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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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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懒的阳光,伴着披萨的香味,洒进街边一幢小木楼的阁楼窗户。这座小木楼有很长的历史了,不过却很少有人能见到里面的住户。小木楼有三层半,坐西朝东,每天清晨,总有这样舒适的阳光洒进木屋。
小木屋的阁楼窗户被打开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探出头,闭着眼,微笑着,深呼吸。微风拂过她的长发,带过一阵柠檬清香。香味是从女孩窗边的树上散发出来的。这是一颗桉树,柠檬桉。
女孩随意的低头,看见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也看着她,女孩有点尴尬,毕竟是陌生人的注视。
“要披萨吗?”男孩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你是送披萨的?”女孩结结巴巴的问。
“干嘛说那么难听啊?你要买吗?”男孩子好像很不喜欢“送披萨的”这个称呼。
“有青菜披萨吗?”女孩小声的问。
“青菜?”男孩很震惊。
“啊?嗯。”女孩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好点头。
“那你等一下。你要多大的?”男孩已经很不耐烦了。
“小号的就可以了。麻烦你送上来好吗?进了小院就是我家了。”女孩笑了笑。
男孩转进巷子里,给另一位顾客送披萨。边走边念叨着那个女孩,“离得那么近,还要送货,小姐脾气……”
“老爸,还有青菜吗?”男孩问厨房里的胖男人。
“有啊!冰箱里。”胖男人回答。
男孩拿出青菜仔细的切成丝…….大概二十分钟,香喷喷的披萨出炉了。男孩皱了皱眉头,从来没有人要吃青菜披萨。
男孩用红色纸盒装好披萨,贴上小票,向对面街的院子里走去。院子很干净,角落堆满了枯萎的树叶,可能正等待被运走。院里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两颗大树。一颗在靠西边院墙的石凳边,另一颗,就在顶楼小阁楼的窗户边。这座小楼的确是这闹市中难得的清雅之地。
男孩走到门前,正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男孩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正是那个女孩。女孩笑了笑,拉开门,双手往后一拉,退到了门后——她是残疾人,此时正坐在轮椅上。
“你……”男孩有些惊讶。
“进来吧!麻烦你放在餐桌上。”女孩熟练的操纵着轮椅,滑到了餐桌旁,慢慢撑着轮椅,坐到了椅子上。她从桌上的篮子里取出了刀叉和盘子。回头看了看男孩。
“先生,你愣着干什么?拿过来啊!”女孩笑着说。
男孩回过神,快步走到餐桌旁。放下披萨,打开盒子,装在盘子里。女孩拿起小票看了看,从桌子旁边的塑料收纳盒里拿出一个黑色小钱包,取出四十块,交给他。
“谢谢你啊!坐吧!”女孩对男孩说。
“不用了,店里还有事。”男孩回答。
“喔,你打工啊?”
“没有,那店是我家的,我帮忙。”
“喔,你家的订餐电话是多少啊?留一个给我吧!”
“包装上有,我走啦。”男孩放下附赠的纸巾,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仿佛沙子般细密的洒落……
“习简,你知道你妹妹要回来了吧?”披萨店里,胖胖的男人和一个清瘦的少年说着什么。
“嗯。”少年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那你明天去接。”胖男人,男孩的爸爸,轻轻的说。
“爸……我……”男孩欲言又止。
“哎……那么多年了,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而我……你也知道……”男孩的爸爸一脸难色。
“好,我去。”男孩握了握拳头,下定了决心。男孩的爸爸也松了口气。
“由挪威加勒穆恩起飞的航班已抵达……”
男孩听着机场广播,等待着。
“习简?”一个很干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男孩转过身,看到了叫自己的人。
“习单?”男孩惊讶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是。”答话的是个女孩,短短的头发,很干净的样子,戴着一副银灰色镜框的眼镜。背上背着琴盒。
“你眼睛……近视了?”男孩的回忆还停留在四年前。
“平光雪镜。”冷冷的回答,“我们不要说这些无聊的话题。订酒店了没?”女孩很不耐烦的问。
“你不想住家里吗?”叫习简的男孩有些生气。
“我不住你家。”女孩已失去了耐心。
“是我们的家!”习简很生气。
“没素质的人才爱发脾气。给我个回去的理由。”女孩拉了拉琴盒。
“我是你哥。”男孩也平静下来。
“呵!好啊!带路。”女孩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出租车上没人说话。
“习简。你是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孬。”习单嘲讽的说着。
“那是,披萨店打工的,怎么比得上挪威小公主?”习简倒很淡然。
“屁。”习单嘴边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挪威好吗?”习简轻松地问。
“好,很好。我们都很好,妈也好。爸爸也好。”习单的微笑依然挂在嘴边。
“爸爸……你叫他爸爸……”习简的脸上掠过一丝落寞。
“废话。我妈的丈夫,当然是我爸。”习单笑得更开心了。
“没见过一个女孩子笑成你这样的……”习简不去在意之前的话。
“呵,只能算你孤陋寡闻。我就是一个。你语气不必那么酸酸的,四年前,妈是问过你的,你要跟那个疯子在一起,妈才带我走,是你自己选的……”
“他是你爸爸!疯子你都叫的出来!”习简粗暴的打断了习单的话。
“爸爸?我实在想不出来,把自己的老婆卖给别人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哈哈……你应该高兴,我把他当做了人,所以用疯子这个词!我想你不会感兴趣,妈在挪威提起他,是用怎样的形容词。我也不忍心告诉你。毕竟你是个单纯的人嘛!”习单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恨意。
这使得习简无话可说。
“对了,我现在不叫习单,叫李单。”李单抱着琴,一脸的散漫。
“因为恨他,就把姓改了?”习简死盯着她。
“对。单是妈妈取的,所以没改。李,是我爸爸的姓。”李单把“我爸爸的姓”说的很用力。仿佛在强调着什么。
车里又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