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与最强共度的青春岁月》托特

14、雨镇其五

　　27、

　　我们被困在半折拢的咒物之中，外面的诅咒师显然感到困惑，但他既然了解无下限术式的情报，自然马上就想到是五条悟强行停住了收叠进程。他没有停留，干脆放弃了回收千反加，径自离去。

　　该叹气，我是五条悟我也叹气。

　　我们两个人非常幸运没被压成同一块肉饼，狭窄的墙缝中间堪堪塞下，但彼此之间也不存在哪怕一掌的空隙。我夹在无下限的真空和身后冰冷的墙面之间努力缩小存在感，环境黑暗而潮湿，逼仄感扑面而来，目之所及除了对方就是漆黑高墙，可视物被剥夺殆尽之后其他感官敏锐度直线提升，心跳、血流、呼吸就像是贴着鼓膜发生，我明明没跟对方有肢体接触，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狂奔后肌肉升温的热度。

　　其实我很想大喘气，从剧烈运动到此刻极度静止，身体还没缓过来，然而五条悟那张超出十六岁男子高中生美貌限度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稚子似的大眼睛向下俯看，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的眼睛，碧蓝如洗的虹膜覆盖着苍山白雾，密密的长睫是山上雪松，同色的发丝垂落在眼前，如同流云降下……千言万语一句话，太好看了，有点怕一喘气把仙人吹散了。

　　他确实是应该戴好盲人墨镜。

　　“五条，你是不是觉得我拖你后腿？”我开口，慢慢地说，“但这不全怪我，恐怕也有你没什么协作精神的原因。”

　　“嗯？！”

　　可恶，这家伙居然在走神！！

　　“什么？好吧，没关系，”他眨眼，装作无事发生，“这种小东西困不住我。”

　　“你能把墙推开吗？”我饱含希望。

　　“我又不是大猩猩！”他任性地回答，“倒是你不是一直是格斗课上的怪力女吗，把墙打破试试呢？”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在有限的窄隙里抬起左手，咒力包裹着拳头如同冷火燃烧，一拳向着五条悟那张百无一用的破嘴旁边两寸砸去，沉重地击打在墙面上。

　　他有一个短暂的花容失色时间，说：“你还当真了？我刚刚说过这是咒物了吧！”

　　“五条同学，”我对他说，“你别逼我咬你！”

　　“太好了，咬吧。”他笑起来，偏头露出一副洗干净脖子静候君来的表情，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是脑子少根弦。

　　我当然不会去做那种徒劳尝试，但也不想跟他扯淡，仰头望向两面高墙的边缘。

　　那里露出了一线潮湿的夜空，扭曲折叠的屋顶并未完全合拢。

　　我猜测千反加就像是一套纸模，而且是由一个平面变化而来的，一部分三维状态时是闭合的部分需要先打开再压叠，可能按照一套固定的顺序，但这两堵墙被强行停下，整个进程也跟着中断，因此一个打开的缺口只好在那儿敞着。

　　“撑好墙啊人柱，我上去看看。”我对五条悟说，后背抵死，抬脚蹬住对面的墙，尝试在这方寸之地里将自己往上折起来，依靠背部和双腿的力量攀爬。

　　老实说充满考验，因为缝隙太小了，我差不多是半蜷着，双腿曲折角度过大，非常不好发力，别说蹬跳，简直就是蜗牛爬树，只能用挪的方式。

　　“你手怎么了？”他问。

　　我偏头瞥了一眼垂在身侧的右手，刚想说没事，又意识到目前身陷危机没必要糊弄，就如实说了方才被那个诅咒师的飞镖伤到的事情。

　　这会儿整条右臂已经几乎没知觉了，所以爬墙的工作我也很难借到上肢力量的辅助。

　　“麻烦。”五条悟咕哝。

　　“……”

　　诚然，是事实，我太没用了对不起！但是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人类是不是应该说一点更加中听的话！

　　“那就别逞强啊，”他又说，“是看不起我吗？”

　　“？？到底是谁看不起谁啊！”

　　“下来下来，”五条悟冲我抬下巴，“我带你出去。”

