“我困了。”
      阙回辰扶起了他,并没有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只看着他疲倦容颜,一手探向他的灵脉,确定安好,这才放下心来,温和道:“先进屋睡吧。”
      谢君树站起身,突然抱住了阙回辰的身体,头搁在他的肩上,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滴在了他的白色衣服上,阙回辰任他抱着,似乎这样才真正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
      半晌,谢君树松开手,轻松道:“好了,我要去睡了。”说完转身大踏步走进屋,走到自己的床榻之前,快速翻身上床,在被窝里摸索片刻后,一件黑色外衣丢到了地上。
      阙回辰弯腰捡起衣服,放在了衣架上,转身关上门,月色消失,只有桌上烛火的跳动,映照着他这些天才绽开的些许轻松笑颜。
      回头去看那人,裹着被子,人已到床榻边缘,一条修长的小腿惬意的垂挂在地,似乎还想往外翻身,阙回辰抢步上前,挡住了即将滚落下床的谢君树。
      谢君树似乎感觉到阻碍,又翻回床榻内侧,阙回辰背朝着他,坐在床沿不久,又感到了那人身体又滚了过来。谢君树再次感到阻挡,再次翻回。如此往复几次,阙回辰无奈,从自己床上拿了床薄被,睡在了床榻外侧。
      他刚躺下,盖上被子,那人又滚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胸膛,翻到了床榻内侧,面朝着墙,终于消停了。
      一夜过去,谢君树悠悠转醒,走出屋子,坐在了院中石凳上。吱嘎一声,院门推开,阙回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在石桌上,温言道:“你吃吧。”
      谢君树看了他一眼,又看到托盘里一碗白粥,几个小菜,倒也不客气,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感到丝丝甜意,笑道:“甜粥?”
      阙回辰看着他,笑了笑,道:“是。”
      谢君树又舀了几口吃下,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阙回辰依旧笑着,道:“你自己说的。”
      谢君树思考了片刻,道:“我从没说过吧。”
      阙回辰道:“梦话。”
      谢君树立即停止了喝粥,紧张的看着阙回辰,道:“那天做梦,我说了这个。”心想,我那天到底还说了什么啊,不会把最重要的都说出来了吧,怪不得他要跟我撇清关系,说我们只是朋友。
      阙回辰道:“喝吧,别想太多,你只说了你以前的事情。”
      谢君树才放下心来,继续喝粥,但是他为何让我别想太多,说不定他是安慰我,我肯定说了什么,一边想着,脸上浮现出惨不忍睹的神色。
      谢君树喝完粥,放下碗,起身在院内走了几圈,走到门口,转身看向阙回辰,阙回辰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移开,他欲言又止,手摩挲了院门许久,又走回院内。阙回辰把桌上的托盘移到一边,正色道:“谢君树。”
      谢君树站定,嗯了一声,眼珠却骨碌碌直转,阙回辰走近,眼神停留在他的脸上,静默了片刻,问道:“你想如何?”
      谢君树双手交叉,揉捏了良久,把头低了一些,小声道:“我没如何啊。”
      阙回辰又问道:“你不是要回家吗,那你这样,把繁华间当什么,把我当什么人?”
      谢君树依旧低着头,半晌一言不发,心想,你这么问,我该如何回答,把我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说不定连朋友都没法做,似乎感觉到气氛微妙,抬起头,瞥了一眼还在定定看着他的阙回辰,偏过头,道:“我,想把繁华间当家,把你当亲人。”
      他想了半天,或许说是亲人,才能是他更想亲近阙回辰的一个身份。又是一阵沉默,阙回辰才开口道:“那你为何不告而别,既然是亲人,你就让我这个亲人到处去找你。”
      谢君树似乎想岔开话题,问道:“阙宗主没事吧。”
      阙回辰道:“没事,伤的不重,已经好了,父亲说不是你,那人个子没你高,而我,从来没有觉得是你。”
      谢君树低低的嗯了一声,坐回到石凳上,又听到阙回辰道:“你还没回答。”
      谢君树道:“肖银说过,凡是我身边的人,都会遭难,我现在觉得很有道理。”
      阙回辰皱了皱眉,道:“肖银是谁,我不认识,他的话更是荒谬,你就因为这个离开?”
      谢君树道:“难道不是吗,你跟我在一起,反正没什么好事。”
      阙回辰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到底想如何?”
      谢君树听他又问这句话,讶异的抬起头,却不料阙回辰一直未移开目光,仓促道:“我没想如何啊。”
      阙回辰这时才移开了目光,道:“我希望我们,是彼此之间最重要的亲人。”
      谢君树喉头发紧,睁大了眼睛,涩然道:“最重要?”这是他最期盼的,不管是亲人,还是别的什么,眼泪夺眶而出,他慌忙双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他的手腕流向了手臂,蜿蜒而下。
      阙回辰发觉异样,转头去看,却听到他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别过来,让我一个人呆着。”
      阙回辰一言不发,一动未动,看着他微微耸动的双肩,忽听院外脚步声,急忙坐在了石桌上,挡住了谢君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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