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农场游戏》初夏有雨

19、鞋票

　　这包里可都是鸡蛋啊！摔地上都得碎了！

　　这孩子可太虎了！

　　方奶奶吓个够呛，偏祝优不觉得，还得意自己‘神来一笔’，在这场‘战斗’中夺得上风。

　　“奶奶，你听我说，我和阿杰那都是实在兄弟，和亲兄弟也不差什么。我也知道鸡蛋难得，但上次我生病，阿杰来探病送的鸡蛋又大又好，是鸡蛋里的大将军。”

　　“我这回也是惦记着有好事才想着兄弟，不是实在卖东西的。您知道吧，收购站收购鸡蛋就六分钱一个，这鸡蛋六分一个给你们家我是半点不带亏的。”

　　“这不亏我就是赚了，我还真能赚兄弟的钱？那还是人不是了？您老千万别和我较真，要真觉得占我便宜了，下回阿杰遇上什么好事，您让他也多想想我，你来我往的，才是交情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祝优是爆发了，小嘴叭叭的根本停不下来。

　　方世杰和方奶奶听到一愣一愣的，仔细一琢磨还觉着挺有道理。

　　“你这年轻仔，嘴不得了啊。”方奶奶目光惊叹。

　　祝优故作憨厚一笑：“哪有什么不得了，都讲的实话这是。”

　　他看向方世杰：“你自己说，你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方世杰：“……能不吗？”

　　“不就揍你。”祝优比了比拳头。

　　方世杰抬了下眉，举起拳头轻轻和他对了一下：“就你这小拳头还想揍我？还是乖乖喊我大哥让我罩着你吧。”

　　祝优闻言立刻转头告状：“奶奶您看，方世杰想当二流子。”

　　“卧槽你小子告刁状！”

　　“哎呀，他还说脏话！奶奶您可得管管他！”

　　“诶，奶奶管他。世杰你好好和人家祝优学学，多乖一小孩啊，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方世杰：……

　　“得，他才是你亲孙子呢。”方世杰故作委屈。

　　“怎么不是，你们是真兄弟，他就是我亲孙子。”方奶奶还应了。

　　方世杰真一脸憋屈了。

　　祝优在一旁看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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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闹过后，祝优问方奶奶他们家还要不要鸡蛋。

　　“我才认识几个人，这些蛋靠我也销不出去，您要是愿意多要点，就是帮我忙了。”

　　鸡蛋呢，谁嫌少啊。但是前头那四个是占了大便宜的，后面的说什么也不能再占便宜了。要是再多占那就不是感情好的事，而是坏感情的贪得无厌了。

　　“行，奶奶再要十个，但你得按人家买的价收钱，要不我就不要了。”

　　祝优还想说什么，但见方奶奶态度坚决，便也应了：“行吧，谢谢奶奶心疼我。我前头也和阿杰说了，卖人家我一毛一个，要票。不拘蛋票，什么票都可以，要是票稀有，还能抵钱。”

　　“一毛一个？！”方奶奶诧异，看看包里的蛋，都是老大的一个，一个顶人家一个半的。真心疼上了。

　　“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怎么要这么低的价？”

　　“比收购价高都是我赚的了，我就想赚个零花钱，又不是搞投机倒把，这赚的不少了。”

　　方奶奶一下都说不出话来，轱辘似的念叨好孩子。

　　念着念着又多买了十个蛋。

　　方奶奶对祝优很有好感，拿出来的票都很实在，工业票、布票，甚至还有一张解放鞋票。

　　解放鞋在之前是部队才有的东西，这两年才渐渐有卖给普通老百姓穿，但是数量少，要票不说，价格也很贵，是按鞋码算的，胶鞋鞋码一码大约两毛钱，买一双成年男性的解放鞋约在八元钱左右。

　　八元钱够他们一家老小颇为宽松的吃用一星期的了，哪舍得拿去买一双鞋。

　　“这是五一世杰他爸抽来的，当时挺高兴，可惜这一大家子人就指着他们夫妻俩的工钱，家里没闲钱，这票放着反而让人难受，倒不如给了你。”

　　方奶奶看了看那张票，心里有几分感叹。

　　方世杰眼中也有着难言的渴望。没有一个男孩子不渴望拥有一双自己的解放鞋。

　　祝优怎么好意思收下这张票：“这票也太稀有了，拿去换怕是能换好几块钱的，怎么能拿来顶蛋票。”

　　方奶奶摇摇头：“咱家认识的人都差不多，没几个买得起，尤其这两年，有点钱都拿去买粮食了，这不当吃的东西，算不得多紧俏。”

　　祝优：“……”

　　他心里也是想要这张票的。家里没有当兵的亲戚，如果不是运气好，是真拿不到这张票。

　　祝优下意识避开了方世杰的眼神，将一包的鸡蛋都拿了出来。

　　他总共是装了五十个鸡蛋来的，除了前头方奶奶付了钱的，还有二十六个。

　　祝优将布票和工业票也都放在了桌子上：“您这么说，我就厚脸皮拿了这张票了。不过这票值老多钱了，我白拿也不心安啊，要不这样，我拿剩下的鸡蛋和您换吧，这些票我也不要了，这样就正正好了。”

