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第 37 章 ...


  •   即墨家族世代行医,但是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若家族中诞下双生子,只能留下一个,而被舍弃的那个将会被逐出家族,这个规矩源于许多年前的一场家族叛乱,那时的家主为双生子之一,而作为与他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则狼子野心,将亲生哥哥残害,冒充他长数年,最终被识破。

      皇室也觉得双生子并非祥兆,甚至私下处理的方式比即墨家还要凶残,但是却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龚鸿当初道出即墨谨身份的时候,即墨谨才会如此惊讶,毕竟即墨家留下双生子的事情算是个秘密,幸好她虽和妹妹长得十分相似,但是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暗处,做着妹妹的替身。

      去庆城如此重要的事情理应是即墨灵这个少家主亲自前去,但是即墨谨担心妹妹涉世未深,路上恐遭什么意外,所以才会替她走这一堂,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保护妹妹。

      原本她也是有资格接任即墨家的家主之位的,但是即墨灵自小就在老家主身边长大,医术也尽得家族正统传授,而她学的那些皮毛远远比不上妹妹。

      她向来听从老家主的话,也希望妹妹能够成大器,所以她甘愿辅佐妹妹。

      只是她答应过龚鸿要以百年人参做回礼,这也是她用了即墨家的颜面而担保的,无论即墨灵再反对,这件事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依着她,更不能就此得罪龚鸿。

      而且龚鸿也因为即墨家的事情遭受了损失,如今身体情况也未可知,毕竟她至今都未听闻过有人曾服用过即墨家的返老还童丹,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查起,应该用哪味药才能破解药效。

      “老家主,还有一件事关返老还童丹的事,我还未同您详说...”即墨谨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老家主。

      即墨家外,即墨灵生气的跑了出去,见姐姐和老家主并没有派人来找自己,这心里的火愈发大了,她用力的踢了地上的石头,冷哼出来。

      “不过就是一个锦衣卫头子罢了,爷爷和姐姐为什么要如此紧张,难不成我即墨家还怕他不成?”即墨灵闷闷不乐的想不通。

      她自幼便知道即墨家的厉害,也明白医者在这世上的地位,所以便认为人人都要主动上门来讨好即墨家,没曾想有一日她即墨家居然要上赶着去讨好别人,而且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姐姐现在也不愿意顺着她的心意了。

      即墨灵一个人坐在树下,这晚间的风有些凉,她又只是一个姑娘家,所以此刻身上都有些发抖,心里也突然后悔不应该跑出来,若是自己像往日那般撒个娇,说不定爷爷和姐姐又会听她的话了。

      司徒家的人在不久前劫掠了即墨家,甚至差点将祖宅毁掉,索性救兵及时赶到,这才保住了即墨家,如今即墨家经过一段时日的休整,还有康乐帝不断赏赐下来的安抚,元气已经渐渐恢复。

      即墨灵想着若是自己做了家主,肯定不会像爷爷和姐姐那般,一定会带领族人和司徒家那群混蛋正面相抗,才不会做什么缩头乌龟,有她这样的家主,即墨家肯定也会更上一层楼的。

      即墨灵想着自己接任家族后计划要做的事情,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丝毫没有察觉到树上一个躺着的人影。

      绿色的树叶并不能完全遮掩白色的衣袍,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躺在树杈上,正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样子十分惬意悠哉。

      “即墨家族的少家主居然一个人红着眼睛跑来树下哭鼻子,还真是让我大开眼见啊。”

      清醇的声音缓缓从树上响起,吓了即墨灵一大跳,她并不像姐姐那样有武艺傍身,若是遇到坏人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因此她十分紧张的抬起头,生怕遇到了坏人。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如白玉般的面容,长发束冠,躺在树上却显得风流肆意,即墨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自幼学医,自然能够察觉出男子身上有毒物的气息,但是却让人一眼跌入,如此风采让人移不开眼睛,哪怕真的是毒药也难以挪步。

      陶行翻身从树上下来,随着他一同落下的还有几片树叶,正好落到即墨灵的发髻上,他并没有闲心去观察即墨灵的反应,直入主题道:“在下鬼医陶行,不知道可否和即墨小姐做一个交易。”

      即墨灵被这如天仙般的面孔迷得出了神,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她望着陶行说不出话,但是等反应过来他的话便收起了心意,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陶行笑得面如春风,但是那笑容却越来越渗人。

      江湖上人人惧怕的鬼医,平日里最喜欢研制毒药,爷爷曾说过他有极高的医学天赋,但无奈误入了邪途,满腹药理却不去治病救人,反而喜欢杀人害人。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即墨灵知道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离开,但是她看着陶行转动手上的玉箫,犹如白面公子一般,她瞬时又失了七魂六魄。

