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的十束君》宁舞落

86、东京

　　眼前所能看到的都是炽热的红色。

　　很热。

　　这是身体最先传输给大脑的信息。

　　周防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的声音。

　　怦怦——

　　怦怦——

　　那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周防尊渐渐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不过不听也知道，反正是一些无聊的话。

　　“成为王。”

　　“破坏一切。”

　　“把所有的东西都烧光。”

　　暗山光叶和以前相比毫无改变，是一个脑袋里充斥着完全理解不了的想法的人。

　　把固守成规的世界破坏掉，对他来说是一种自由。

　　暗山光叶认为周防尊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同类，所以才会这么执着地去寻找周防尊，想从“唯一的同类”的身上获得答案。

　　很可惜的是，他想要的答案根本不存在。

　　把束缚着自己的一切都毁掉？

　　这样才是真正的自由？

　　周防尊再一次看到梦中那片被焚烧过后的荒野。

　　被火焰包裹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站在“陨石坑”中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周防尊向周围望去。

　　什么都没有，只有燃烧着的火焰，除此之外都是焦土。

　　在那片广阔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荒野之中，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不会有俗世的牵绊，也没有值得在意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掉了。

　　令他感到拘束的这个像玻璃缸一样的社会，和从出生开始就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在这片荒野中都不存在。

　　像曾经站在这片荒野中的男人一样，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活完一生。

　　不用考虑任何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随意地挥拳。

　　随意地奔跑。

　　随意地破坏。

　　无论是血液还是大脑，都随着周围不正常的温度沸腾起来。

　　绝对的自由，在他所生活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无论是谁，都只能靠着适应和遵守规则生活。

　　周防尊一直期待着来到一个这样的地方。

　　在这个本该感到欣喜的瞬间，他的心中却涌现出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周围的火焰缠了上来，像一张网一样，把周防尊包裹在其中。

　　感受到热量的同时，身体的表层变得焦黑，皮肤开始皲裂。

　　周防尊看着自己正在受到焚烧的手。

　　他察觉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

　　这个完全自由的世界，缺少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黑暗吞没了一切。

　　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是一片漆黑，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周防尊在这片黑暗中停了下来。

　　眼前出现了黑暗的世界中唯一发着光的物体。

　　周防尊努力辨认着他所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块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上面有着奇特文字的『石板』。

　　周防尊走上前，触碰了它。

　　和正在跳动的心脏拥有着相同的频率，『石板』给予了周防尊回应。

　　强烈的红色光芒盖过了空间里的黑暗。

　　从周防尊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是足以焚烧一切的红色火焰。

　　以他为中心掀起的飓风吹垮了镇目町的高楼。

　　红色的火焰像是没有被驯服的野兽，张牙舞爪，撕咬着身边可以触碰到的东西。

　　火焰填满了他所处的这条街道。

　　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火焰将镇目町的一整片天空都映照成红色。

　　高楼在崩塌，大地因为承受不了热度而开裂。

　　随意地释放着得到的力量，这种感觉令周防尊着迷。

　　想要破坏，想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烧掉，这个世界本身对他来讲就不必存在，全部毁掉反而更好。

　　他的内心想让他冲出桎梏，去往更加广阔的地方。

　　接触到『石板』的那一刻，周防尊明白了一切。

　　他成为了被选择的人。

　　他成为了曾经镇目町的传说中出现的，掌控着红色火焰的『王』。

　　第三王权者，赤之王。

　　暗山光叶一直想要成为赤之王，为此做了很多事情，但是『石板』最终没有选择他。

　　周防尊已经成为了和他完全不同的存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体仿佛被掷入火中焚烧，心脏疯狂的跳动，血管几乎要爆开。

　　被力量充斥着的这具身体，还有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拉扯着周防尊的理智，令他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十束多多良初次见面是对他说过的话。

　　“就是觉得很像啊，King简直就像国王大人一样，以后一定能成为那样的角色吧——”

　　当时的周防尊不认为现代社会有『王』，所以没把他的傻瓜言论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周防尊变成了他话语里的『王』。

　　“King！”

　　又想起了那个笨蛋的声音，从一开始就这样喊他的十束，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King！”

　　周防尊这下听清了，不是他想象中的声音，而是从现实之中某处传出来的声音。

　　十束在喊他的名字。

　　明明叫他快点逃走了，却固执地留在这里，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

　　“King！”

