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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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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依山傍水,最有名的风景便是翠湖,翠湖如其名,湖色翠绿,波光粼粼。
每每看到这一片湖水,心情都能平静下来,江临月站在露天阳台上,目光流连在湖心。对于这个家,她最满意的大概就是这套房子的阳台,正对翠湖。
“临月,今天家里来客人,你准备一下呀。”周玉推门进来,柔声道。
周玉是她的生母,一个温婉的妇人,眉目含情,肤若凝脂。
抬眼便注意到周玉的面容稍作了些打扮,唇红齿白,顾盼生辉,初见只当她是个年轻的少女,明艳动人。
她知道周玉年轻的时候是个有名的美人,前来做媒的人踏破了门槛,最后被一个默默无闻的毛头小子——也就是她的父亲娶走了。
这一事在二十年前的黎城算是个轰动一时的新闻,无数人为她而惋惜。
周玉是嫁给了爱情,她与父亲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从小便暗生情愫,私定终身。
只是柴米油盐磨平了两人心中的热情,爱情如同一杯滚烫的热水,在这些年里岁月的蹉跎下渐渐变得冰凉。
听闻周玉的话,江临月只觉得讽刺,她的唇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问道:“谁来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是季叔叔呀,你也认识的,”似是还有话没说完,周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道:“还有他家里的小宝,也一起过来玩的。”
哦,连孩子也带来了。
周玉口中的“季叔叔”,名为季明华,对于两人隐秘的关系她是知道的。
早在三年前,两人就已经打得火热了。
她向来是个自私的人,只要不影响到她,母亲婚内出轨对于她来说,真的无关紧要。只是苦了父亲,一直被蒙在鼓里,很多次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几句,在看见父亲冲着母亲展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时,又平息下了这份心情。
如果父亲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而他自己也浑然不觉,夫妻两人依旧相敬如宾,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人生在世,本来就已经活很累了,父母的感情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临月,你季叔叔来的话,你要好好带小延玩,听到了吗?”周玉搓了搓手,一副紧张的样子。
想来也是,季明华这次来,也许之前就暗示了周玉再婚一事。
她的心里百味陈杂,却还是点点头,周玉顿时安下心来。
“知道了,会的。”
季明华是傍晚时分来的,带着一个剃了小平头的男孩。
男孩约莫到她的胸口,看起来一副乖巧的样子,站在季明华身后,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早已在房子里上下打量了。
这样放肆的行为不禁让她皱了皱眉头,心里默默祈祷只求别折腾到她这里。
“小延,快喊周阿姨。”男人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季明华是个有点魅力的男人,总结来就是帅气多金。
虽然即近不惑之年,他那双桃花眼依然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有着难以让人忽视的气场。
难怪周玉一下便陷了进去。
对于季明华这样的男人,能抵挡他魅力的女人屈指可数。
而对于周玉来说,季明华是她的第二春。
只是江临月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总有种莫名的敌意,她觉得他身边的女人不在少数,周玉也许只是其中之一。
“小延又长高了,以后跟你爸爸一样又高又帅。”周玉很是喜欢这个小男孩,冲着他那嫩嫩的小脸是摸了又摸,爱不释手,转头又跟江临月嘱咐道:“临月,带小延去玩,好好陪小弟弟,知道么。”
她清楚看到周玉眼里的讨好,对这两位不速之客敌意更甚。
“知道了。”她拉着男孩小小的手,心情微妙。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会跟父亲离婚吗?还是,继续这样的地下恋情?
说是地下恋情还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因为他们的所有来往几乎是明目张胆的。
江临月的父亲常年在外考古,几近半年才回一次家,通常是匆匆的来便又匆匆的离开,这同时也给两人的来往创造了机会。
她有时不便明说,便会催促父亲多回家陪陪母亲,通常父亲都只是草草答应,之后便忘的一干二净。
后来江临月也没有再提过。
她想起来父亲每每临走时都会嘱咐她要多陪陪母亲,想来那时候的父亲,也许心中一直有愧。
只是后来,在热爱和爱情中,他还是选择了他所热爱的。
“临月,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的热爱的,就像爸爸对考古的热爱一样,视为自己的生命般重要。”这是江父在电话里说的。
生活是很美好的,可是有时候也很难。
每次临行前她都能父亲的眼里有星辰一般的璀璨光芒,向往着远方,大概那就是热爱吧。
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热爱吗?
会有吗?她歪头想了想,什么是热爱呢,要把热爱视为自己的生命吗?
后来父亲回家的次数更少了,却总寄来照片,周玉通常是一眼都不会看的,每一张都被江临月收了起来,她清楚的记得,每一张照片里的父亲都是笑着的。
那样的笑容,每次也都会给她带来希望和温暖。
她领着季延进了自己的房间,她面对书桌的一面墙上摆满了儿时的和周玉新买来的玩具。为此,周玉一早便出门采购去了。
“看不到我想要那个吗?还不快给我拿过来?”
小男孩的声音突兀的想起。她低头看过去,便看到了男孩露出了一副令她厌恶的命令模样,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轻蔑。
她放开男孩的手,指了指他要的东西,“你要这个是不是?”
小男孩点了点头。
“还算听话,赶紧拿给我吧。”
“好好讨好我,你也知道我家什么身份。”
“啪”
江临月把那辆季延看中的红色小玩具车用力扔到了地上。
红色的小碎片撒了一地,几个孤零零的车轮子在地上滚动着。
“哎呀,不小心摔碎了。”她抬眸,很是抱歉的说着。
“姐姐不是故意的哦。”她摊了摊手。
“臭婊子,你是故意的!”季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破口大骂。
“看我一会不打死你,你当你是什么?你长大以后跟你妈一样也是赔钱货。”他恶毒的骂着。
“怎么,早上起床没刷牙?要不要姐姐给你清理一下?”她笑眯眯的问季延,抬起手就要扇他。
“我要告诉我爸去!”季延飞快的转身,朝客厅跑去。
到底还是个几岁大的小孩,江临月两三步便追上他了。
“小畜生,你给我听好了,”江临月收起笑容,面色不善道,“以后我会做你的姐姐,你也看到了,今天你爸来就是来商量这件事的。你要是现在告状,我可不保证以后去了你家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哦。”
“你最好呢,是每时每刻都黏着你爸,因为见到落单的你,我看到一次便打一次。”
其实她也不过是扮猪吃虎罢了,三句里有两句都是胡扯的。
不过看见他一次就打一次是真的,因为她现在就想打了。
“你先放开我!”季延被江临月紧紧的攥着胳膊,指甲掐进肉里,痛的流出了眼泪。
“好,好!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这么说,原谅我吧,姐姐。”见江临月没有放手的意思,他挣扎着说道。
“这才乖。”
“我想要那个玩具,姐姐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江临月抬头看了看,不太情愿,柜子顶的东西她需要站着板凳才能拿到。
“求你了,姐姐,我真的很喜欢。”
最后她还是点了头,她也不想总是跟个孩子计较。
在江临月的指尖刚要碰到玩具时,脚下的板凳突然被猛的一推。
她立刻反应过来,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算计了。
她不会要玩完了吧?
一瞬间,江临月的脑袋里百感交集,最后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偶像剧中的剧情,没有人来接住倒下的她。
她的脑袋甚至倒霉的磕到了桌角,血液顿时喷涌而出,预感中的疼痛很快如约而至。
她的世界一片模糊,大片白茫茫的雾遮住了她的视野。
下一辈子,一定要先把这王八羔子做了。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