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氧》贪栖

43、第四十三章

　　大年三十前一天，付南祈的爸妈出差回来，打算带着付南祈回老家过年。

　　付南祈看着陆听氧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点很矫情的失落。

　　陆听氧抬头对上付南祈的视线：“去多久？”

　　“一个星……五天。”

　　陆听氧笑了笑：“五天啊……还有点舍不得。”

　　“就一点？”

　　“啊哈哈哈，我说，我好舍不得！五天啊，用一日三秋来算，五天，十五年，一百八十个月，五千四百七十五天，十三万一千四百个小时，七百八十八万四千分钟，四亿七千三百零四万秒……你说，我怎么才，就‘一点’舍得？”

　　陆听氧把手机屏幕对着付南祈，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屏幕上是计算器计算的结果。

　　付南祈一头载进另一边沙发，嘴角明显的笑意：“那我不去了。”

　　陆听氧差点恍惚，把他们该怎么跨年都想好了：“……别了吧。”

　　“你不是舍不得我？”

　　“我是舍不得，可是我一个人的舍不得怎么比得过你家人想你团聚……”

　　付南祈想说怎么比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下午的车？”

　　“……”

　　“走吧，”陆听氧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然后起身，“去你家，我给你收拾行李。”

　　付南祈还是没动，用抱枕捂住了头：“啊啊啊啊——我不去了不去……”

　　“屁大点事儿，起来了。”

　　“别烦我。”

　　陆听氧把付南祈扒拉出来，付南祈很不耐烦的认命。

　　“我自己能收拾。”付南祈嘟囔。

　　“我就想给你收拾。”

　　“呵，看你这样，巴不得我快点走。”

　　陆听氧看付南祈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几天似乎把糖吃多了：“想多陪陪你。”

　　付南祈瞥了一眼陆听氧，嘴角上扬：“油嘴滑舌，骗子。”

　　两个人一言一语回了付南祈的家里收拾东西，陆听氧看着门口的行李箱，转过身走向书桌，那里坐着一个小朋友，戴着耳机听音乐，手里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几年前的书。

　　陆听氧走过去，摘下了一侧的耳机。付南祈吓了一跳，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右侧的桌子上，接着左边的耳机被摘掉，他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却从陆听氧眼睛里清晰的看见了被惊吓到的自己。

　　付南祈随即偏开头。

　　陆听氧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早去早回哦。”

　　“知道了……”

　　陆听氧直接上手揉了付南祈的头发，付南祈皱了皱眉由他去了。

　　直到付南祈上车，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付南祈上车后靠着窗打盹儿，陆听氧哼着歌上楼。

　　手机铃声响了。

　　“哥？怎么了？”

　　陆以知：“今年呢？”

　　“算了吧。”陆听氧躺在沙发上。

　　“有约了？”

　　“有什么约，他回老家了，我自己。”陆听氧想起付南祈居然不和自己过年就有些不自觉的委屈。

　　“我来接你。”

　　“不用啊，我习惯了，别一会儿人多了给我整蒙了，大年三十还闹笑话。”陆听氧连忙拒绝，大年三十，他是真的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一年里，唯独过年是属于他自己的。

　　“谁有闲心笑话你？”

　　“贺肖啊！”

　　“卧槽！”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陆听氧，你他妈有病吧！”

　　“贺肖？”陆听氧是实在没想到贺肖居然在陆以知身边。

　　“我他妈好心好意请你这个孤家寡人一起跨年，你他妈居然背着我说我坏话？！”

　　“……”

　　“肖肖别闹……”

　　“我没闹！”

　　“肖肖……”

　　“闭嘴，手机给我！”可以想象的到对面的情形，贺肖的声音随着手机的距离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小声。

　　“喂，你们俩过分了哈。”陆听氧满脸无奈。

　　“有点事，先挂了。”

　　最后一句话是陆以知说的，至于贺肖的声音，消失的很突然……

　　陆听氧：“行吧行吧。”

　　这一个大年三十，陆听氧，依旧一个人。

　　陆听氧煮了一碗抄手吃，然后上楼把笔记本拿到床上，直播春晚，手机刷着一些无聊晃时间的东西。

　　时辰渐晚。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播里传来新年的倒计时了，陆听氧疲惫的转醒。

　　“……十、九、八、七……”

　　陆听氧听着听着心里习惯性倒数。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几乎陆听氧说话的同时手机响起来了打断了陆听氧的思绪，是付南祈。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在干什么？”付南祈问。

　　“在想我的男朋友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呀。”

　　付南祈反问：“你怎么不给我打？”

　　“笨蛋，我们一块儿打，就都在通话中了。”

　　“哦。”

　　窗台精心呵护的小雏菊含苞了，陆听氧的笑意明晃晃的透过屏幕传递给另一个人。

　　两个人在一块儿时就没什么话题，如今分隔两地更不知道聊什么，只是觉得，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就很满足，很开心了。

　　“吃饭了吗？”陆听氧问。

　　“嗯。”

　　“你……”

　　说着陆听氧突然收到一条消息，点进去一看，是付南祈的红包。

　　“怎么了？”

　　“给我转账干什么？”

　　“压岁钱。”

　　陆听氧笑了：“给我压岁钱干什么。”

　　“……替我存着。”付南祈那边顿了一下才回答，听声音似乎挺一本正经的。

　　“我替你存着？”陆听氧有些忍不住笑意，“我的钱都要交给你，我还替你存什么？”

　　付南祈也笑了：“那给你当零用。”

　　“你打发叫花子？”

　　“嗯。”

　　“哟，我估摸着这叫花子是你养的吧，一千三百一十四，我怎么觉得，当你的叫花子，连零用都这么可观？”陆听氧反问。

　　“你不是嫌少吗，又可观了？”

　　“不嫌不嫌。”

　　陆听氧领了，他都还没来得及给他转账，他就转账过来了。

　　陆听氧也在想，付南祈这个人真是……此生再难遇吧。

　　“陆听氧，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嗯？”陆听氧觉得好笑，“在自己家怕什么？怕入室抢劫，还是入室强*？”

　　“……你不是怕黑？”

　　“有灯啊。”

　　“哦。”

　　“想什么呢。”陆听氧感觉得到付南祈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高了，甚至语气有些生闷气的感觉，“放心吧，我挺好的。”

　　“嗯……”付南祈那边顿了一下，“我困了。”

　　陆听氧会意：“晚安。”

　　“晚安。”

　　谁家窗外一树梨花，洁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