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个童话》墨雨漫

11、不对劲

　　几天后，哥伦学院的其它两位教授也陆续醒来，在他们意识完全清醒后，哥伦学院也照例派了‘调查组’过来询问相关情况。根据规定，闲杂人等不能在场。于是，苏漫只好跟着夏落燕，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病房门口偷听。
　　他们讲述的情况跟夏落燕说得差不多，都是潜艇受到不明的干扰导致了操作失灵，接着撞上了海底的礁岩。但对于干扰的具体来源和后来潜艇是如何浮上去的都不甚清楚。
　　询问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么，当时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马时亚纳海沟的底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像是，有洞口之类的。”
　　两名教授很确定的回答，“没有，怎么会看得到底部呢，严格来说，我们当时并没有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最下面，当时离底部还有好几百多米呢。”
　　这话刚说完，苏漫看到夏落燕的脸色一变，没多久，里面就出现了安慰告辞的声音，两人立刻很识相的闪开。
　　回到自己的病房，苏漫刚想发问，夏落燕把手一扬，“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什么都不能回答你。”
　　苏漫只好把问题全憋了回去，“那你什么时候回答我？”
　　夏落燕把头望向窗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能回答的时候。”

　　两个星期之后，夏落燕第一个出院，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突然一脸奇怪，把收好的行李翻得乱七八糟，还自言自语道，“咦？那个东西怎么不见了？”
　　夏落燕老妈连忙凑了过来，“什么东西？”
　　“就是一条挂链，带着海螺的那个，表姐借我的。”夏落燕说
　　老妈在手袋里翻了半天，拿出一条明晃晃的项链，“是不是这个。”
　　夏落燕接过来一看，庆幸的说，“就是这个，还好没弄丢。”
　　夏妈妈看着那条项链，“干什么这么紧张，很贵吗。”
　　“是很有意义。”夏落燕说，“这个是表姐外公留给她的纪念物。”
　　夏妈妈一副明白了的表情，“难怪，那是要好好保管，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放在你这儿？”
　　“是表姐借我的，说是可是当作护身符。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有点灵。”
　　夏妈妈的表情凝重起来。“有道理，搞不好这次真的就是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的你。看来，这次回去我得去给他老人家好好烧几柱香。”
　　夏落燕一头黑线，“老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用那么夸张吧。”
　　“谁说不要，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漫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后，就听到母女俩的争论,顺口问道，“什么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夏落燕把那条链子递到苏漫眼前，“就是这个啊，好像真的保佑到我了，谢谢。”
　　苏漫接过来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难道说，我外公他老人家还没有去投胎，一直在天上看着我？”
　　姑姑连拍了拍她的脑袋，“呸，呸，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
　　“开个玩笑啦，放心，我想我外公不会介意的。”
　　夏落燕在一旁插道，“开始我还很担心，生怕它在海底的时候已经碎掉了。”
　　苏漫不解地看着她，“怎么可能会自己碎掉呢？”。
　　夏落燕解释道，“不是不可能，如果当时潜艇内的压强再大一点的话，我估计这个海螺就保不住了。”
　　苏漫摇摇头，“你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硬。小时候有一次，我因为好奇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想拿大铁锤把它砸开,结果累得我满头大汗，它却连一条缝都没出现，就因为这个还被我妈海扁了一顿。”
　　夏落燕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世界上有这么硬的海螺吗？”
　　苏漫点点头,“反正这个就是很结实。”
　　夏落燕皱起眉头，“有空我得查查。”
　　她老妈过来插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是什么都无谓了。”
　　苏漫把手一拍，“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赶紧闪人，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小插曲过后，三个人就嘻嘻哈哈地打包回家了。那个时候，苏漫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到家后，夏落燕没有接受姑姑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的建议，坚持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姑姑无奈，只有嘱咐苏漫多照顾他，才自己一个人不放心的回去了。
　　而这次事故终于也有了官方说法，大意就是机器故障导致潜艇操作失灵，撞上了海底的礁石，意外由此发生。
　　整个解释的中心思想就是，这次事故纯属意外。
　　虽然苏漫个人怎么都觉得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但她毕竟没有立场去太过于纠结这件事情，所以，就由着这件事慢慢地尘埃落定。
　　可她不纠并不代表没人纠结，老妈一离开，夏落燕就活动起来，在学校给的一段额外的假期里，她却平时临考的时候还积极，每天都泡在各种图书馆里查资料，最近还经常躲在角落里神神秘秘地接电话。
