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云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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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云泥
清晨的日光照亮街旁的一座座店铺招牌，奶茶店还未开门，大一点的饭馆尚未营业，快餐店和早餐店正熙熙攘攘，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把晨起的寂静变成忙碌的紧张。
而对于这座名为“悠闲骑士”的网吧来说，早晨是一天中最宁谧的时刻，通宵的客人已经离去，新的一天还没来得及开始，打扫完一遍后，所有乌烟瘴气都暂时消散，寂静到不够真实。
“时光？今年过年你又没回家啊？” 叼着烟的年轻人路过前台，拿下了嘴上的烟，说了这样一句。
“嗯······”时光盯着眼前的电脑，随口一回。
“怎么？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当个小网管，不好意思回去见家人了”年轻人嘲笑了一句，探头看了一眼时光的电脑屏幕，“呦，妈妈不在家才能玩的小游戏？时光，你是二十二岁还是十二岁啊，还玩儿这个？”
“有你什么事儿？”时光有点恼火，“要走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嘿······”年轻人笑了一声，拍了拍时光的肩，“行，那我先走了哈，今天工作日，上午人不多，你和大王多照看着点儿哈······”
时光目不转睛：“知道了。”
游戏里的世界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段对话的时间，网吧大门忽而被人打开，带进来一阵清冽的风，高高在上的神明屈尊人间，绝代风华映入凡人的瞳仁，留下终生难忘的一眼惊鸿。
尘封的岁月都换了一番模样，可是你看，有些命定的相逢，终会跨越所有阻隔，来到你我面前。
只是这一次，天云低垂一瞬，尘泥陷于沼泽，所有执着或眷恋，是否还有存在的凭据？
那一刻，时光以为，他遇到了谪降的仙人。
高冠广袖，白衣似雪，眉目如画，仙人走进的刹那，时光突然害怕，怕拖得不够干净的地面会脏了仙人的衣摆，怕污浊的空气会引得仙人蹙眉，怕卑微的自己在仙人的眼中丑陋无比。
可这仙人平易近人得很，温和纯善，甚至是带了点羞赧的：“你好，我早上出来发现手机欠费停机了，也没带现金，能不能用这里的电脑充一下话费，充完再付钱可以吗？”
原来亦是凡人。
“哦，哦，”时光一颗乍起的心又乍落回胸腔，却还有几分结巴，“好的，好的。”
时光终于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是个穿古装的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行止优雅，温和有礼，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
大概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富二代吧？这身古装一看就价值不菲，没钱的人哪里玩得起cosplay呢？
可他穿着这身白衣，确实惊艳得很。
这个人明显没怎么到过网吧这种地方，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机，叫来了时光，不好意思道：“那个······我没找到开机键······”
看这样子，登录账号他估计也是不会的，于是时光说：“我帮你吧。”
这人冲他笑了笑：“好，谢谢啊······”
那样好看的笑容，让时光有一瞬的目眩神迷，时光命令自己回过神来，帮他开了机，随口一问：“没来过网吧吧？网吧的电脑跟家用电脑是不是区别挺大的？”
这人回道：“的确是······”
时光想去操纵鼠标登录卡号，不小心碰到他握着鼠标的手，时光呼吸猛地收紧，而他默默缩回了手，没当回事，时光握住犹有余温的鼠标，逼迫自己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说：“你是coser吗？这是cos的谁啊？”
“不是cos，出来拍个写真而已，结果半路上发现手机欠费，打不了电话，上不了网，也打不了车，”这人没有看出时光的紧张，十分平和地自嘲道，“我这脑子啊，手机快欠费了都没注意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嗨，谁还没个粗心的时候啊。”时光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目测了一下型号和价格，更加确信这绝对是个富二代。
登录上卡号，时光把鼠标还给了他：“好了，你继续吧。”
“多谢。”他点开了浏览器，打开淘宝页面，“你先去忙吧，等会儿我自己关机就好。”
“关机之前，还得退出一下卡号，”时光说，“反正你充个值也用不着多久，现在网吧里也没什么人，我等一会儿不碍事的。”
让我多看你一会儿，好吗？
为那些终将离别的遗憾，为那些没有归处的眷恋，为那些累世累年的不得相见。
“那麻烦了。”他搜索手机充值，随手选了一个。
点到支付页面时，时光转头转得慢了点，刚巧看到了地址栏里的那个姓名——褚嬴。
衣者褚，嬴政的嬴。
褚嬴，褚嬴。时光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明明是从未听过的一个名字，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他曾与这个名字、这个人有过极为深重的羁绊。
再回过头时，网页跳到了历史订单页面，时光看到几样围棋用品，价格贵得吓人，不由问道：“你会下围棋？”
“围棋是我的工作，自然是会下的。”说到“围棋”两个字时，时光分明看到，褚嬴的眼里有着流星一般的光彩，想来，围棋，是他打心底里热爱的事业吧。
时光诧异：“你是棋手？职业的？这么厉害啊？”
