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果猫不存在》樱小町

61、莎乐美09

　　下一步是到负一楼的超市买零食。
　　没一会儿，五条悟就有了新想法。
　　“小夜，你能坐到购物车里吗？我想推着你走。”
　　我为什么要坐到购物车里，你有病吧。
　　他戴上墨镜，充满暗示意味地把视线对准不远处——在手机镜头前，坐在购物车里，穿着大号童装搔首弄姿的网红。
　　他期待地看着我，暗含无言的鼓励。
　　“……”
　　我皱眉：“想坐你自己坐，我来推你。”
　　“我坐不下。”竟然遗憾起来了。
　　你又擅自脑补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
　　“不要。”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捞起来，按在怀里。

　　我绝对不要！我开始挣扎，然后在周围目光的聚焦下丧失活力，了无生机地放弃治疗。

　　好在最后他并没有把我强行塞进购物车。
　　好险，那样我会忍不住揍他的！差一点点就破功了。
　　眼神死。

　　他却非常可恶地大笑起来。
　　五条悟啊。

　　“告诉老师一个好消息吧，我已经被PUA成功了，现在无论老师做什么，我都会产生‘啊果然如此’，‘不愧是五条老师’的想法。”
　　例句：不愧是五条老师，整天不是在当混世魔王，就是在造反的路上。
　　据说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在21天不间断地重复，就会完成自我改造，超过90天就会形成稳定习惯，回到从前的模式反而会变成不自然、不舒服。
　　虽然我现在还在变着法骂他，远达不到自动变瞎的程度，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视力了。
　　反正看了也不过脑子，大部分也记不住。
　　五条悟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底线深不可测。

　　“给五条老师买零食……然后接下来是大家的伴手礼……”
　　唔，说不定还要顺便买个行李箱装零食。
　　在超级礼品店，给钉崎选了香水，给虎杖选了钥匙扣，给伏黑选了套娃摆件，给伊地知选了茶叶，给硝子选了洋酒……
　　四下张望，五条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结果在《小王子》盲盒前找到了他。
　　8个一组的套件，五条悟只抽到7个。
　　“小夜正好，来试试这个。”他就像小孩子那样招呼我，把一个未拆封的盲盒塞到我手上。
　　微妙地觉得他不应该中消费陷阱，微妙地觉得他就是如此自由，看到什么坑都想踩一脚试试深浅。
　　我的宿舍是时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断舍离风格，而且我也没有把个人喜好摆放在房间里的意识。
　　可惜被五条悟强势介入以后，房间已经多出不少萌萌哒（没有用）的玩偶（杂物）了，包括墙角那个高1.2米，完全可以当沙发坐的玩偶大熊。
　　“警惕消费陷阱啊，五条老师。”我把盲盒递回给他。
　　“明白。”
　　他不以为然地把盒子拆开，是小王子与缠绕的黄金之蛇。
　　蛇在小王子的故事里象征死亡，我不太喜欢这个寓意。
　　蛇是故事里除了“我”之外的第一个角色，是个超级谜语人。它告诉小王子，它的毒液能让小王子脱下躯壳，回到他的星球。

　　“怎么又是这个？我想要玫瑰星球。”
　　他不高兴地说：“除了这个我都抽到了。”
　　没有保底的真概率就是这样的，如果想要的款式不在这一批次，你就算把商场全买下来也抽不到。

　　“不完美才是人生真谛嘛。”我安慰他：“被咬过一口的苹果，才是完美的苹果。”
　　“小夜你搞错了哦，盲盒最有趣的部分在于期待感。盲盒就是100％中奖的彩票，在开奖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向我讲了一通歪理：“最后一个，拜托你了。”
　　好吧好吧。
　　我随手拿了一个盒子，拆开。
　　是镀金的半身雕像，胸口的位置生长着玫瑰花，超稀有的限量款啊。

