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诸行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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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疑问的导演势必要一直内疚下去了。
当记者围堵事件在没有伤亡的结束后，老师们就突然加快了工作进度，将所有的杀阵动作都设计好并详细讲解完毕，随后就告知导演，他们最近不会每天都来拍摄现场了。
“是因为记者吗？”导演急切地问，“我去沟通一下，明天老师的车请直接开进来，我们也会加强外围安保力量……”
要不然顺便和制作人商量一下，就从京墨社长的安保公司请人好了，钱花到哪里不是花呢？
“这个嘛，并不是你们的问题，”鹤丸挠挠脸，他更担心的是哪天还有不知情的人做比捏胳膊更过分的事，然后被髭切给当场砍了，但这话对外人只能一笔带过，“后续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这是号码。”
有幸成为经纪人外第一个得到老师私人号码的导演十分难过，但好歹老师说后续有问题还可以找他，而不是绝情地与麻烦剧组撇开关系（制作人及其团队一贯的作风），那么至少在合同规定内是没什么问题了。
就是可惜了不能再用老师们的脸去吸引新的受众。
“那么老师们接下来会去哪里呢？还留在京都吗？”
“会先去一趟大阪，然后再看情况是直接回来还是另有去处，”鹤丸爽朗地拍拍导演的肩膀，“我的同伴倒是有些会留在这里，如果我脱不开身的话会委托他们过来的，放心吧。”
“是三日月老师吗？”导演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三日月啊，等我回来他差不多就能出现了，”鹤丸算了一下行程后回答，随即安慰导演，“放心，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对了，你懂佛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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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本丸中的付丧神人数增加，关系网也难以避免地变得复杂起来，但总的来说，在显现之前就产生羁绊的不外乎前主、逸闻和刀派三种原因，其中刀派又占了主要地位，无论是三条、粟田口或是左文字，都是因为刀派而关系更加亲密的类型。
不过也有例外，青江的两位虽然同属一刀派，平时却很少一起行动，笑面青江常常昼伏夜出像夜行性动物，夜间出阵的时候精神百倍，白天懒洋洋地坐在被子里打呵欠——冬天尤甚，而数珠丸恒次则是典型的早睡早起，慎严克己的类型，不出阵的日子里时常与山伏国广、江雪左文字和地藏行平四人围坐辩经，《妙法莲华经》、《大日如来经》、《金刚顶经》和《地藏菩萨本愿经》轮番登场，不说三四个小时不会结束。
——在我听来都差不多，反正都是想要普度众生，不知道他们的争论点是什么。
曾经路过的药研很诚实地评判，身为第六天魔王的佩刀，他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总之，当大部分人都愉快地观赏着京都的新时代风情时，这几位天天去各大寺庙打卡，一起为俗世的浮躁祈祷（含物理方式），虽然彼此仍有经义理念不合的地方，但在现世的僧人面前反倒成为了同盟。
今晚也是，除了山伏国广要去山林苦修，剩下的三人一脸肃穆地更换成现代常服，打算去京都很火的一家佛教酒吧观察新时代的教化方式。
“哥哥……”小夜左文字乖乖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换衣服的江雪，话中有着隐隐的担忧，“我去请长船派的太刀们一起吧，听说酒吧是非常混乱的地方，人类在那里会被自身的欲望所支配，做出许多不好的事情……”
又是由僧侣所开设的，江雪哥哥会很难接受吧，可是长船的几位似乎很会处理那里的事情，最近总是见到他们带着笑意从那种地方回来。
“没关系的哟，”正在给江雪打领带的宗三轻轻地说，“那也只不过是平常人类发泄苦闷的所在罢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背负着枷锁，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去掉的，他们只会在短暂的放浪后自觉地回到自己的牢笼里。”
酒吧的妖魔化传说来自于粟田口，除了药研之外，一期一振没有答应任何一个短刀想去此类地方的要求，同时还给他们讲述了一堆在酒吧昏暗灯光下受骗上当的故事。
比如说看起来是美丽大方的人|妻结果实际是个行为粗俗的抠脚大汉什么的……
这种绘声绘色且富有针对性的描述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至少包丁一听到酒吧这两个字就满脸抗拒，并且向他的小伙伴四处宣讲这个恐怖的故事。
——被骗的话太可怕了，绝对绝对不要接近那里。
虽然哥哥不会在意这种事，但是……很担心。
小夜左文字仰起头，继续欲言又止地看江雪左文字。
注意到短刀不放心的目光，宗三正了正手下的领带结，后退一步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小夜，不必担心，”江雪微微点头感谢了自己的兄弟，面容依旧平静无波，“虽然我并不喜挥动武器，但也不会任人摆布，更不用说被虚妄的表象所欺，不过是出门，不需要麻烦长船的诸位。”
那个奇怪的故事他也有所耳闻，想来是为警示他人而讲出的，又或是受骗之人陷入迷障而不自知罢了。
“……宗三哥哥可以一起陪着去吗？”短刀总觉得有些不安，只能换个人商量。
“我并不想去哦，”打刀摸摸他的头，柔和地拒绝了短刀，“那家酒吧附近是本能寺的所在，虽说是换了个世界，但那块土地还是会让我想起……吞噬一切的烈火。”
“……对不……”
宗三伸手止住了他之后的话：“小夜不用道歉，是我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罢了，但这是迟早要下的决定，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得去面对痛苦的根源，只是自身觉悟的早晚而已。”
“宗三，悲伤并不会随着自身觉悟的早晚而减少，不必勉强，”江雪弯下身，为两个弟弟给予了一个冰冷但柔软的拥抱，“这就是我们左文字……从人类身上得到的宿命。”
