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云》怨*柳

29、二十五章

　　“杨……你在哪？”
　　“……”
　　阴风压着腐臭味道铺天盖地而来，雨声夹杂着啪嗒啪嗒脚步声回音阵阵。很明显有个什么古怪的东西正在靠近，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要夺人魂魄性命。

　　可怜裴鸿雪，打从还是个小姑娘起，便热衷于翻阅各路聊斋话本。如今被这么一吓，脑子里浮现出的妖魔鬼怪不止一种。

　　怕的极，却又无还手之力，她吓得浑身发颤，手脚冰冷。想那该死的杨崇云，为何突然不见了？在这紧要关头，莫不是先一步被逮了去吧？

　　不，不应该，那可是杨崇云。裴鸿雪忖道，不太可能一声不吭就被干掉。该是察觉到了危险，兀自躲起来了。
　　这自私自利的家伙，果真没一处不令人失望。刚还吹牛说着冒雨来救人，下一晃她自己先没了。裴鸿雪在心中默默把杨崇云骂了十来遍，靠不住的总归是靠不住。

　　自己简直就像是她手里把玩的个什么稀奇物件，大难临头时就要丢掉。

　　只是伤心难过情绪昙花一现了，裴鸿雪就又遭那无边恐惧给重新淹没。且听那诡异动静越来越近，啪塔啪塔，腐臭味也更为浓烈。裴鸿雪被熏的受不了了，头晕目眩，很是想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尸一样臭，莫非，莫非是什么尸妖一类？

　　念及此处，裴鸿雪登时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应该立刻逃离，不管跑到哪里去，总比待在这原地等死的好。可双脚恁是不听使唤，软麻无力极了，怎么都站不起来。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乎要到她跟前。

　　“杨崇云？”她压抑不住惧意，终于放下身段颤着声儿哀哀唤道：“杨崇云，你在哪儿？”

　　那人却连一丁点回应都不愿施舍给她。

　　裴鸿雪如此这般就哭了出来，一面是因为恐惧，一面是因为委屈。抽抽搭搭呜咽了半晌，呢喃说着，“再，再也不相信你了……”

　　可不知为何，自从她开口一喊，一直诡异作祟的古怪声音突然消失了。山洞里只剩下她自个难过哭泣的回音，飘远了顺着风儿又朝她袭去，像极了传说中冤死女鬼发出的勾魂哭嚎声。

　　杨崇云在哪？杨崇云其实就在不远处。

　　且说方才那会，她虽嘴上和裴鸿雪打趣，但实际一直尖着耳朵，在听这山洞里的各种响动。突然发觉有个奇怪声音越来越近，还混着阵阵腐臭，心下一寒。本怕得慌，想把挨裴姑娘紧一些，可转念一想，人家如今中了蒙汗药，浑身没力气。倘若来者不善，真是个什么夺命妖邪，自己要是不能迅速采取点行动，怕是要两个人一起栽在这里。

　　如此，便悄悄退开身。放轻了呼吸，平缓心神。一手握紧刀，凝神在耳。以一种高度集中又高度放松的姿态，静立在那儿。尽可能减轻自己所发出的动静，去聆听对方发出的声音。

　　无论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成王败寇，刀剑下见真晓。

　　但对方也并非好对付，也是个相当精通听声辨位的主。杨崇云这一退去，被它发现了异样，竟然憋着迟迟不进攻。而杨崇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对方的大致方位还是弄清楚了，离她五步开外，只是不知高矮大小。她指望对方能沉不住气先动手，如此才能一刀劈中本体。

　　她站在裴鸿雪背后，虽听见人伤心难过地哭了，但仍是不敢心软。又幸好有裴姑娘一直制造噪音，对方听声辨位能力应该在她之上的，但有了这么一个干扰，互相之间便扑朔迷离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裴鸿雪哭的都浑身没了力气，周围仍是静悄悄的。她甚至开始怀疑杨崇云是否真的来过，是否都是她幻觉。仿佛从一开始就只她一人孤身处在这漆黑的山洞里，先前所见皆为浮光泡影。

　　正落寞时，忽然有道白光乍起，是闪电劈云落世。只在此一刹那，裴鸿雪惊的抬头去看，就见三步外，地上趴着个浑身脓绿的肉胖子，一张脸却枯萎削瘦的好比个骷髅。双眼泛绿光，正阴森森凶狠地盯着她看。这一下控制不住，大叫出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身就要跑。却见自背后冲出一道人影去，冲向那恶心的怪东西。掠起一阵风，吹得裴鸿雪鬓发乱。
　　天光只一瞬，须臾间，黑暗又重新把几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