　　“恭喜中奖！超级幸运星！”
　　他看上去比我更高兴，狠狠地蹭了下我的头。
　　一般般吧。
　　而且这样不照样没成套吗？抽中了，又没完全抽中，再次落入商家的套路。
　　他美滋滋地举着盲盒雕像。
　　“完美收官，我要把这个用展示盒装起来，小夜走吧。”
　　我的头顶有无数小问号冒了出来。
　　诶诶这就完了？不再来个十连什么的？
　　微妙地觉得有点不爽，只差一个了啊，难道我是抽不起盲盒的人吗。

　　“你也能接受不完美嘛，只要有足够好的替代。”
　　我用小指勾下他的墨镜，揶揄地勾起唇。
　　“不是哦，小夜酱。”他顺势看向我，说：“隐藏款并不是替代，抽齐成套的盲盒也不重要，就算得到也会很快被抛在脑后。它之所以对我有意义，并不是凑齐一套对我很重要，而是今天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
　　哦……
　　原来你也知道是我在单方面陪你浪费时间啊。

　　我刚想拿自知之明刺他几句，却见他很快转移注意力。
　　“这个是！……小夜看这个！哦～真可爱。”
　　站在公主风格的开关装饰框边，像在春天生长的灌木一样热情展示他蓬勃的少女心。

　　为什么连开关都有装饰框，我不理解。
　　为什么会有连开关装饰框都想买的咒术师，我不理解。
　　“是啊，可爱。”棒读。
　　反正交出钱包应该是正确选项吧。
　　这种情形下，买买买就完事了。
　　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总之，在短短一小时内买到了被包装得格外占手的零食、伴手礼，五条悟的新衣服，以及一堆没什么用的杂物。
　　五条悟像圣诞老人一样提着一大袋东西往外走。
　　“啊！小夜快看那个……洋葱圈和派对星！”
　　……嗯，是普通的炸鸡肉。
　　“看上去很好吃！”
　　让我走吧。

　　我已经感觉到了，这家伙是把逛商场当做探险游戏了。
　　普通男人的逛商场：给女朋友提包，被迫参加爱的死亡问答，身心疲惫。
　　五条悟逛商场：绝不放过视线内的任何宝箱。我身心疲惫。
　　联想他在地下室摆家具仓库的行为，我意识到了，让五条悟进商场，简直就是主动把老鼠关进米缸，老鼠都乐疯了。
　　叹了口气，自觉自愿地去排队。

　　被刻意做成圆型和星型的鸡肉裹上淀粉和面包糠，焦焦脆脆，香酥的油炸味扑鼻而来。
　　“我要吃，我想吃！”
　　“张嘴。”
　　因为他之前双手都提过东西，我干脆用竹签叉好，主动投喂他。
　　一口叼走，笑得眼睛弯弯。
　　“果然现炸最好吃了！唔……这个口感……真幸福啊～”
　　“是吗。”
　　“热乎乎的，很香，你也来一个。”
　　“我就算了，想把胃留给午餐，还要吗？”
　　“要啊，想喝奶茶了。”
　　我在小吃摊位附近找到座椅，招呼格外引人注目的五条悟坐下。
　　“辛苦了，坐下休息会儿吧。”

　　“姐姐！”突然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人类幼崽扑到我腿上，撒娇说：“姐姐在吃什么呢？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是洋葱圈和派对星。”我麻木地说。
　　“噢～”小男孩发动星星眼：“可以尝尝吗？”
　　“你这个臭小子！”他强行掰开对方的扒着我的细胳膊。
　　“不给。”
　　他真狠，仰头就把一袋子炸鸡肉闷了，换上小人得志的嘴脸。“全部都是我的。”
　　“想吃找你的家长去，小朋友。”
　　“……”我不理解。
　　男孩也吓傻了，小脸憋得通红，嘹亮地嚎起嗓子。
　　“哇！呜啊！欺负我！”
　　“……”
　　真是何等可怕的嫉妒心啊。
　　尽管如此，他从来没要求处于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高专学生跟我保持距离……啊，感受到他对学生温柔的守护之心了呢。
　　伊地知先生真厉害，伊地知先生说的对。

