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室友非要和我续缘》簌涧

18、醉酒

　　夙青山里
　　久未清理的杂草野蛮地生长，台阶上布满了碧绿的青苔，时不时还有一两只野兔从脚边窜过，姜域伸手一点点拨开挡在眼前的枝桠慢慢前进。
　　身前的路还是熟悉的路，眼前的景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般了，就像人一样。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东西，景和人都不会在原地等你……
　　虽然夹道高险，但熟悉路线的姜域还是在天黑前走到了那棵旁边立有石碑的合欢树旁。靠着树身坐下，黄昏的柔光穿过枝叶繁花，照在了他微仰的脸上。周遭寂寂无人语，唯夏虫与远溪之声纠缠。
　　姜域拿出从老板那里买来的江小黑，拧开盖子，就仰头咕嘟咕嘟地猛灌。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酒太呛人，几口下去，不大的瓶身还未见空，眼泪却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看来老板说的没错，这酒……着实有些难喝……
　　酒虽然难咽，但姜域还是借着那股冲劲喝了两瓶。很快，不擅饮酒的他，已不知四时之季，开始抱着身后的合欢树哭诉了……
　　“合欢……你都不晓得我等地有多苦……他怎么能……”
　　“也对，没有人能等你记你一辈子，我就是个傻子，好好忘了一切入轮回他不香吗？他不香吗！”姜域重重地拍了拍树干，似乎想从树那边得到什么认同的回应。
　　“兄弟，你应该感谢我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在这儿陪了你这么多年，这杯酒你得敬我！来！喝！”说完，姜域便把一瓶新打开的江小黑倒给了合欢树，酒顺树干而下，润了泥土。
　　“夙青他这一世有了新欢，你说我该怎么办？合欢你怎么也不回答我……”
　　就这样姜域自言自语地和树喝着、说着……借着醉劲，仿佛是要将自己这些年所憋在心里的苦都吐个干净。
　　平时的他活得太累了。过去，为了能在朝堂上活下去，和那些个个都像老狐狸一样的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学会了掩藏自己，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人人都觉得他清冷寡言，难以捉摸，却不知道那只是他自我伪装的外壳。真正的他，其实有时候很脆弱，也会耍小孩子心性，想要在遇到苦难的时候被亲近的人摸摸头求安慰。而他的这一面，除了这棵陪了他千年之久的树见过，就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夙青了。可惜的是，以前的夙青早已化为这深山里的一抔黄土，而现在的“夙青”也忘却前尘进了轮回路。从始至终只有他姜域呀，留在这原地郁结于过去，做了千年的可怜人……
　　月上梢头，夜渐深，酒已尽。醉了的姜域，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当年皇帝给自己修的衣冠冢，酣睡在两个空着的棺木旁。而墓外，被浇灌了不少江小黑的老合欢树在姜域走后，原本雷打不动的枝干居然开始微微晃动，一簇簇如蒲公英的花轻轻摇曳纷纷掉落，似乎也醉了，又似乎是想给姜域无声的安慰，用花朵叫他不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