打刀短暂地合上了双眼，唇边挂着“的确如此”的笑意。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
已经换好衣服，同地藏行平一同在庭院中等候的数珠丸恒次低声诵了一句，打破了这左文字特有的致郁式温情，看江雪左文字直起身来，他才提醒道：“我们该出发了。”
出行前他们通过手机向身在大阪的审神者做了报备，审神者的反应中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成分，反而是有些不明显的担忧，但最终还是为他们准备了车与保镖，没有过多叮嘱便结束了通讯。
现在车与式神都在旅馆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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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名字叫做诸法生灭，在一众花里胡哨的英文霓虹招牌中分外显眼。
付丧神们在那文字前微微驻足，随后由地藏行平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的客人不算很多，但三三两两也不显得冷清，整体气氛十分平和，若说有什么特殊的话，就是一位趴在吧台上嚎啕大哭的男性了，他面前则是一位双手合十的僧侣。
如果这里不是酒吧的话，也算是常见景象。
付丧神们选了个位置坐下，熟练地掏出手机点单后关注着那边。
“师父，最后我又成了孤身一人，”男子哽咽着说，“一切都结束了，我最后只想和您说几句话——您不要开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从这里一离开，就会找个地方跳下去。”
地藏行平眉头微动，却被数珠丸恒次轻轻压住了手腕。
然后男子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从他妻子美丽女儿可爱房子宽敞明亮工作前途无量开始。
能迅速打倒幸福家庭的往往只有疾病。
女儿发病就像一瞬间的事，男子卖掉了房子，每天奔波在医院与公司之间，但是疾病并不以人的意志减缓，很快账户上就空空如也，妻子回家借来了最后的钱，可这点数目完全是杯水车薪，甚至不够医院这周的治疗费用。
就在这时，他拿着薄薄的一叠钱，看见了赌马的广告。
刚开始他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买了一点点，然而运气简直好的出奇，一场就翻了二十倍，足够他交完这个月的医疗费还有盈余。
然后便是典型的人性故事了，他出手越来越大，常胜赌王却只存在于他的梦里，出入赌马场很快就耗尽了他口袋里的钱，当他发愁于下周的医疗费时，赌马认识的朋友给他推荐了一家信贷公司。
他的女儿最后还是去世了，那时候他在赌马场里双眼通红没有看到最后一面，妻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哭劝中耗尽了眼泪，女儿死后毅然离开了家，租住地方的房东委婉地劝他退租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信贷公司说如果今天见不到五百万就要给他个能记一辈子的教训，他最后躲到了这里希望佛祖能够庇佑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吧台后的僧侣面色扭曲了一瞬间。
“我只想在这里找到人生最后的平静，”男子哭着说，“师父，请为我念一段经吧，我死后大约是没钱做法事的。”
周围偷听的客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想知道僧侣是否会现场给他来一段往生咒。
“……施主，敝店刚刚到了新乐器，就为您念一段心经吧。”
涵养良好的店主行了个礼说，随后就急忙向酒吧中间的乐池走去。
江雪左文字也就将目光放到了乐池中，发现里面的乐器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些，而是架子鼓、电音吉他和贝斯。
从店主向乐池走去开始，四周的客人便都兴奋起来，纷纷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在桌上，随后面向乐池坐好。
三位佛刀有些疑惑，但也静静地随着众人看向那边。
三名僧人各自站在乐器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店主则是站在中间的麦克风处，双目低垂，似乎是在默念什么，整场的气氛寂静庄严，像是独立成了一个世界，连窗外的喧嚣都模糊起来。
突然一声炸响，刺破了这份宁静，数珠丸微微抬眼，看见鼓上的吊镲轻轻颤动，而店主则是双手持麦，伴随着架子鼓激烈的节奏与电吉他的高音开始忘情唱经，四周的灯则是投出相应的梵文字，群魔乱舞式地在天花板和桌面上来回晃动。
周围的客人也跟着架子鼓的节奏站起身开始踩踏地板，虽然口中没有跟着诵唱，但俨然全身心地投进了音乐……不，唱经的节奏中，就连刚才还在哭的男人也不例外，双手合着拍子在吧台上拍的十分响亮。
“……？”
想要知道僧侣会以何种教义宽慰开解这人的地藏行平完全惊呆了，他没有江雪那样自带隔绝俗世的冷漠，也达不到数珠丸泰山崩于前的持重，作为刚到本丸不久，不时还会回忆起伽罗奢的新人，他狠狠地被这唱经方式震撼了一把，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到这里最初的目的了。
心经很短，在这样快的节奏下，几分钟就结束了，客人们纷纷鼓掌大喊安可，酒吧中的气氛一时十分热烈，怀着复杂的心情，江雪左文字缓缓转头去看吧台上的男子，然后发现对方满面红光，神情激动，似乎之前的烦扰困惑全都消失殆尽了。
……这便也是……于烦恼中解脱罢。
不过，这解脱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店主在唱下一首……不，诵下一段经之前，酒吧的门就被推开了，五六个穿着黑西装的男性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混混样的年轻人，在店里打量了一番后，目的明确地向吧台男性那里走过去。
而男子的脸色已经再度变得惨败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诸行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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