　　接着，在娃娃机前解锁新剧情。
　　“小夜，你想要那个？”
　　我一个都不想要，如果非要选，我宁愿选3090ti，至少能随大流组个矿机挖比特币。
　　“五条老师，你觉得哪个好看呢？”
　　“那只粉红色的猪怎么样！”
　　决定了。我拍手。
　　“我觉得大的比较好，我要里面最大的那个海豚。”
　　“没问题，看我大显身手。”
　　没什么用的杂物+1。

　　再接着，他在戒指展示柜挪不动脚了……
　　总之戒指这个就真的算了……哪怕是看起来很普通的戒指从他手里掏出来也会变成咒具这类坑爹玩意。
　　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逛商场，从今往后，商场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黑名单吧。
　　我不会再来了。

　　“快走吧，五条老师。”
　　“可是戒指……”
　　“走啦走啦，正事优先。”
　　“那可是戒指！”
　　“老师，过来。”
　　磨磨蹭蹭，满脸不情愿。
　　我把扎头发的皮筋扎在他右手无名指上：“好了，戒指。”
　　“……”嫌弃脸。
　　怎么，不满意。憋着。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不高兴，不少吃瓜群众的耳朵支棱起来了。
　　“把老师当成什么人了？”我棒读。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随随便便拿点好处，随便哄一哄就可以打发了？”
　　“你当我是小学生吗？”
　　“……”路人emo脸。
　　你知道当说出【小学生】这三个字已经败北了吗？五条悟。

　　“五条先生知道戒指戴在手上的含义吗？”
　　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
　　翻转，举在唇边。
　　指腹压过他的指根。
　　“拇指代表着权势，食指代表单身，中指代表订婚，无名指代表热恋，小指代表拒绝。”
　　看，手都递给你了，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小夜，骗子。”
　　他带着迷人的微笑，冲着我耳朵温声吐气，嗓音带着些许温湿的颤动：“无名指不止代表这个意思吧。”
　　“戒指戴在左手，代表修成正果，戴在右手，代表热恋。”
　　“不结婚很难收场哦。”

　　不是的。
　　无名指同时被桡神经、尺神经、正中神经支配，支配了手掌和手背的感觉和肌肉活动。在古代，无名指的血管被认为与心脏相连。
　　因此，给无名指带上指环，本意是【支配】。

　　我继续说：“总觉得进展太快了……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才三个月吧。”
　　“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想，五条家的东西都是你的。”他压低脑袋无所谓地说：“我喜欢你，谁敢说一句不行。”
　　“请干点正事吧，五条悟。”
　　走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拉着他的手，像拽着倔强叛逆的大号柴犬一样，拖着他走了一路。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
　　我坐在外面公园长椅上，等着快递员过来。
　　偷偷查询了自己的余额。负债了，毫不意外。
　　下次一定要管住自己乱花钱的手！也不能由着五条悟乱买，他买东西根本不看价格。

　　这个想法刚飘过，良心就感到一阵刺痛。
　　穷不是五条悟的问题，他的家产可以把整个商场买下来。
　　……有问题的是我。

　　我太贫穷了。
　　是时候背刺伊地知然后上位了。

　　透过玻璃的反光，镜子里的我审视我现在的生活。
　　换了个姿势，镜中的我模仿着我的小动作。
　　人来来往往，互不相识。
　　以及置身事外的我。
　　冷淡倦怠的的眼神时隐时现。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只打理得很干净的柴犬从负一楼的扶梯上来，牵着遛狗绳的是一位靓丽的独身女性，手上捏着报纸和便利食材，似乎是居住在附近的白领。

