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劫》不能没有眼药水

68、第 68 章

　　姬历后面队伍中的马车赶上来，车厢门打开，一个装扮素雅，气质温婉的少妇好奇道：“这就是和公子退亲的那位修士？公子告知殷都出现了温病，她怎么反而往殷都去了？”

　　姬历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她看似娇憨，其实倔强着呢。殷都有她牵挂的人，那里越是危险，她越是不会轻易离开。”

　　青芔回到殷都，向人打听温病的事，但殷都内的百姓，好像看怪人一样的看着青芔。青芔深信，姬历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耍弄自己，当即心下一冷。猜测着，一定城中的民众们，还不知道王城内温病爆发的消息。

　　青芔不懂牲畜的病症，决定先把自己这匹病恹恹的马送回去，让马贩子帮忙看看，或许还能救。可早间还热闹的市场，此时异常冷清。

　　街上行人稀稀疏疏，青芔好容易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连忙走上去打听道：“长者，这市集怎么这样安静？是有什么要事发生吗？”

　　老人见青芔生得白净，气质清丽脱俗，不似寻常的贫苦民众，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回道：“哎呦，贵人哪，说了你可别害怕。”

　　青芔笑着点点头，请老人继续讲述。老人指着商街的一条分叉路口道：“那边，就那边...一早间，抬出了好些个死人。兵士们把来买卖的人都驱散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乱子。”说完老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青芔猜测着，老人所指的街区，是温病爆发的地方。于是牵着自己病恹恹的马，走向那个街区，开始查访了起来。

　　路过的人家，大多紧闭门户，青芔屏气细细感知。隐约间听到，周围紧闭的门户内，皆有咳声。

　　青芔找了一棵歪脖子枯树，将病马栓牢，便上前敲了民户的门。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妇人从屋里将门欠了个缝，对青芔问道：“你找谁啊？”

　　青芔将怀中的木槽子放到一边，施礼道：“我是过路的，想和您借个地方歇歇脚，讨口水喝。”

　　屋内妇人隔着门缝劝道：“孩子，不是我不想给你行这个方便。实在家里有人病重，不成样子，无法待客呀。”

　　青芔微笑安慰道：“您家里的病人，是不是时而畏寒，时而畏热？干咳不断，饮食不进？腹生硬结，有胀满之感。小便赤涩，大便带血？”

　　妇人还是没有打开门，但眼神中却已经充满了惊讶，不可思议的透过门缝看着青芔道：“是啊，是啊！神仙呦，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青芔摆摆手道：“可否让我看看病人，或许，我能去他的病邪。”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将房门打开，请了青芔进门。果不其然，如同青芔所料，妇人家里的病人，染的确实是温病。

　　青芔告知此病可解，妇人心情大好的给青芔端水，青芔接过水看了看，随手泼出门外道：“天冷了，水还是煮沸了再喝吧。”

　　妇人在衣角擦了擦手，略显惭愧道：“怠慢了，您见谅。我家男人是做泥范的，常年在土窑烤着，饮食上格外贪凉。我在商街贩菜，起早贪黑的，也顾不得讲究这些...”

　　青芔看着窘迫的妇人，连忙摆手道：“我常年在山里穿梭，也不讲究这些。让您喝煮沸过的水，只是考虑你们眼下的身体状况。还有，喝煮沸过的水，能够避免温病通过水源传播。”

　　妇人似懂非懂的应下，青芔又问：“平日里来您这里买菜的，都是城里住着的人吗？”

　　妇人点头回道：“天冷了，地窖里存的菜有限。这个季节还舍得来商街买菜吃的，尽是显贵。”

　　青芔看着躺在木床上，痛苦呻吟的男人，对妇人问道：“你家男人病的这样重，近几日都没能上工吧。”

　　妇人眼圈一红，连连摇头道：“他兄弟喝酒闹事，被抓去做劳役了。我们没有其他兄弟姊妹，家里四个老人和三个孩子，都指着我俩人照顾。他病得严重，撑着上了两日工，干活时力不从心，摔了好几个泥范。工长心善，没罚他，只是，要他养好病再去上工。他不能上工，我的菜卖的也不好，今天早间，商街还出了人命，菜更难卖了...”

