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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坠湖 ...

  •   农历三月初三,传说中是王母娘娘的生日。
      现在当然没有人会去在意王母过大寿的问题,也很少有人还记得农历三月初三到底是什么节日来的。所以到了现代,这个原本与七夕齐名的“中国情人节”已经淡化成了一些婚介机构和景区联合搞的“桃花节”了。鼓动众多未婚男女来赏赏桃花、相相亲,满足各方需要嘛。
      主意倒是不错的,摘桃花的同时还能看看帅哥。苏心湖是这样想的,就这样做了。
      没错,摘桃花是主要任务。相亲?还是集体相亲?像在菜市场挑茄子一样挑别人顺便也当一下茄子被挑?算了吧。苏心湖向来不喜欢闹哄哄的地方,况且还不想找男人,而且还是用这么古老的方式找男人。。。
      但是啊但是,谁让这片桃花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一片呢?谁让那个婚介公司说只要登个记,再交很少的一点报名费,就可以进桃园还管一顿午饭的呢?苏心湖就是这样一个“节俭”的人,能省一分是一分,这是她的原则。
      外婆就曾笑她是个小财迷呢。
      外婆……外婆……
      想到外婆,心湖又开始止不住的心痛了。

      外婆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从出生以后就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她不知道父母是谁。外婆说她的母亲生下她就离世了,而那个父亲,外婆怎么也不肯提起。外婆不想提,她便不问。外婆都是为了她好,她知道,所以她从小就听话。
      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也是外婆唯一的亲人,她不会让外婆伤心担心,所以她总是很快乐,她总有本法让自己快乐,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明媚的笑容。那笑容明媚的有时会让人晃了眼睛。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在笑的。她不是没有烦恼发愁的事,她也经常会揪着头发叹气。可是她不会一直这样,她会想办法去解决那些问题,解决不了的,就顺其自然吧,她不会去为了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让自己烦恼,因为外婆也会担心。
      心湖很满足,她很感谢上苍还给自己留下了外婆。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感恩,她会每个星期都去教堂做礼拜,即使她没有入教。天主教基督教,这个城市所有的教堂她都去过了,她不知道该入哪一个,因为她对每一个神都感谢。初一十五,她还会和外婆去庙里拜拜。外婆是个传统的女人,是信奉佛教的。而心湖则是遇神便拜,连送子观音也不放过,有一次还煞有介事的去拜了关公……
      不知是不是神拜多了真的有好处,苏心湖和外婆一直生活的不错。她们与很多人住在一个大四合院里,左邻右舍对她们都很照顾。
      外婆手很巧,靠做衣服把心湖养大成人。在心湖小时候的那个年代,衣服基本都是要靠裁缝做的,尽管人们不怎么经常做衣服,但外婆的手艺好,还是有很多有钱人客户的。生活虽不富裕,但也不会为了生计发愁。等到心湖长大了,做衣服的人少了,外婆就开始只做旗袍。因为做工精细,样式又新颖,引得很多人慕名前来,而外婆为了旗袍的质量,每个月只做五件,尽管价格不菲,订单往往还是会排到很久很久以后。
      而心湖没有继承外婆的巧手,她有点笨笨的,做出来的衣服总是感觉怪怪的,可是却做得一手好点心,她就在胡同口开了一家名叫“点心铺子”的小店,主营她亲手制作的中西式点心和不怎么地道的咖啡等饮品。因为附近有一所高中,常有学生情侣进来这个环境温馨,东西又好吃的小店里坐坐,所以生意还不错。
      每当她的点心出炉时,邻里街坊的小孩就会趴在门口、窗台上流口水,她也不介意他们进来品尝,还会包一些让他们拿回家去。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彼此间很和睦,他们让心湖感到家的温暖,心湖也没什么可以送人的,唯有点心还拿得出手,所以每到周末,她还会多做一些送给大家品尝。
      可是,在外婆走了以后,她就很久没做过了呢。那些充满回忆的东西,她不敢去碰。