　　有时候好不容易在家里呆会儿，她却是动也不动就盯着家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鱼作深思状。
　　以前她也常这样盯着自己养的鱼看，但那时的眼光是纯粹欣赏。而现在，则是深深迷惑和思考。
　　苏漫就不明白了，这些鱼都养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迷惑的。而且，更让她觉得不痛快的是，夏落燕对着自己经常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比如，某天：
　　她照例对着鱼缸发了一阵子呆，像是突然有了什么领悟，对着沙发上正在啃苹果的苏漫问道：“表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像人一样的鱼？“
　　苏漫嘴里叼着一块苹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没开口回答，夏落燕却又像在自言自语，“或者，像鱼一样的人？”
　　苏漫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的到底是人还是鱼？”
　　夏落燕却突然转过头来，眼神里透着古怪，“我也不知道。”
　　类似这样不明所以的对话出现过好几次，她的行为也越来越怪异。在泡了大半个月的图书馆之后，她开始整天不见踪影。
　　这让苏漫的生活倒退到了夏落燕去马里亚纳海沟的时候，每天独自承担照顾鱼群的责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多了每个星期去趟医院习惯，自从上次慕亚拿她的一根头发化验完之后，就告诉她已经找到了她的病因并且想出了治疗的方案。
　　尽管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接受了慕亚的治疗。每天吃一大堆奇怪的药，然后再按时去复诊，据说可能还要动几次手术。
　　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治疗居然开始起作用了，自己一晒太阳腿就发病的现像渐渐好转，对高温的抵抗能力也越来越强，这让她欣喜不已。
　　老爸老妈听说以后，直呼奇迹，干脆要她在那里长住下来，直到治好了再回来。想到可以摆脱一到夏天就得窝在家里的魔咒，苏漫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可是，夏落燕的异常还是让她很不安，她直觉地认为那次马里亚纳海沟事件并没有结束。但无论怎么追问，夏落燕却不肯多说，这让她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一天，夏落燕照例很晚才回来，刚进门就气呼呼地倒在沙发上。苏漫端着碗泡面坐到她旁边，“怎么了，什么事气成这样？”
　　夏落燕猛得坐起来，“真不知道我们学校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终止马里亚纳海沟的考察计划，那里明明就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苏漫吸了口泡面，含糊不清的说，“这也不能怪你们学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敢再冒然行动。
　　夏落燕愤愤地说，“可是如果就这样无限期的搁置这个计划的话，那之前的牺牲不就没有意义了？而且马里亚纳海沟底部真的有问题，我一定要再下去看看才行。”
　　听到这个，苏漫抬起头，“我看有问题的是你吧，你说马里亚纳海沟底下有个大洞，那为什么别人都没有看到。还有，在潜艇怎么上去的这个问题上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夏落燕沉默了半天，才道：“我并没是想故意隐瞒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你们也不一定相信。”
　　苏漫道，“那就实话实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呢。”
　　夏落燕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其实，在大家都昏迷的时候，有一种力量一直保护着我，让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所以我感觉得到，当时是潜艇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不停往下沉，一直沉到了底部。我之所以看得见那个洞，是因为当时，潜艇差一点就陷进了那个大洞里，要不是………”
　　说道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苏漫连忙追问，“要不是什么？”
　　夏落燕脸上重新浮上那种古怪的表情，她看着苏漫，“如果我说，要不是有个人及时拉住了一直下沉的艇潜，你信不信？”
　　苏漫不解，“拉住？你是说有人在艇潜外面拉住了你们的潜艇？”
　　夏落燕摇摇头，“我知道不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我也不敢跟学校说，因为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因为缺氧过量而产生的幻觉。”
　　苏漫点点头，“一定是这样，怎么可能呢？”
　　夏落燕一脸沉思，“可是，如果我看到的是幻觉，那怎么解释艇潜是如何浮上去的，没有助推器的帮助，潜艇是不可能自己上去的。”
　　“那也不可能是人拉上去的吧，在那么深的海底，得穿什么样的潜水衣才下得去。而且，从如此巨大的海压下拉上来一艘潜艇，得需要多大的力气，除非不是人。”
　　夏落燕看着她，“我有说过那个人穿着潜水衣吗？”
　　苏漫眨眨眼睛，“没穿潜水衣？那就更不可能了，又不美人鱼………
　　看着夏落燕定定的表情，苏漫呆住了，“你，不会真得那么想的吧。”
　　夏落燕一脸困惑，“我知道，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可能，但是………我好像真的看到了。”
　　苏漫的脑子也有些混乱，拍拍夏落燕的肩膀，“算了，你不要想这么多了，我给你煮碗泡面吧。”
　　看着苏漫走向厨房的身影，夏落燕自言自语，“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长得很像‘她’，你会不会觉得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