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周原的诗样年华之一）》亭亭山上松

1、第 1 章

　　采薇

　　据《孟子·万章下》和《史记·伯夷列传》记载，商末孤竹国君有两个儿子，长子伯夷，次子叔齐，跑到周国劝谏武王不要伐纣，他们拦在武王马前，指责武王不孝不仁。武王既没有听他们的劝谏，也没杀这两位“名人”。于是，伯夷、叔齐跑到首阳山（今山西永济）当了隐士，发誓不做周臣。武王得天下之后，派人送粮食给他们吃，他们认为这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得到天下的周人的食物，坚决不吃，最后饿死。
　　在他们将要饿死的时候，还挣扎着作歌唱道：
　　登彼西山兮
　　采其薇矣
　　以暴易暴兮
　　不知其非矣
　　神农虞夏
　　忽焉没兮
　　吾适安归矣
　　吁嗟徂兮
　　命之衰矣
　　伯夷、叔齐的骨气是感动人的。过了几百年到战国时代，孟子认为：“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可惜伯夷和叔齐的思想感情是有问题的。

　　“风华，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一位青年男子在马上问道。
　　“听人说，这里最近闹鬼。”
　　“啊？有鬼？怎么没听你讲就把我拉来了？”男子不满的抱怨。
　　“讲了，你就不来了么？”
　　“也不是啦……”
　　“会来对吧。”
　　“嗯，来。”
　　“那就行了，这不就来了。”
　　谈到这在马上的两个人，就要说到几天以前发生的事情。

　　姬璐像往常一样离开下都往好友的家走去，手上拿着一瓶酒。走过城外的田野，往龙首山的方向去，在龙首山的山脚有一座看上去很残破的房子，就是姬璐的目的地。
　　还是像往常一样，各种植物在房里房内到处生长，完全体现自然法则。其实应该这么说，居住的人根本就是打算任其荒废。
　　“风华，我进来了。”
　　虽然屋子并没有围墙，直接穿过草丛就行了，可是良好的教养使得姬璐在一定的距离时就扬声告知自己的到来。然后才向屋子走去。
　　“来了呀，快把酒拿来。”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带酒了？”
　　“自然之气告诉我的。啧啧，这是陈年的杜康酒吧。”
　　现在应该说明一下他们两人的身份了。姬璐，周公姬旦的第九子。周公去世后二哥继承周公之名，在朝辅佐成王，姬璐则来到成周成为东八师的将领，保卫东都安全。风华，巫觋，巫觋是后世巫师、通灵师、阴阳师等的一支远祖近亲。

　　“风华，我说你是不是应该戒酒了？喝酒伤身误事。”
　　风华听到这话，不说话，只是呷着酒冲着姬璐笑，酒液滋润着他的嘴唇，让它显得红润光泽。姬璐被他盯着，最后悻悻的低下头。
　　风华放下酒杯，慢条条的说：“你来我这的原因，就是可以自由的喝酒吧。”
　　被他一顿挑明心迹，姬璐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也不怪你，谁让你父亲写什么《酒诰》，对于好酒贪杯有着严厉的惩罚呢。你也很辛苦吧，不能享受酒的乐趣。”
　　“确实好酒贪杯有很大的危害吗。”
　　“噢，幸好我是殷遗民。”
　　说完酒的事情，两人就边喝着酒，边欣赏着龙首山的风景。看着春天田野生机勃勃的样子，姬璐心中一阵感叹，真是美丽的地方啊。
　　“对了，明天有空么，陪我去一趟首阳山吧。”
　　“有什么事情么？”
　　“是有一点小麻烦，所以想让你陪我。”
　　“什么事情告诉我吧，我好准备。”
　　“到时候就知道了，记得带上你的剑。去么？”
　　“去。”
　　“那就这样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来到的首阳山，发生了上述的对话。

　　“诶，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呀，这就是首阳山了。”姬璐看见风华还在往山上走，不禁有此一问。
　　“知道这曾经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嗯，伯夷、叔齐。”
　　“这附近的人在山上给他们修了一座坟，我们就是去那儿。”
　　“难道你说的鬼和他们有关？”

