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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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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鸿雪以为杨崇云至少会给她留上一点吃的东西,却不想这女人竟然把菜吃的一丁点不剩。
“略差点味道,但这儿没有盐醋辣椒,便只能如此了。”末了,杨崇云还要评价一番。
裴鸿雪腹中空空,几乎一整日未摄水食,东西再难吃她闻着也是香的。心中不悦,又拉不下面子吃杨崇云的东西。这般真是苦了自己。外边大雨倾盆,又是深山老林,她也未蠢到想独自出去摸吃的。
且看杨崇云把碗筷往灶旁一放,拿水冲了冲,手两拍,道:“我睡觉去了,姑娘自行解决吧。柴火也是有的。”
她意思是让裴鸿雪自己做着吃。
说罢,真进屋去了。窸窸窣窣褪去身上半湿衣物挂了起来,再躺上木床,把自己裹进薄褥里,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留裴鸿雪一个人在堂中发愣好半晌。思来思去,觉得这么饿着肚子也不是事。就算要报仇也得有力气。这么想着,便去洗了两节藕,又发现灶旁还有野菜。于是生了火,拿清水煮了它们捞起来,就如此吃了下去。
野菜是涩的。但此前并未吃过这般一点佐料都未加的煮藕,还略有一丝清香微甜。不知怎的,裴鸿雪竟觉得有些想哭,或许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终于能坐着好好吃上一回东西,身心都十分感动。
裴鸿雪吃完了,又喝了些汤。坐了好一会,才恢复些元气,觉着身子骨舒畅许多。不仅好奇起杨崇云来,这女人真睡着了?也不怕自己偷袭她?
放轻了脚步进屋去,有浅浅呼吸声在床上起伏。裴鸿雪走近些一瞧,这杨崇云侧着身猫成了一团,已然睡熟了。墨黑长发瀑布似的散在枕上,面上表情十分安然。长睫偶尔微动,鼻息轻缓。
这女人倒是毫无防备,自己如此靠近,都未能惊扰到她。是认定自己不会动手?也把人的意志看的太单薄了些……
裴鸿雪侧眸,又见这女人卸下的刀在枕旁。一时心中好奇,此前这刀弄出种种异状,两回助得杨崇云占取上风。究竟是有何奇异之处?看这刀鞘上铭文符咒,似乎像是什么封印,再瞧这刀柄,漆黑色的不明料子,上面竟然生着细密鳞片。
忽而一张脸凭空出现,浮在裴鸿雪面前。她抬眼一望,登时头皮发麻,连连后退几步。这面孔竟然是她那已死去的,被杨崇云所杀害的师娘!
师娘满面血污,问道:“雪儿,你何故不为我报仇?”
又怕又惊,还有一股无名怒火平地起,烧心灼肺,裴鸿雪咬牙心一狠,大不了下辈子再还杨崇云救命之恩。伸手便去握那刀,可不想手指刚触及鳞片刀柄,一瞬心口却突然像被什么利器捅了个穿,那刺骨寒痛密密麻麻爬上全身,动不了了,看不清了。双目所及之处一大片黑雾,连凝气都凝不住,五脏六腑内气脉乱撞,陡然能看见东西了,却是那已过世的师娘坐在面前。
“雪儿,你要杀我?”雪儿是裴鸿雪乳名,峨眉派中师长一贯这么叫她。
裴鸿雪又痛又喜:“师娘!师娘你还活着!”
女人却充耳不闻,兀自继续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分明两次三番救你性命。为什么恩将仇报?”
裴鸿雪心头一颤,她哪里要对师娘不义?慌忙道:“师娘在说什么……听说你被杨崇云所害,我想给你报仇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那女人拿起刀,目露凶光,脸上逐渐逐渐化作血水,竟是像腐烂一般,变成一个挂着碎肉的骷髅头。裴鸿雪本就精神欠妥,这一下子目睹长辈尸化,吓得头重脚轻,重重跌在地上。谁知沾染了一脸温热液体,定眼一看,竟然是脓水血污!
她瞬间是恶心至极,胃里反酸。又听身后声音诡异尖锐喝道:“这么孝敬我便下地狱来陪我!”那师娘变作的怪物挥刀一斩,直直朝人头上劈来。可怜裴鸿雪遭了惊吓,浑身力气散尽,避开不了。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快醒醒!”而后天地旋转,血色消散。裴鸿雪再睁开眼时,明晃晃刀刃正悬在自己脸上,之差分毫便触及鼻尖。杨崇云正跪在她面前,一手抓着她手腕,一手拿刀鞘顶着上面刃尖。
这架势分明是她裴鸿雪要自残,而杨崇云关键时候加以制止。
这是怎么回事?裴鸿雪头皮一麻,慌忙松手,那刀便被杨崇云兀的收回鞘内。不等她想明白,就听对方生气地斥责道:“你这姑娘,分明没有对你做什么不义之事,何故碰我佩刀?”
裴鸿雪仍是惊魂未定,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方才只是看了一眼这刀,不知怎的就凭空生出股杀意来。所见师娘是幻觉?未免也太过真实。抹上自己的脸,低头看,手上什么也没有。但那股温热腥黏的脓血触感仍留在心里边。
杨崇云哼了一声,嘟囔了两句,“好不容易能睡会。”而后把刀斜别在腰带上,跳下了床来。看也不再看裴鸿雪,径直往外走。
知道人累极,这番还吵醒了她睡觉,裴鸿雪一时间心里是万分委屈,又十分内疚。回头见杨崇云背影,下意识开口慌忙道,“我不是故意的!”见对方没有回头意思,又道:“你且歇你的,不放心,你把我捆起来就是了!我要杀你,也是正大光明的杀你!偷袭一回我便不姓裴!”
杨崇云听见这话,这才住了脚步。回头长眉一挑,淡淡道:“原来你姓裴?裴姑娘,既然你让我把你捆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罢,真朝人走来。
纵使裴鸿雪心中实有后悔之意,现在也不大好意思说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杨崇云拿根布腰带把她双手绑在了一起。又蹲下身把她脚并拢绑在一块。突然一个横抱将人抱起来扔在床上,裴鸿雪惊呼一声,便见杨崇云把刀压在了枕头下,接着人也爬上了床。
“你干什么!”又惊又羞,裴鸿雪顿时红了脸,慌张问道。
杨崇云侧身躺下,闷声道,“姑娘身上好凉快,且挨着我睡会。”原来是将裴鸿雪当冰块用了。
说罢,再没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