　　一书桌的鸡蛋看过去那是相当壮观。

　　方奶奶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就听祝优接着道：“刚好我也不知道再去哪卖鸡蛋，现在抵了票倒是省事了。这么多蛋，你们家可能吃不完，或许还要麻烦你们往外卖，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方奶奶觉得祝优真的是一个特别懂礼貌的小孩，还很会说话。总是让人不好拒绝他的要求。

　　她在自己孙子背上一拍：“你和人家学学。”

　　心痛解放鞋与自己无缘，又欣慰最终得到票的是自己兄弟的方世杰被拍的一脸懵：学啥啊？

　　方奶奶看不过去的一眯眼。平常也觉得挺好的，怎么和人家的一比就矬了呢？

　　祝优万万没料到五十个蛋在方家一口气卖完了。捏着解放鞋票是真的有点小心虚。

　　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拿不值钱的东西换了人家的宝贝一样，毕竟鸡蛋对他来说真的太好得到了。

　　可是对方家人来说，能拿舍不得用的鞋票换这么多鸡蛋是他们走了大运了。就是不吃，拿市场价换出去也都比票价来的高。

　　只能说这场交易各有所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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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优兴冲冲的回家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除了那张大团结，加上卖了鸡蛋的两块二毛三，存下来的零花钱也不够五块钱的。

　　祝优虽然迫切的想要将这张鞋票换成实物，但人生的第一张大团结他也是舍不得用。或者说，没那个魄力去破开这张大钱。

　　犹豫再犹豫，祝优进到了农场里。

　　他提取了一只宰杀去毛的大公鸡。怕有血水滴下来，还特地买了两个麻袋牢牢的套了两层。

　　做贼似的探头瞅着外头没人，拿着麻袋一阵狂奔。

　　跑出了厂后祝优呆了一下。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去那神秘的黑市，他爸说了那就是个坑人的地方。

　　想了想，祝优往市医院去了。

　　这年头，除了能报销的，一般的老百姓病的要死了也不见得有去医院的，能去医院看病的多少有些家底。

　　葛丛愿夫妻是少有的得了小病就愿意去医院看病的人。

　　关键还是他家里有钱，自己在铝厂看仓库，老伴做环卫工作，下头三个儿子也都是工人，每月每个儿子都得给他老两口.交五块钱。

　　在医院看病诊出营养不良了就能让医生开单子，拿着单子才能买些葡萄糖之类的营养品。

　　物资紧缺的很，没这单子有钱都买不着的。

　　医院的医生都对这老头眼熟了，觉得他是来混吃混喝的，不大乐意给他开营养品，让他回去多喝些开水。

　　葛丛愿倚老卖老说了老半天，本就因为感冒有些发疼的喉咙都要冒烟了，医生烦的厉害才勉强给开了一小包葡萄糖打发了他。

　　那真是一小包，没巴掌大。

　　葛丛愿咂咂嘴，不大知足。但也知道再闹怕是不会有好结果，只能见好就收。

　　把葡萄糖在怀里小心揣好了，慢悠悠地往门外走。

　　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嘿嘿的笑了一声，脚下一转，冲那个徘徊的小子那去了。

　　“小弟，你怎么才过来？走走走，我病都看好了。”

　　祝优被突然走近还伸手拉他的老人吓了一跳。

　　没错，在医院外面犹豫徘徊被葛丛愿盯上的正是想卖公鸡的祝优。

　　他是有想着医院这样的地方会有人愿意买鸡补身体才过来的。可是到了医院门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总不能看到个人就拦着问人家要不要买鸡.吧？怕不是想被人举报了。

　　葛丛愿作为医院常客，其实见过不少试图来医院附近搞投机倒把的人，但有这胆子的人哪个不是老手，装的像像样样的，像这孩子一样全身写着‘我有问题’的那可是真少。

　　他再多站会儿，保安肯定就要过去排查他了，小孩胆子小，万一爆出自己是来搞投机倒把的，那可没好果子吃。

　　他老人家心善，主动帮人家小孩一把。

　　小孩有点愣，没懂他意思，他去拉他还往后躲，葛丛愿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在这太打眼了，要是想卖东西就和我去侧边，别在人保安眼皮子底下晃悠。”

　　祝优眨眨眼，看了看老头瘦干干的身板，觉得自己能打过，就顺从的跟着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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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放鞋曾用鞋码我没找到标准，因为鞋底是橡胶的，所以按胶鞋鞋码来了。不过解放鞋刚民用的时候按码卖是真的，一双也很贵，五六块钱肯定是有的（七十年代末的时候一双还要两块钱左右呢），我就定了一码两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