　　我讨厌狗。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狗都讨厌。
　　准确来说，我讨厌的并不是真实的狗，而是【狗】的概念。
　　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狗是非常邪恶、非常执着、非常讨厌的生物，随随便便就会兴奋起来，认定了什么，就全力追逐。它们的牙齿为捕猎而生，能轻易咬碎骨头。
　　相比起来，猫咪就可爱极了，温柔又有灵性，虽然性格高冷，却一点也不孤高，总喜欢装作若无其事这一点，更是格外可爱。

　　宠物狗其实已经不能完全算作狗了，跟概念上的【狗】属于两个全然不同的物种，差别比西伯利亚灰狼跟吉娃娃的差别还大。
　　不过柴犬倒是有狗中之猫的说法。

　　“确实……”笑起来的样子很天使。
　　活泼爱玩，极度爱干净，身上的毛总是显得干干净净的。
　　至于性格，好像过分有主见了……这只柴犬拼命后退，把脸挤成一团，从项圈跑了出去。
　　他跟我视线对上，就像课堂老师跟学生对上眼，施施然甩着四肢，欢快地冲着我跑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它不咬人，一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走不动路！我马上就带走！”主人连连鞠躬，很不好意思。
　　它舔舔舌头，摇头晃脑地到处嗅嗅。
　　嘴巴是天然的微笑唇，情绪很好。
　　耳朵很肥厚，看上去就是一副深受宠爱而自知的傻样。
　　兴奋之下，它站立起来，金披银床，不怎么聪明的爪子激动地按在我的膝盖上。
　　“不许涩涩！”它主人怒了！操起报纸对着它的雪白翘屁一顿爆炒。
　　“嗷嗷嗷！”
　　原来是柴汪啊……

　　等到五条悟举着冰淇淋回来，柴犬已经被拖走了。
　　哦，这次是巧克力口味的。
　　我一边指挥快递员打包东西，一边给伊地知交代。
　　“不是重要的事情，我们顺路买了伴手礼……五条老师等一下，那个，伊地知先生，那么麻烦您帮忙签收一下，快递单号稍后短信发给您……里面有送给您的茶叶和硝子医生的洋酒，就辛苦你带给她了。”
　　“你跟伊地知交代那么多干嘛，他又不是笨蛋。”
　　我忍了又忍。
　　“伊地知先生喜欢硝子医生，你看不出来吗？”
　　五条悟：“！”
　　震撼五条悟一百年。
　　“唉……”这个男人是真的菜。
　　我叼着冰淇淋，把脑袋转向另一边。“我看你这辈子都不会看人。”

　　先是利用五条悟的好奇心，顺利加入咒术师一方，再用舔狗人设获得高专的同情。
　　再接着，用五条悟和伊地知获取硝子信任。
　　再利用伊地知对硝子好感，把伊地知绑架到我这边。
　　我几乎什么都没付出，就已经在高专站稳脚跟，哪怕接下来一脚把五条悟踹了，也会有很多人相信我，支持我，这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伊地知先生在医务室会很开心。”
　　“因为有硝子在？两人之间没什么进展吧？”对此一无所知的傻白甜想了好一阵才说：“哨子对他没这个意思吧？”
　　“这跟你没关系吧，五条老师。”我说：“随便打扰别人的暗恋，会遭天打雷劈的。”
　　随着快递员把大包小包带走，我也感觉完成一件大事，不由得轻松起来。
　　接下来享受了相对平静的午餐，回到酒店拿行李，一番收拾后，我们都换好行头。

　　五条悟穿着黑色斑马纹T恤打底和黑色长裤。
　　我则穿了一身黑色复古波纹polo裙，发型梳成垂耳双马尾辫。
　　脚上则穿着跟他同款的情侣运动鞋。
　　最后，我戴上能辅助我看到咒灵的超老土黑框眼镜，颜值封印完成。

　　“越是浮在空中的人，对信仰的需求也就越强烈，大地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拴住他们了。”
　　我帮他戴上牛仔瓜皮帽，银色头发从围扣压出几缕刘海，落拓不羁,就是自由随性的风潮。

　　“五条先生，请多多指教。”
　　“当然，我可爱的搭档，纱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