      一阵风吹过,苏心湖回过神来,拂去吹落在发间的花瓣。
      抬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开的正好。淡淡花香,让人心情舒畅,不住的嘴角轻扬;阵阵清风,带落些许花瓣,飘逸得不似人间。
      而她,我们亲爱的苏心湖姑娘,正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中,对着桃树上下其手。
      没错,在其他人正与一见倾心的异性们交谈甚欢的时候,苏心湖在摘桃花,直接把这次来的名义上的目的--相亲,抛在了脑后。桃花节在她这里已然变成了采摘节。。。。
      这次的桃花是要拿来做点心的,隔壁院里王阿姨的女儿五一要结婚,早早的找心湖来订喜饼,其中就有桃花糕。心湖不喜欢药店卖的桃花的味道,所以就来亲自摘。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来去自如的摘桃花,苏心湖特地把自己打扮得超级普通。粉色运动上衣,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板鞋,沉的要死的运动包。
      其实她不喜欢粉色,为什么还是要穿粉色呢?因为在这个桃园里,粉色就是保护色了,可以更好的与周围化境融为一体,摘花的时候就不易被人发现。大隐隐于花嘛。
      忙活了一个上午,收获颇丰。苏心湖满意的拍了拍手,走下小山坡。
      山坡下是一个湖,不算大但极漂亮。在周围几个小山坡的包拢下,好似一只粉嫩的手托起的一汪水,我见犹怜的模样。湖边有着大片的芦苇荡,虽已是春天,但还没有出新芽的迹象,仍是一片灰白萧瑟的景象。
      湖边停靠着两只画舫。这回婚介公司可是下了血本了,把这个景区刚完工的画舫租了来作午餐聚会用,雕梁画栋,崭新崭新的,得花不少钱吧。
      第一只画舫已经缓缓驶离了岸边,上面是一些没怎么找到中意的对象的,想来是自己无聊极了,早早的就上了画舫,化悲愤为食量了。
      第二只画舫上全是些交谈甚欢的情侣们了,一对一对,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你。苏心湖桃花摘的起劲,下来的晚,只能上了第二只画舫。她也乐得在这里呆着,大家都有伴了,就没人来搭理自己了,想想她都偷笑。
      画舫上的餐点是自助餐,随意取了些,苏心湖靠在了船尾的栏杆上抓紧填饱肚子,一边还想着待会怎么开溜,反正桃花摘完了,主要任务已经完成,她对接下来的活动又完全不感兴趣,不溜是傻子。
      边吃边想边看风景,主办方显然不想让大家太过安静,让两只画舫玩起了游戏--对歌。看来大家对这个游戏挺满意,争着抢着当出头鸟,竭力表现给自己心仪的人看。
      苏心湖靠在船尾,站在人群外,看着别人的热闹,也弯了弯唇,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玛瑙镯子。
      这是外婆留给她的,可以说是传家宝吧。奇怪的镯子,一半血红,一半雪白,一半妖艳,一半纯美,中间的过渡带夹杂着黑色闪光的小颗粒杂质,像是围绕着星球的宇宙尘埃。不管是红还是白,玛瑙温润的纹理都让人觉得温暖。
      好想念外婆。外婆去世也有半年了吧,可还是不习惯呢。28年的相依为命,怎么割舍的了。
      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外婆不喜欢自己这样惆怅的样子,拍了拍脸,转过身,做了个深呼吸,看到不远处的芦苇花小尾巴似的可爱,就探身伸手去拔。
      两只画舫齐头并行,大家都在船头对歌。开船的两个大叔看来也是听年轻人唱歌听的兴奋了,越开越快,结果不知哪只画舫方向一偏,猛地撞上了另外一只!
      苏心湖正在与一根顽固的芦苇拔河,只听见“嘭”的一声,身子剧烈晃动了一下,下意识的用力拉紧了手中的芦苇,结果被反作用力拉下了船,连惊呼都来不及发一声就一头栽进了湖里!
      众人早在相撞的前一刻就发觉不对劲了,有些女的都已经惊叫出声。真的撞上了以后就更乱了,东倒西歪地撞成一团,女的忙着害怕,男的忙着护花,工作人员忙着安抚大家还得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碗碟食品。
      所以,很不幸的,一心一意希望被大家遗忘的苏心湖同志真的被大家遗忘了。注意力全被船头的慌乱吸引,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船尾的动静。

      农历三月的气温虽已回暖,但湖水仍是冰凉。
      彻骨的冰冷漫天席卷而来,灭顶的恐惧如影随形。心湖不会游泳,而且怕水。她扑腾着,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连牙关都咬不紧,挣扎着浮出水面,刚吸了一口气,又没来得及呼救,就沉了下去。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心湖已经筋疲力尽。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再一次浮上去,却“咚”的一头撞上了船底!
      脑袋嗡嗡作响,心湖挣扎不动了,身体慢慢下沉,她开始大口呛水,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吾命休矣!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外婆先一步而去,不用送走自己最亲的人,该有……多么幸福……

      心湖没有看到,在她吐出最后一个气泡的时候,左腕的玛瑙镯子倏地发出了耀眼的红白光芒,层层扩大,包裹了她的整个身体,然后连同这躯体一起,消失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坠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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