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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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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你觉得权力是什么？”
“不被阻止的完成目标。”
“那么，你觉得权利是什么？”
“有希望的活着。”
——这是某一天，安妮和德思蒂妮结束学习后的对话。
爱丽莎搂着安妮，她比安妮要稍微高一点，因此在舞步中充当了男性的角色，和着留声机的音乐，两个女孩跳完了一整首舞曲。
“你比我要聪明许多。”爱丽莎弯下腰，把右手放在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式谢礼，她扶着安妮的肩直起身来，撒娇似地抱怨道，“当时这支舞我学了整整一个礼拜，芙恩小姐甚至悄悄和母亲说我四肢不够协调。”
“那是她作为老师的问题，不是你的，爱丽莎。”安妮也笑着回复她，“这是公主的特权，麻烦都是别人的，你可以只要最好的。”
“噢安妮，你可真是个狭促的小坏蛋。”爱丽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摇摇头，轻巧地跳上了窗台，还回头催安妮和她一起上来。
“选择的权力可不在我手上，”她指着城堡前的空地，那里有一群正在围观决斗的年轻骑士，年轻英俊，出身高贵，“看，我喜欢过的男孩就在那儿，我在他身上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是怎样的。”
安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也是金发，皮肤白皙，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身材高挑，是那一群人中最出色的一个。
“他是凯尔，弗洛拉格斐家族的次子，我那时可真是迷恋他。”爱丽莎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曾经我还对母亲恳求过，即使他没有爵位我也不介意。”
“初恋总是会更热烈些的。”
“是啊，初恋总是这样，爱情让人盲目。你知道这个爱情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爱丽莎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是那一点微妙的情愫不再存在，“凯恩在第二次河间战-争中失利，输掉了领土，金矿和它的公主，而凯尔是我的护送骑士，他主动担起了责任，将把我送往北方的艾萨克。”
“……”
“安妮，别像我一样，”爱丽莎轻声说，“没有权力的人不会有选择，不论是公主还是平民。”
她扶着窗台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安妮：“今天晚上我会来找你，安妮。”
“你所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爱丽莎牵着安妮的手，两人一起在深夜里的宫殿中奔跑。
月光透过一扇扇高窗铺洒下来，落在两个女孩金雾般的的长发上，如梦似幻，像是裹了一层银纱。
重重叠叠的玫瑰花盛开在墙壁上，那是用真正的黄金精致镶嵌的浮雕，枝花垂叶，在月光的映衬下投射出了张牙舞爪的影子，顺着道路延伸，好像没有尽头。
她们穿着软缎舞鞋的脚先后落在镶着大理石的地面上，轻巧无声。
偶尔会遇上夜间巡逻的侍卫，爱丽莎凭借她对这所宫殿的熟悉一一躲过了，多亏了她对夜间冒险活动几年如一日的热情。
安妮牵着爱丽莎的手，手掌中是她同样柔软细腻的手，和她的不同，非常温暖，心里不由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爱丽莎和她非常相似，她们像是天生的姐妹。
她们都把对方当做‘人’来看待，而不是一件高贵的珠宝或是拥有美貌的装饰品。爱丽莎喜欢和她分享她的秘密，她也一样，她们喜欢被彼此信任的感觉。
在安妮和爱丽莎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仅仅有极少数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显得更加珍贵。
安妮一走神，脚下的节奏就慢了，漏出了一点声音，在夜晚寂静的宫殿里格外引人注目。
爱丽莎回过头来，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你累了吗？”她小声地说，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都怪我，昨天说得太晚了，你一定没有睡好。”
安妮看着她清澈碧绿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也压低声音说：“不，一点也不累，从前我要更晚才能睡觉。”
爱丽莎摸了摸她的额头，把自己穿在睡裙外的深色毛呢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安妮的肩上：“穿上这个，你能暖和一点儿。”
她再度拉起安妮的手：“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
