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劫》不能没有眼药水

39、有孕的妇人和偷烤馍的女娃娃

　　作为创派掌门弟子的无能，被带回阳虚派并没有受到善待。而是在阳虚山下的茅草屋，负责看守菜园。伯言几次去探望无能，深知无能在阳虚的日子过得艰苦。

　　无能摇头笑道：“所幸，只要菜园打理的好，就无人去叨扰我。我的日子，过得还算清净。”

　　伯言心疼的看了眼无能，没有说话。他和无能两个本是同乡，自幼被华仙峪和美垩掌门收养。无能天生体弱，在华仙峪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无能才安然长大。华仙峪的死，对于无能而言，如同踏天。

　　无能知道伯言心疼自己，不想伯言担心，笑问道：“怎么样？这次攀爬不周山，有没有信心再赢得一枚东灵仙丹？”

　　伯言勾起嘴角，微微笑道：“我尽力吧！”

　　无能望着前面同门修士的队伍，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幽幽叹道：“面对什么，你都能做到如此淡然。可我，明知自己能力不足，还是想要争上一争。”

　　伯言像幼年一样，摸了摸无能的头，劝道：“争，未必是不是好事，只是要争对方向。”

　　无能思量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想说前些天，我不该在美垩面前，给阳虚掌门师叔没脸。于他、于我，都没有好处。可我不在乎！我只想让世人知道，他没本事没气度，做为一派掌门，他根本不配。”

　　伯言叹道：“天佑厚德！无品无德之辈，凭借一时运气，也不得长久。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只是担心你心生执念，误了自己。”

　　无能从口袋里翻出了几个野果子，递给伯言道：“放心，我清醒着呢！”

　　听不清伯言和无能聊什么，只见两个人有说有笑，啃着梨走在队伍前面。梅骨不悦道：“阳虚派的人都走远了，那个无能怎么还不去追？难不成，他还要留下来和我们一同宿营？”

　　让梅骨猜中了，无能被伯言留下共宿，一行人在山谷的小溪旁，燃了几堆篝火，搭起了简易的帐篷。

　　青芔习惯性的缠着梅骨给自己煮茶，梅骨经温泉一事后，做起事来总是难以静心，茶煮得及其苦涩，让人难以下咽。

　　青芔习惯性的把自己不喜欢的吃食，投喂给伯言的徒弟子羡。子羡习惯性的接过，面无表情的喝了个干净。

　　同样喝了梅骨煮的茶，苦得五官纠结的桃，佩服道：“别看子羡年纪小，定力却是十足。这样浓的茶汤，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子羡咂咂嘴，不以为然道：“师叔自幼挑嘴，她不喜欢的饮食，统统塞给我。大多都是苦涩之物，我已经习惯了。”

　　无能笑问道：“你可以丢掉不吃啊！”

　　子羡无奈的瞟了眼青芔道：“我不吃，她就哭。师父让我照顾师叔...”

　　无能看向伯言，点头道：“原来是师命难违呀，做你徒弟可真是辛苦！”

　　正在舀茶的梅骨听了，连忙尝了尝自己煮的茶，随即转头一口喷出。沮丧道：“真是对不住大家，对不住这茶。”

　　桃憨憨笑道：“无妨、无妨，再填些水就是了。”

　　几个人嬉闹间，一群山脚下的居民，骑着马，提着绳子，踢踢踏踏的从波密尔国王都的方向走来。

　　从穿戴上看，来人应该是波密尔国王都附近的牧民。见伯言等人在休息，彪悍壮硕的领队翻身下马，粗声粗气的对伯言一行修士打听道：“诸位仙家是从王都方向过来的吧？敢问路上可曾瞧见，一个带着女娃娃的有孕妇人？”

　　众人一路行来，不曾注意过峡谷中有过其他行人，纷纷摇头。询问者见状，朝着峡谷深处望了望，骂骂咧咧的上马，带着人又往峡谷深处继续追寻去了。

　　夜半，伯言等人已经睡下。子羡因喝了青芔给的浓茶，睡得并不踏实，起身如厕时，发现有人偷他们篝火旁的烤馍。

　　本以为是山谷附近的野兽，子羡一个飞身，就将偷烤馍的小贼按下了。子羡的力道不小，对方狠狠的栽了跟头，头撞在了地上的石块，痛的哭出了声音。

　　原来偷摸的不是野兽，是一个女娃娃。子羡正不知所措时，伯言等人被子羡擒贼的响动惊醒了，齐齐过来询问。

　　女娃娃听不懂伯言等人的话，只一味的哭。青芔见对方眼神澄澈，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猜想对方应该是饿极了。于是舀了碗余温未散的羊奶，掰了一块烤馍递过去。

　　女娃娃果然不再哭泣，抱着羊奶只喝了两小口，小心翼翼的扫了众人一眼，端着碗起身就往峡谷一侧，山体上裂开来的缝隙走去了。

　　远远的看过去，原来缝隙深处，还躲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伯言等人互相对视，心下明白，傍晚时分过去的那一队牧民口中询问的，大抵就是这对母女了。

　　梅骨和青芔跟上女娃娃，打算将有孕的妇人，从山缝中搀扶出来。有孕妇人听得懂青芔和梅骨的话，摇头道：“不敢出去，我们会被抓回去，会被祭天。”

　　青芔和梅骨听着妇人的话，面面相觑，她们并不懂祭天是什么意思。

　　后面凑上来的无能貌似知道一些，低声询问：“祭天？你是说，他们要拿你们祭天？”妇人吞了两口羊奶，将还有半碗剩余的羊奶推还给女娃娃，红着眼点头。

　　青芔把剩下的羊奶，都拿给有孕的妇人和女娃娃，不解的追问道：“祭天是什么意思？”

　　无能下意识的看了看伯言，伯言面色沉重的回道：“是八荒九州、各国各诸侯，自古就有的习俗。是由巫族指引的，一种对美好事物的祈愿仪式。祭天、祭地、祭祖、祭神灵...祭天只是其中一部分。”

　　伯言描述的很抽象，青芔并不十分懂。扫了眼大着肚子的妇人，和个子只到自己胸前的女娃娃，好奇的追问伯言道：“既然是对美好事物的祈愿，她们为什么要躲呢？”

　　青芔和梅骨，都听得云里雾里。但伯言并没有详细描述下去的打算，一旁的子羡突然开口解释道：“祭祀形式有多种，她们之所以躲到这阴冷无人的峡谷来，恐怕是要躲避人祭。”

　　伯言没有详细说明，是顾及子羡的心情。祭祀，主要出现在王权贵族中，尤其是大型祭祀，格外惨烈。他不想当着子羡的面，把王权残暴的一面讲出来。

　　子羡知道伯言的用心，看着伯言微微抿了抿唇，对不解的青芔等人继续讲道：“各国，各氏族部落，都有自己的占卜师和祭司，或者是巫祝巫尪。他们负责代表人们和神灵、先祖沟通，替神灵和先祖向人们传达旨意。当天神和先祖说，灾难将至，需要献血或人为祭。人们就要献上牲畜或者是人的鲜血甚至是性命，请祭司巫尪代为呈献给天神和祖先。”

　　梅骨对凡尘中的俗事不感兴趣，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青芔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了有孕的妇人，和偷烤馍的女娃娃，自己坐在外面的篝火旁沉默发呆。子羡拿羊毛毯给青芔披上，青芔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