　　在这首阳山附近的住户两个月前，开始觉得不对劲。家里养的家畜，地里的粮食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有一次，山下的住户上山挖野菜打猎，发现自家的动物的尸骸遍布在伯夷、叔齐墓的旁边，当时人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以为是山上野兽做的。后来越来越不对劲，有人说自己看见了鬼影，到后来就听见有声音传来：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人们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又想不到什么办法。

　　“就在你找我的前一天，他们的人到我那儿，让我给他帮忙。”风华对姬璐解释说。
　　“那你怎么不早点来？”
　　“你要来吗，我就跟他们说等过几天和你一起过来。”
　　“那这个鬼可能是伯夷、叔齐的鬼魂了？”
　　“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是人装的，等到了那，就清楚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在清月的照映下往首阳山上走去。

　　“风华，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行啊？”姬璐双手抱着肩膀为自己取暖边问。
　　“快了。”
　　正当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冷冷的歌声飘了出来：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清冷的月，闪烁的星星，优雅的云也统统消失不见了。深深的透着寒气。
　　“来了。”听到歌声，姬璐暗暗抓紧了别在腰间的剑。
　　远远的望见从坟墓中升起一团黑气，慢慢的成型，或许说他成型是不对的，他只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形状，黑气也无时无刻地向四周溢出。从那团黑气当中就飘出了那首歌。他渐渐的向山下的方向飘去。饶是姬璐胆大，此时也感到冷汗冒出。
　　这时一旁的风华向前跨了一步，吟咏出《采薇》的诗句：神农虞夏，忽焉没兮，吾适安归矣，吁嗟徂兮，命之衰矣……
　　听到诗句，那团黑气停了下来，风华慢慢的向他靠近，并且轻声让姬璐见机拔剑。

　　“已然不是此世间的人，为何留恋世间残害生灵？”
　　“我本义士，饿死首阳，以暴易暴，天下将负……”明明没有成为人形，姬璐却听见他说出话来，并且似乎感觉到强烈的恶意。
　　“只是对世间的留恋，便让你违背自然的法则留在世间，太过冥顽不灵，快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要赶我走，啊啊，难道最后的净土都不给我，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这里不是你所要的土地，这是周的天下。”
　　“不孝不仁的武王，啊，推翻了王的天下，啊，不孝不仁！不孝不仁！”
　　此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姬璐感觉到非常大的压力。
　　“冥顽不灵，难道非要成为恶念被消灭才甘心吗？”
　　那团黑气忽然间默不作声，不再向外溢出，反而越聚越多，越来越浓密，传来浓浓的腥臭味。姬璐已经将剑拔出，站在风华的身后。
　　突然间，那团黑气猛地冲风华和姬璐扑来，姬璐感到了死亡的逼近。
　　风华转身右手拿着姬璐的剑，左手画着五芒星，口中吟唱着：“漂浮在此地的水、木、火、土、金五行之气啊，听从我的呼唤，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守护此地的神明加附吾身，破灭！”
　　随着风华口中的吟唱，他的身体开始模糊化，渐渐看不出他的性别、年龄等等，只能感觉到像神明一样的光华笼罩在他的身上。
　　风华说完破灭后，将剑刺进扑过来的黑气团中，霎时间黑气全部消失，月亮的光华又一次洒在大地上。
　　那神明加附过程的神圣肃穆一扫姬璐看见恶念的寒冷和恐惧。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那伯夷、叔齐的亡灵怎么样了？”
　　“成为恶念，只有消灭他们了。执迷不悟的人啊。”

　　“风华，我来了。”
　　“哟，带了什么好酒么？”风华站在廊下问他。
　　“嗯，是从司空大人那儿讨来的。”
　　“真好啊，今天晚上就边赏月边喝酒吧。”顺势，风华从姬璐的手中接过酒坛。
　　“今天的月色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