　　28、

　　他让我想办法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秒钟问他要怎么挂，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瞄过来，指挥：“先把手放在我肩上，抱住我。”

　　“但是你不是开着无下限吗？”

　　五条少爷这才明白我的问题，现场科普了一番家传术式的原理，那并不是一个自动存在的斥力磁场把他全身包起来，而是通过某种精密的咒力操作，拒绝一切可疑物体接近。

　　换言之，可以在发动术式的同时开放触碰的白名单。

　　“不然你以为我是躲在某种壳子里面吗？” 五条悟睫毛闪动，好一张天真无辜的美男脸，“听起来也太逊了。”

　　“不好意思，”我取下在衣襟上别了很久的墨镜，“但您还是把眼镜戴上吧。”

　　这就验证了他的说法，我成功把墨镜架在了他挺拔的鼻梁上，黑黢黢的镜片总算挡住了那双瑰丽的眼眸。

　　“欸——”他拉长音节，唇角轻挑地上扬，露出一侧的虎牙尖儿，“为什么非得戴上不可？”

　　“因为太漂亮了，”我直言不讳，“五条，难道你是想对我使用色.诱之术吗？”

　　“……哈？”

　　我终于收获了五条悟的无言以对，内心感到一丝得意，勉力将双臂搭在他肩上，左手拉住右手手腕抓紧。接下来对于要不要将腿扣到他腰上这件事，羞耻心稍微冒了点头，还是感觉过于丢人了一点。

　　算了，不要耽误时间。

　　我刚要蹦跳，五条悟突然屈膝一顶将我托了起来。

　　他的膝盖死死抵在墙面上，勉强放平了大腿。

　　我莫名其妙地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头脑一片空白。

　　雨衣早就在开打的时候就抛掉了，而旅店提供的那身衣服过于拘束，被我撕掉了半截以打开下摆方便跑动。方才五条悟左脚插空挤到我两只脚的中间，这会儿往上一顶，确然是刚刚好将我托起来，仅仅隔着浴衣的单薄布料，大腿肌肉紧绷的力度可以鲜明感知，都快硌疼我的尾椎骨了。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重点，但我人已经傻了。

　　“你怎么会这么轻，”他说，在膝盖磨墙的情况下还往上掂了掂，“以那种力量表现不是应该至少还要重一倍吗？”

　　我机械地低头，盯着他的脸。

　　“哎你，抓稳了，”五条悟接着说，“等会儿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哦。”

　　“五条，我老早就想问了，”我说，神情估计也是一片空白，说不定面色铁青，“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挑高眉头，墨镜微微滑下鼻梁，露出雪松掩映下的一点翡翠湖泊。

　　“凛凛？”他说。

　　“……原来你知道啊。”

　　“这不是废话嘛，”他嫌弃道，“我就是不愿意喊，太嗲了，叠字听起来好幼稚，跟幼儿语似的。”

　　“……”

　　“凛凛，凛凛，”他瞎叫一通，露出某种孩子气的挑剔表情，“行吧，其实也还挺顺口的。”

　　我持续失语，他忽地倾身贴近我的面颊，墨镜后半遮半掩的眼眸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得意，鼻尖碰到了我的脸，带着不同于寒夜冷雨的凉意。

　　“凛凛。”他又喊了一次，仿佛是从舌尖送出了一颗硬糖，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意和奇怪的黏黏糊糊，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本人的自尊心在今夜遭受了全面打击。

　　打架时被完全放置的状况之外，眼下连基本的性别自我认同都被五条悟轻浮的言行全面击溃！

　　不在乎了！什么羞耻心，我全都不要了，放弃完全没有知觉的那只手，左臂扼住五条悟的脖子死死勒住，大吼：“快点给我飞出去！”

　　早就松松散散的衣服也管不上了，领口垮向右边，露出的肩膀触到空气居然还有点寒冷的反应，说明右边的胳膊没有彻底废掉，我心下稍安，加倍用力猛搓狗头，让他不要发呆了赶紧起飞。

　　“你疯了吗？”五条悟震惊，“别乱动啊！”

　　我露出了一个理应如恶鬼般狰狞的微笑，说：“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