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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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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高悬,清亮的月光照在光秃秃的山壁上。
几道身影散落在山壁前,说不出的沉重几乎将空气凝聚,一道剑气横削而至,狠狠击中石壁,惨白的石头纹丝不动,连石屑都没有掉下一丝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苏寒山沉声说。
在他身后,零零落落散着七个人,静静悬浮在半空,各用仙家宝器。抱琴的柳凤卿微动琴弦,结界反射涟漪清光,狂风吹过,几乎将众人吹得站立不稳。
“我来!”一声厉喝,掌风雄浑,足有撕金裂玉之声。南海春雨门的“醉琼枝”掌力潇洒雄厚,击得周围山壁都是震颤,远胜过刚才琴弦一身试探,周围人都目露惊色,半晌,春雨门少主王飞炎怒道:“什么来路!竟能挡住我的掌力!”
他年纪轻轻,性情却十分暴躁,剑、琴、掌皆不奏效,可见这里的结界不能轻易对付。在王飞炎身后,娇俏的少女却不以为意,吐了吐舌头,笑道:“真打不开,也只好打道回府,是不是,景叔叔?”
“珠珠莫要胡说,这是攸关天下的大事,若不能在三日三夜里封印魔道,四大域、南海十六门、东西两界洲都会沦为魔修的杀戮之地。”
说话的女子容颜秀美,举止端庄,她发鬓已挽起,俨然是妇人的发式,举手之间,却将一枚蝴蝶发式取下,柔声道:“轩辕,你我夫妻合力,试一试吧。”身侧的男子俊美少见,眉目疏冷,淡淡应了一声。蝴蝶忽然振翅,术光大作,男子旋即取下随身的竹箫。
幽幽箫声,蝴蝶漫漫淹没山谷,刹那间,结界在黑暗里起伏绵延,蓝光几近覆盖山体。男子眉头微微皱紧,半晌蝴蝶忽然千千万万凝滞不动,一触即散。
“素知千幽万蝶之术避无可避,素裳侄女已得其中三味!”紫衣文士忍不住赞叹:“许少侠更是进境神速,前程不可限量!”
听他如此赞美,白素裳柔柔一礼,轻声道:“景前辈过奖,拙夫与素裳班门弄斧,要论术法一道,谁又能与东帝相比。”她握住身侧丈夫的手,眼波流转,隐有担忧:“事不宜迟,还请前辈出手,打破这外面的结界吧。”
紫衣文士微微含笑,目光缓缓移到一直没有出声的最后一人身上,不知为何,那人一直没有出声,露出了茫然又青涩的模样。
许久,苏寒山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景前辈,无忧是器修。”
一句话,沉默比月光更冷。景啸钧行走修真界多年,虽修为深厚,与人动手少有败绩,但胜在风度翩翩,本想给后生晚辈一个出头的机会,此话一出,不禁哑然。
器修?一个器修?正当封印魔道、弥除危难、拯救苍生之时,怎么在这齐聚一时精英骄子的队伍里,混进来一个器修?
黑衣少年厉无忧感到了周围的目光,不禁睁大眼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他的反应更证实了在这一群修真者里,他是最菜的那个菜鸟,景啸钧微微一笑,道:“如此,就请各位一观。”
他双手合十,猛地一声,随即缓缓分开,光芒犹如粘稠的丝带环绕不去,地动山摇之间,一座石桥忽然拔地而起,宛如活蛇,向山壁上猛冲而去。
轰隆一声,结界化为银光,纷纷碎裂,那山壁上竟然显出一个不小的洞口。
红光冲出洞口,沉沉的魔气让八人心头齐齐一沉!
魔界!
苏寒山率先下落,从空中轻飘飘落在刚刚出现的石桥上。此时,这条术法之桥直通山脉中,山脉的尽头,就是魔界的入口!
心神震动之间,身后众人也纷纷落在石桥上。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苏寒山朗声道:“为天下苍生,今日你我等,虽死不避,誓要封印魔界通道!”说完,他大步走入洞中。
冷月照在惨白的石桥上,人影一个接一个被红色的岩洞吞噬,只留下光秃秃的山壁,光芒在附近盘旋,缓缓朝着洞口合拢。
一百年后。
极西之地,西陵山上,厉无忧匆匆忙忙绕过了走廊,沿路打招呼的弟子还没说话,他摆了摆手,一脸严肃的从后面进了观山堂。
“无忧,你来了。”苍老的声音响起,厉无忧躬身一礼,甚是恭敬:“掌门师兄,无忧有礼了。”
掌门雨生清今年足有三百余岁,两鬓皆白,还保持着中年人稍老些的姿态,他仙风道骨的一指,飘飘然说:“云镜回来了,你还没见过我这个徒弟吧,将来,西京道的未来就要靠他了。”
厉无忧起身,微微侧身去看掌门口中“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徒弟。萧云镜恭恭敬敬的一声:“云镜见过小师叔。”厉无忧就晕乎了起来,连声说:“客气,师侄不必多礼。”
袖子里一摸,准备了两个多月的储物袋就到了手里,厉无忧拿出来,随手装摸做样的一抹:“一些小玩意儿,权当给师侄赏玩了。”便塞给了萧云镜。
萧云镜恭敬接过去,一抬头,好一对粼粼的眼睛。厉无忧不禁看呆了,等到萧云镜退到一边,才想起师叔的架子快掉没了。
“云镜是个好孩子,”雨生清遣走了弟子,缓缓摸着胡子说,厉无忧笑着附和,道:“别的不说,长得可真好,师兄,你眼光真准,人选的不错。”
“不是我选,是天给的。”雨生清叹道:“萧家之败,实在来得蹊跷。西京道捡了这个便宜,却不见得……罢了,不说闲话,今日我找你来,也是为了云镜。”
厉无忧不说话,沉默的看向了雨生清。
“我想让他去龙岩壁前,参悟剑意,此事,唯有你才能帮他。”雨生清笑道:“师弟意下如何?”
厉无忧叹了口气,轻声道:“师兄,这么多年了……”“龙岩壁是苏寒山的剑意,纵然失踪了百年,仍然流传着一句话,”雨生清忽然收起和蔼的神色,换上肃然之意:“三千红花云中死,龙岩壁前剑不鸣!”
一时间,厉无忧的眼前浮起血红雾气,他闭上眼睛,轻咬舌尖,才恢复了清明。
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神色。
“无忧,你可愿意走一趟?”
厉无忧苦笑道:“师兄只请过我这一次,偏偏是此事。罢了,师兄到底是师兄,我答应了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