　　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在往周防尊所在的地方靠近。

　　——就算有什么隐藏的特殊身份，实际上的你也只是个容易受伤的普通人而已。

　　周防尊想要开口这么说。

　　——所以不要过来了。

　　没有把话直白地说出口，那个笨蛋当然不会明白，就算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了，那个笨蛋认为不对就根本不会听。

　　真是个任性的家伙，但是，周防尊却把他当成易碎的物品一直留在身边。

　　体内咆哮着的火焰，奇迹般地因为他的声音平息下来。

　　周防尊得以喘息。

　　他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光点受到空气的挤压，扭曲，膨胀，从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膨胀得越来越大，直到整片红色的光芒变成一把巨大的悬挂在空中的剑。

　　达摩克利斯之剑。

　　悬挂在头顶上巨大的剑，是『王权者』的象征。这把剑出现在这里，代表着新王的诞生。

　　暗山光叶站在半截断掉的墙壁后面，仰起头，愣愣地看着出现在天空的巨大的剑。

　　周防尊依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自己而言，现在的他成为了没有任何威胁的人。

　　“尊，你看到了吗？那种红色……”

　　暗山光叶声音颤抖地说。

　　“曾经代表他的颜色，变成了属于你的颜色。”

　　“啊。”周防尊说。

　　暗山光叶收回了注视着天空中巨剑的视线，四目相对，像是从周防尊的眼睛里看到了值得怀念的东西，他低头笑了出来。

　　“你和我曾经见到过的那个人，变得越来越像了。”

　　“是吗？”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幻想过这个场景，你终有一天会变成和他一样的『王』。”

　　暗山光叶笑得越来越大声，看到了至今为止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他有一种“果然变成这样”的感觉。

　　“你成为『王』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周防尊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王』。”

　　暗山光叶不满地瞪着他，随后摇摇头。

　　“别说这种话，周防尊，”他扯起嘴角勉强地说，“这大概是命运注定的吧，‘想要成为王的人没成为王，不想成为王的人却成为了王’，命运还真是无情，就不能仁慈一些吗？”

　　周防尊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暗山光叶的拳头汇聚起火焰，朝周防尊挥出。

　　刚才还避之不及的攻击，这一刻看来简直像孩子打架挥出来的拳头。

　　周防尊轻松地接住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暗山光叶的肩膀，把他甩了出去。

　　暗山光叶在他的力道下飞出十几米远，直到撞碎了一家酒吧的整面玻璃墙才停了下来。

　　周防尊往他的方向慢慢走去。

　　不属于暗山光叶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使他散发出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即使在这一刻，他还是一副满足的神情。

　　没有让火焰熄灭的意思，周防尊低头看着露出笑容的暗山光叶。

　　“你在意的东西太多了，要是把那些东西全部毁掉，”暗山光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反而像是期盼着这样的结局般说道，“或许就能成为和他一样的『王』。”

　　火焰融化了他的身体，他的血肉，正在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

　　即便知道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周防尊还是没有熄灭火焰的意思。

　　“尊！别做傻事！”突然，有人在耳边严厉地说。

　　周防尊转过身，看向他的后方。

　　来到他身边的是满头大汗，灰头土脸，可能因为他没打招呼擅自出走还在生气的草薙出云。还有难得没有面带笑容，而是一副快要哭出来表情的十束多多良。

　　草薙出云第二次见到这两个人对峙的场景。第一次他朝这两个人泼了一桶水，阻止了他们在HOMRA打架。第二次他同样最先开口，阻止周防尊亲手杀掉暗山光叶。

　　周防尊和草薙出云对视，在对方坚定的目光下，他身上散发出的红色逐渐消散。

　　头顶的巨剑也开始消失。

　　十束多多良没有顾及热量地紧握住周防尊的手，从他身上传来冰凉的，如同清风一般的温度，使周防尊被力量影响的大脑变得清醒。

　　体内控制着火焰的野兽在他的安抚和引导下变得温顺。

　　“King——对不起。”十束多多良带着快要哭泣的表情说道。

　　你为什么还在道歉？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周防尊不明白，这个一直喊他“King”的人，在得知他成为了真正的『王』以后，为何露出了这种表情。

　　看着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十束多多良。周防尊像是安慰正在哭泣的小孩子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原作最先阻止尊的其实是多多良，但是本文多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黑手党，在人命这方面没有原作看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