      荣国公府,蒋氏派去寻找陈城的人空手而归,并且还说庆城的街道上都没有他的身影,这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湿滑难走,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跑不了多远,但是那么多地方都找不到,便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了。

      或者是冲撞了哪辆马车,或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这都是蒋氏愿意看到的,她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让自己的儿子完完全全的继承国公府的一切,也好能提携下蒋家,光耀整个蒋氏门楣。

      眼下陈城失踪了,她最是开心不过,但是表面上还要装着着急的样子去禀报给荣国公,荣国公一听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原本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但若是陈城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无法对老夫人和二弟交代。

      他立即排出了亲兵在城中搜寻,甚至还请了身为好友的京兆使帮忙寻找,但是却都没有找到陈城的一丝半点踪迹,就算是人牙子拐卖,但是这庆城中的青楼倌子都被排查了个遍,近来也没有人收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

      荣国公顿时着急得犹如蚂蚁火烧,蒋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想着这个小蛮子祸害终于除掉了。

      城哥儿一时间消失了,荣国公开始大肆询问府中的人,这难免会惊动老夫人,有些嘴碎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急得险些晕了过去,请了好几个大夫才回转过来。

      她老人家将荣国公和蒋氏叫过去说了一顿,荣国公知道嫡母为自己操劳了一辈子,所以并不顶嘴,再说本就是他疏于管教,所以应该受着。

      但是蒋氏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老夫人骂,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老大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之前我那么多次想要见城哥儿,背地里都是你拦下来的!你还跟我说是城哥儿不愿意见我,我看城哥儿失踪这件事跟你逃不了干系!说不准就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老夫人使劲的敲着拐杖,气得脸色都涨红起来,她人虽然老了,但是脑子还没完全糊涂呢,自打城哥儿失踪后的消息传到她这里,她便叫了陪嫁的心腹去调查,果然发现这蒋氏是个黑心肝的!

      蒋氏自然是不肯认,她向身旁的荣国公投来求救的目光。

      荣国公见正妻被冤枉,她身子还因为城哥儿没有好透,当即便出声相护,“老夫人,这应该是误会,夫人她对城哥儿一向很好,但是城哥儿却不领情,还咬了她一口,您看,这都是有证据的。”

      荣国公拉起蒋氏的手臂,想向老夫人展示蒋氏的伤口,却被老夫人拿拐杖硬生生的打了一下。

      荣国公是文人,身子骨结实不到哪里去,老夫人年纪虽大了,但是年轻时也是女中豪杰,这一下可是不轻,荣国公顿时便咳了出来,蒋氏看见赶紧扶住他。

      “老身才不想看什么证据,蒋氏,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派人打死了城哥儿身边的大黄?”老夫人的眼睛犀利的盯着蒋氏。

      荣国公忍着疼,也看向蒋氏。

      蒋氏心道不好,但是在注视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头,“儿媳的确派人打死了那条狗,但是城哥儿他持狗行凶,还叫那狗凶儿媳,甚至还想叫狗咬死儿媳,儿媳这是一时害怕才...”

      “蒋氏,你闭嘴!”老夫人凌厉的出声,打断了蒋氏的狡辩。

      蒋氏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不久前她还因为小蛮子的失踪而高兴,但是现在事情怎么就又牵扯到她身上了呢。

      她看向荣国公,却发现他也冷冷的盯着自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国公爷,妾身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谁知道那恶狗会不会扑到妾身,会不会伤到洛儿,而且国公府堂堂世家门第,怎能养一只土狗做宠物呢,妾身说到底还是为了国公府着想,还请国公爷,啊!”

      蒋氏还没说完,便被荣国公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整个人倒在地上,连发髻也松散下来,变得狼狈不堪。

      蒋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荣国公,成婚那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

      “你可知道大黄不是普通的狗,岂能是你说杀便杀的?”荣国公语气森严,他看着蒋氏的眼中全然没有了对发妻的敬重,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事。

      “不过是一条狗,说杀便杀了,尸体也早就丢到乱葬岗了,国公爷这个架势,难道是想为了一条狗而休妻不成。”蒋氏捂着脸,胆子也大了一些。

      在她心里不过就是杀了一条狗,哪怕是帝王的御宠,本质上也是一条畜生,畜生的命最不值钱,怎能因为一条狗而对人动手。

      蒋氏觉得荣国公小题大做,她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夫人这时候闭上眼睛,将拐杖往地上敲了几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含着悲哀,“这是家门不幸啊。”

      老夫人由丫鬟从塌上扶起来,颤巍巍的走到蒋氏跟前,瞪了她一眼,“你张口闭口都是土狗,你可知道城哥儿的这条狗是什么来历?当年老荣国公为国征战,几次三番命悬一线,就是你口中的一条土狗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若非如此,你今日也不能进荣国公府享福,这么多年来,我荣国公府一直都善待当年那条狗的后人,我儿寒山走之前更是将它的后人送给城哥儿,期盼能够守护他平安长大。”

      “你以为我荣国公府富丽堂皇,爵位财物应有尽有,为何还要专门置办个院子来养你口中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土狗,这人心有时候还不如一条狗!”

