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何处》浮歌

3、(二)捕猎

　　痛。
　　当神智渐渐收拢，从晕迷转为清醒时，进入大脑的第一个意识就是疼痛。整个头仿佛被人用重锤生生砸碎了，开凿出一个口子，放入一台大功率搅拌机在里面不停地搅动，让人难受得恨不得立即死去；身体和四肢象被无形的绳索绷绞着，反复拉伸、扭曲。头脑仍处在半昏半醒的迷离状态，挣扎着微微蠕动身体，试图摆脱这种束缚，但只这一动却让我痛得象是有无数只白蚁在啃啮着周身的血肉，万箭穿心！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粘湿了身上的衣物。粗糙的服饰与肌肤紧密相贴，血肉撕扯，又引发一阵战栗。
　　我屏息，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直挺挺的静静等待身体的适应，等待疼痛的减弱。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最明智的做法。果然，剧痛逐渐褪去，头脑也慢慢清醒了起来。只是在疼痛之后，本来一直被忽略的渴意却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水……”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试着张口，这才发现入耳的是破碎的呻吟，低哑干涩，几不成调。热，好热！整个口腔一片炙灼，就像被人在里面点了一把火，而这团火一直向下延伸，延伸，漫到咽喉，漫到气管，漫到呼吸道中的每一寸粘膜！这火热如同附骨之蛆，让人无处可逃，无法可逃！寸寸碎裂。
　　不，不行了。抵不住强烈的渴意，我狠狠地用牙齿碾碎了薄唇，伸出舌头贪婪地舔噬着汩汩而出的甘霖！急切得仿佛一头野兽、疯兽，重复着一遍一遍地自我折磨。不知过了多久，在我以为再也支撑不下去，身体即将崩溃的那一刻，体内的那股疯狂的饥渴终于缓缓平息了。
　　“呼……呼！”大口的喘着粗气，撑开沉重的眼睑，我侧头微微打量着陌生的四周，心里一阵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有点吃力地在记忆里思索了片刻，却是一无所获！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于是不死心的再次搜索。一遍，两遍，三遍！得到的结果始终如一。那就是空白，大片大片的空白！让人无力而恐惧的。
　　我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身处何处？为什么受伤，怎样受的伤？通通不知道，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那样忐忑不安，那样不知所措。而在意识深处，却慢慢的响起一种沉重、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是一架废旧的摆钟的呻吟，又仿佛是那种濒临死亡的心跳声，揪得我的心脏一阵紧缩。我慢慢的昂起头，想要从这可怕的空间中恢复理智，却蓦然听到一个属于人类的声音。
　　“醒了？”
　　来人的声音淡淡的，听在耳里却偏偏有着些许的压抑，仿佛带着三分刻意。
　　我稳了稳心神，直直地看向来人的眼睛，半晌才吃力的吐出几个字：“这－是－哪－里？”
　　“有必要问吗？反正你也走不出这间屋子。”身着玄色衫子的少年慢悠悠开口，墨缎般的长发披散腰际，一路逆光走来，竟若魑魅。面对我的灼灼注视，不显丝毫弱势，反而回以轻蔑一笑。
　　盯着眼前的人，我暗暗皱眉，倒并不是因为少年言语神情中的傲慢无理，而是我在他平静的面容里窥见了那一闪而过，并不明显的杀气。他其实真的掩饰的很好，但偏偏让我发觉了。而至于怎么发觉的，却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几乎像一种身体的本能。我不禁在心底苦笑，我到底是什么人呢？眼前的少年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想杀我却又拼命压制自己，并不动手呢？层层的迷雾紧紧包裹住我，让我几乎不能呼吸。太混乱了！一切的一切实在太混乱了。
　　“你怎么不说话？”少年冷不防蹲下身子，与我平视，“啊……该不会是流血太多，说不出话吧？是这样的吧？那么，由我来为你服务，帮你止血好了！”
　　一反刚才的冷淡，这样说着的少年脸部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但一切也仅止于表情了。在我伤口上柔捏的那双莹白如玉的手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不啻于是噩梦！他的动作虽然缓慢，却不带半分柔情，更不带半分迟疑。仿佛戏弄老鼠的猫，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撩拨着。
　　“住……住手……”我恨恨地瞪向眼前这个恶魔少年，颤抖扭曲着，迫切的想逃离这生不如死的煎熬。
　　“咦，怎么？看起来你好象不喜欢我为你的服务啊！”这样说着，按在我伤口上的手再一次加重了力道，我痛呼一声，猛得闭上了眼睛。这次，我是真的连瞪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是恶魔却仍不肯放过我。我听到他一声惊呼，“呀，流血了呢！这可怎么办好？”苦恼的声音让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眼前这个少年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一样。
　　“……不知这样会不会有用？”他喃喃自语，仿佛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在绝境里救助自己重要的人一般。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我想阻止，却连一个手指头也抬不动。然后我听到衣帛撕裂的声音和已经凝固了的伤口再次开裂的声音。“不要怕，很快就过去了哦！我保证的。”还是那样的低声细语，他轻松的语气就像在说，不要怕，很快雨就停了。
　　我想他是一个天生的演员，更是一个高明的猎人。而我，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我，莫明奇妙的成了他宰割的猎物。猎人撒下了一张精致而布满毒刺的网，那么作为猎物要如何逃脱？怎样才能逃脱？怎么可能逃脱？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如何还有精力做无谓的反抗？自苏醒以来，我第一次偿到了绝望的念头。
　　血，从伤口源源不断的流出，染红了我的身体，染红了我身下的卧榻，染红了我的双眼，淹没了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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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溜出厚厚的云层，嬉笑着穿过窗棂，在室内飘了一地苍白金丝。
　　风里带来一个温软的声音，仿佛自语，仿佛叹息。
　　“任性的小孩，为什么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是不恳求饶呢？生性怯懦的你是因为什么而改变的？是你可笑的爱情吗？告诉我为什么啊……我亲爱的弟弟。”
　　这样说着的一刹那，恶魔笑了，牲畜无害的笑容。
　　月光下，只看见玄衣少年轻抚卧榻上小人儿破碎不堪的双唇，然后出人意料的低头在上面印上了轻柔一吻。
　　瞧见这一幕的月亮姑娘，在玄衣少年冷冷的逼视下，惶恐的再次躲进厚厚的云层。
　　世界重回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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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大家看到现在可能会疑惑，主角为什么没有投胎，反而穿越了？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新出现的玄衣少年是什么身份？不用急，在下面我会慢慢做解释。而且主角一定会恢复记忆，要不也不用穿越了是吧？笑～～前面几章都有点虐，不过，我决不是后妈，一定会好好疼我的宝宝的！！下一章，还有神秘人物出现～

作者有话说

　　请多多和我交流，我一定每天都会看大家的评论。这个故事没有所谓的草稿，我是想到什么就写一点，不当之处也请大家指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