“那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秘密，我想让安妮知道。”
安妮起步跟了上去，她喜欢被人关心珍视的感觉。
“好，我也想要知道关于爱丽莎的一切。”
她确实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会被带到这里，为什么一个公主会需要被代替。今夜谜底就能被揭开。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人穿过数条走廊，在这迷宫般的城堡内绕来绕去，躲过了一波波巡视的侍卫，终于到达了爱丽莎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小的房间，藏在一个大书柜的旁边，和安妮从前住的鸟笼很像，有一扇和墙壁同色的门，没有把手。
门上有一个小小的锁孔，完美地隐藏在花纹里，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爱丽莎从脖颈上取下一条项链，链坠是一把精致的钥匙，镶着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宝石，只有小手指的长度。
她把它插进钥匙锁孔里，却没有立即打开。
爱丽莎转身，认真地看着安妮，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说：“安妮，你能保证吗，无论在什么时候，多么可怕的处境里，都不会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安妮怔了一下，随即说：“我发誓。”
她用右手按住心口，那是一个不太标准的祈愿手势：“以圣光的名义。”
爱丽莎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伴随着复杂的齿轮啮合的声音响起，她打开了那扇门。
门后有风声传来。
月亮温柔地注视着一切，她知道所有秘密。
温柔而沉默。
房间里漾出水波纹般的影子，白水晶反射着月亮的光芒，影影绰绰，像是在水面下仰望天空，一切都透着静谧的美。
狭小的房间里停放着一座用整块无暇的白水晶制成的棺材，上面用融化的黄金描绘着一朵朵美丽的玫瑰枝叶，花瓣是用透亮的红宝石雕刻而成，缠绕着整块水晶棺材，像是永不开启的锁链。
比宝石的光辉更加夺目的是棺材里躺着的少女，她银色的月光般的长发铺在馆底，白玫瑰般的肌肤有着透明的质感，浅粉色的嘴唇鲜嫩无比，像是下一刻她就会睁开形状美好的双眼，在鲜花宝石的簇拥下醒来。
安妮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因为棺中少女魔性般的美丽，而且因为她看到了女孩藏在银色发丝中的尖尖长耳。
“……她是精灵？”
爱丽莎走上前去，用手轻轻触摸着棺面，她轻声说：“她是西费利亚最后的公主，格拉迪斯，我的曾祖母。”
历史上的查理·特劳狄斯·费里迪亚的王后是一位凯恩贵族少女，她的名字是卡蕊莎·塞西尔·鲁斯法特。
明显不会是眼前棺中的精灵女孩。
“安妮，你知道特劳狄斯战争吧，”爱丽莎的声音平静，“那场没有丝毫荣誉可言的战争。”
“它带给了凯恩永不枯竭的特劳狄斯宝石矿，富饶的西费利亚森林，美貌勤劳的大量奴隶以及王室血统里的精灵血脉。”
“我的曾祖父，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一个英俊的王子，带着两百人的护卫队，远赴西费利亚，用他的婚姻和凯恩三分之一的工厂做筹码，以统一森林为诱饵，成功地打动了天真的精灵们。”
“幸运的是，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不幸的是，他对精灵公主格拉迪斯一见钟情。”
“他的爱是真的，他的野心也是真的。”
“英勇的特劳狄斯王子从精灵的囚禁中逃离出来，他找到了西费利亚的详细地图，赢得了战争，也赢得了他期待已久的王座。”
“不过那是凯恩史书上记载的故事了，真正的胜利来源于婚礼上的毒酒。”
“签订了和平协议的精灵们庆祝着即将到来的婚礼，他们用宝石矿和公主为代价交换了凯恩的工厂和技术，相信凯恩会帮助他们实现梦想，统一费利亚森林。”
“它们喝下了珍贵的，远道而来的红酒，连同酒中的毒药一起。”
“大部分精灵没有再醒来，少数幸运儿和他们的公主一起被押送到王城特罗佩诺，成为了凯恩的战利品之一。”
“一百多年过去了，西费利亚王国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可是仇恨不会被轻易忘记。”
“格拉迪斯诅咒了她的血脉，从她以后，凯恩王室成员越来越少，即使国王们拼命用外国王室公主的血统来稀释也于事无补。”
“我幸运的出生了，幸福地长大了，可是我的运气大概要用完了，安妮。”
“不……”
“我的身体逐渐衰弱,也许活不过今年冬天。”
“我拒绝不了我的婚姻，我也选择不了我的死亡。”
“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安妮，我希望你能过得和我不同，和格拉迪斯不同，和这世界上的所有公主都不同。”
“有权力的人才有选择，安妮，有权利的人才有未来。”
“如果你注定要迷恋上什么的话，我希望那是权力。”
“我希望那是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