　　青芔很敬佩眼前的这对夫妇，辛苦操持一大家人的生计。青芔满怀同情的叮嘱妇人，让他们夫妇二人，在病症彻底消失前，不要出城回家探望家人。

　　妇人犹豫，青芔警告道：“此病严重，有人传人的风险。为了家里的老人和娃娃，您还是要忍忍。”

　　妇人一听，连忙点头答应道：“谨记神仙的话，我哪都不去。这病，传染给谁，都是造孽啊...哎！”。说完又担忧道：“神仙，你来给我们瞧病，你不怕被传染吗？”

　　青芔要解释自己为何不担心被传染，实在太过麻烦，于是微笑打趣道：“您刚刚不是叫我神仙？”

　　妇人一愣，随即点头笑了。青芔留下药方，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转身出门抱起木槽子，就往旁边的门户去了。

　　这样走了十几户，除了被拒之门外的七八户外，有两三户没染病的，剩下的五六户，青芔都可以确定，他们都已经染上了温病。

　　包括青芔第一个拜访那户的妇人，也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症不过，只要妇人能够按照青芔的吩咐，和她的丈夫一起用药，就不会有大碍。只是青芔担心，买过妇人菜的人，还有和妇人丈夫共事的人中，怕已有被传染温病的人了。

　　青芔走访一圈，太阳已经快斜到山边了。心中对温病及传染情况有了大致了解，青芔忧心忡忡的抱起木槽子，牵着病马，毫不迟疑的往王宫去了。

　　王宫中，新王、挚王、巫族族长和子羡，以及诸多重臣贵胄们，气氛凝重的聚在一处。新王叹道：“此次温病，不同于任何经典所载。大家只能根据类似经验，先做好防范。医者们，用心医治，尽早查明病灶，研制出可解之药。”

　　巫族族长向新王提议道：“王上，温病多发于春夏，如今天气变冷，叶落黄枯之时，突然有温病爆发，怕是不寻常啊！”诸多重臣贵胄附议。

　　新王扫视了附议的重臣和贵胄，看向巫族族长，温和询问道：“巫族大祭司的病，可痊愈了？”

　　巫族族长躬身施礼敬道：“有负王上挂念，那孩子的身体...哎，怕是不中用了。眼下出现温病，王上要代万民祭天，这样紧急的关头，请王上考虑撤掉大祭司的职务吧。巫族后辈中能者颇多，王上可另选一位有才能的贤德之辈为君主分忧。”诸多重臣贵胄再度附议。

　　新王习惯性的翘起嘴角，面色祥和道：“大祭司在位多年，劳苦功高。王朝和万民，都牵挂他。不过是一场占卜和祭祀，老族长选个优秀的后生，代大祭司辛苦一场便是。等大祭司病愈了，还有诸多事情等着他去操持呢。”

　　老族长为难道：“老朽感念王上对大祭司的认可，这都是我族该做的。大祭司在位这些年，确实是任劳任怨。但...那孩子没福气，正值华年，却得了这种药石无医的病。”

　　巫族大祭司明明早就失了踪迹，巫族中人一直在暗中寻找。看着在新王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巫族族长，子羡勾了勾嘴角，上前对新王和周围尊长们施礼道：“君臣有爱是国兴之基，王上牵挂大祭司实乃天下之幸、万民之幸。子羡愿代王上去探望大祭司，替王上倾诉他对大祭司的牵挂和厚望。”

　　新王适时流露出哀痛的表情道：“子羡啊，你在仙门中，学了不少驱邪除秽的本领。你记得替父王仔细瞧瞧大祭司的身体，看看大祭司的病症，能否凭借仙门手段医治。”不容巫族族长拒绝，子羡即刻领命。

　　子羡从前殿回来，王子妃正等在大殿之中。子羡朝着四周看了看，对王子妃询问道：“怎么没请师叔到前殿去？可是师叔有恙？可有将师叔请到王子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