      “老夫人,我并不知道这些啊,我以为只是一条普通的狗,杀了也便杀了。”蒋氏终于开始害怕了,她嫁进荣国公府那么多年,还真的没有刻意了解过国公府为什么会好吃好喝的养着一群土狗,她身份如此尊贵,怎能屈尊降贵去询问畜生的事情。

      “哪怕是普通的狗也不能轻易犯下杀戒!”

      老夫人气得肝胆欲裂。

      “当年救国公爷的那条狗如今只剩下大黄一个后人,也叫你给杀了,这是预示着我国公府不善待救命之恩,天要亡我等啊。”老夫人的眼睛里充满泪水,不停的摇头。

      “你好好的闭门思过吧,等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来。”荣国公拂袖而去,给蒋氏下了禁足令。

      蒋氏现在就可以道歉,说自己知道错了,但是老夫人却不会原谅,大黄的死和当年国公爷的死一样都成为了她心中的一个痛,唤醒了她年轻时丧夫,独自一人撑起国公府的记忆。

      那样的日子很少有后生能感受其中的艰辛。

      大黄并不是一条简单的狗,它的身上也承担着荣国公两代男儿的热血勋章,见证了国公府的大好男儿为国捐躯,不畏外敌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心赤胆。

      老夫人将头埋在拐杖上,一个人沉默了好久好久。

      荣国公又派人去蒋氏口中的那个乱葬岗,却并没有找到大黄的尸体,但是看守乱葬岗的老伯却说见过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孩子来乱葬岗丢过什么东西,荣国公按照老伯说的,又翻了一遍乱葬岗,这次却发现了代表荣国公府身份的令牌。

      如果是城哥儿亲自丢的,那必然是他自己的意愿,看来他的失踪并不是一场意外,或许他因为大黄的死并不想回荣国公府了。

      说来这件事也是他的错,若是他多过问几句,提点蒋氏注意一点,也许她不将大黄当成寻常的狗,也就不会随意打死了,这不光是陈家为了报答恩情的寄托,还是城哥儿对父亲的念想。

      当年救老荣国公的那条狗已经去世多年,子嗣传承了好几代,也都是土狗的品种,但偏偏大黄刚出生时十分可爱,毛色也鲜亮,被二弟一眼相中,那时候城哥儿还在二弟媳的肚子里,二弟本想着先把大黄带在身边养一年年,等到城哥儿出生后会走了,再送给他作伴。

      但是二弟中途却被征去打仗,走时城哥儿还没有出生,大黄却会走路了,还会摇着尾巴追在二弟的身后,无论怎么甩也甩不掉。

      二弟没有法子甩掉这个小家伙,便只能带着它一起走。

      等到之后回来时,城哥儿已经三四岁,而大黄也成了威风凛凛的大狗,因为随过军,还当过一段时日的军犬,所以它的性子十分听话乖顺。

      陈城被留在北镇抚司的这几日,一旦晚上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开始想起和大黄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

      在他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大黄会陪着他抛球玩,还会在婶婶派人欺负他的时候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他前面,哪怕那些人打它,那一根根棍子就这样狠狠的落在它的身上,哪怕它的嘴角都流了血,也不会后退半步。

      就像父亲曾经教导他的,陈家儿郎从来没有退后的孬种,只有勇往直前这一条路可以走。

      从前他回房间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身影站在门口等着他,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大黄哪怕再困也会等他先睡,然后在他床边守护着他。

      他想大黄了。

      北镇抚司的书房里,龚鸿刚合上荣国公府的卷宗,一想到他刚刚看到的那些,便觉得有些好笑。

      这后宅里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深藏不露的演技精湛到连梨园里的戏子都要自愧不如了。

      陶善随意的翻了翻卷宗,随口道:“荣国公府虽痛失恩犬后人,但怕是也不会重罚蒋氏,毕竟她身后站着一个蒋家,这也不是好打发的世家。”

      龚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胖乎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困意,撑着小脑袋盯着蜡烛的灯芯,百般聊赖道:“这世上就没有好惹的世家,蒋家不好惹,但是荣国公府不还有一位姻亲吗,那位可是连陛下也都得忌惮几分的性子,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外孙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大闹金銮殿,掀了那龙椅的龙头呢。”

      龚鸿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陶善想要抱他回房休息,但是龚鸿在靠在陶善肩膀时瞬间便进入了梦乡,甚至路上还吧唧嘴说梦话明日要吃什么。

      陶善把龚鸿送到房间里,看着吃得脸都肿了一圈的指挥使,他忍不住笑出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胖脸,嘴里轻声道。

      “指挥使,好眠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