绝大多数的人对于“职业棋手”四个字是没什么概念的，褚嬴抬头看向时光，眼中闪烁着些许的兴奋：“你会围棋？”
“嗨······初中的时候学过一阵子，后来我爸妈嫌我不务正业，就没再学。”时光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点遗憾，“想想还挺可惜的，那时候我老师都说我挺有围棋天赋的，要是能坚持下下去，没准儿我现在也能成为一个职业棋手了呢！”
时光叹了口气：“唉，结果我就算没‘不务正业’，最后也没能考上大学，以前学的那点围棋知识，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什么都没捞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现在重新拾起围棋，并不晚。”褚嬴笑对时光，上挑的眼尾在红色眼影的衬托下，带了些蛊惑人心的意味，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无法拒绝他说的话，“棋道有灵，会祝福棋间芸芸众生，让每一个下棋的人都领略到围棋的魅力与快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学棋，都不会晚。”
“······”时光看着他，他的眼里有璀璨星子，有银河浩瀚，有无穷宇宙——这，就是职业棋手吗？
用尽一生去爱着围棋，把一辈子都献给围棋，前赴后继，至死不悔。
多么的令人向往啊······
“叮！”手机屏幕亮起，是充值成功的短信姗姗来迟，告诉世人，聚散皆为天命。
时光可笑的起了想要挽留褚嬴的念头，可是，他有什么借口挽留呢？他又凭什么挽留呢？
一个湮没于茫茫众生的小网管，凭什么去挽留一个风华正茂的职业棋手呢？
可时光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云水一别，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
结完了帐，时光鼓起所有勇气，弱弱开口：“那个······我想······我想重新开始学棋，可以······可以留一下你的手机号吗？”
褚嬴的笑容那样温柔又那样仁慈，他说出一串数字，嗓音甘冽好听：“如果有什么围棋上的问题，欢迎随时找我。”
衣袂翻飞，带开网吧的门，长发散在他身后，衣襟被风吹开，后摆随着行走的步伐扬起，一点窈窕的红色点缀肩头、袖口，超俗绝尘，美不胜收。
一个远去的背影，可以教人记一辈子。
昔人离我去，经年入梦来。
从进门至离开，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时光却像是已经度过了一辈子。
刹那，有一句看过的话响起在时光脑海：“你此一生，若只一瞬，纵然今世相守一瞬，亦是一生。”
目送着背影远去，时光打开了电脑浏览器，输入“职业棋手 褚嬴”。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百度百科上眉目熟悉的照片，和一行惊才绝艳的简介：
“褚嬴，职业棋手，世界最年轻九段记录的保持者……”
天云无意一顾，却叫尘泥如何自处？
时光埋下了头，回忆着褚嬴的模样，不想让人看见坠落的泪。
自然，他也没有看到电脑上自动弹出的垃圾新闻小窗口，没有看到窗口角落里一行默默无闻的字：
《数个城市惊现大批蜜蜂尸体，背后原因究竟为何？》
【入坊一段旧忆来叙
缘因会际且徐徐
云影行移不以为意
未料 惊春山一点泥】
“时光，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一罐可乐被放到时光面前，“给，刚冰好的。”
“谢了，王哥。”时光接过可乐，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呦？围棋？”王哥十分惊讶，“你小子死盯着电脑，居然没玩游戏没看剧，看围棋？你没事吧你？”
时光回道：“就是突然对围棋感兴趣了而已。”
“得，看来咱们网吧要出个围棋大师了，哈哈！”王哥拍了拍时光肩膀，提醒他，“我回趟家，再过半小时你接浩子的班，可别忘了哈。”
“知道了，王哥。”
时光握着可乐，仍是目不转睛，冰得手都红了，自己却一点都没意识到。直到一局比赛结束，他低头一看，桌子上积了一滩低落的水，可乐冰凉的温度转移到了右手上，一只手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他放下可乐，用左手摩挲着右手，缓解右手的僵硬与冰冷。右手逐渐恢复知觉，感受到来自另一只手的温暖，明明两只都是自己的手，可这样的温暖感觉，却让时光没来由地想起了那日，想起了鼠标上残留的温度，想起了白色衣袖下那只修长隽秀的手，想起了相触那一瞬的震颤。
想起那个夜里梦里颠来复去无法遗忘的背影。
电脑上的棋局宣告了最终结果，这场围棋界万众瞩目的比赛，年轻的天才对决头衔霸占者的战争，结束在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万众欢呼中，从此中国围棋界改朝换代，这个被粉丝称为“棋神”的年轻人，成为围棋界新的王者。
时光笑得比自己赢了棋都开心，把视频页面最小化，看着电脑桌面上白衣皎洁的年轻棋手，默默恭喜着他的胜利。
刚刚的棋局，时光有好多好多看不明白的地方，也对，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围棋爱好者，怎么可能看得懂这场巅峰之战呢？
他拿出手机，对着联系人里“褚嬴”两个字，呆呆看了许久。
他无数次想拨通这个电话，又无数次在电脑屏幕上照见自己晦暗的脸颊、微贱的倒影，而后默默退出联系人一栏，回归于自己昏天黑地的世界。
褚嬴、褚嬴。
屏幕上的人那样美丽，那样光鲜，那样意气风发丰姿如玉，白白映衬出自己的卑微可憎。
忽而不远处传来同伴的高喊：“时光，我要下班了，别玩电脑了，快过来！”
时光收了手机，高声：“知道了，这就过去！”
倒背如流的手机号，这一次，也还是没能拨出去。
【后来回忆眉眼依稀
两三期许又回避
注定天意不能再续
又笑叹作痴人语】
后来的日子，过了多久呢？
名叫时光的人，却仿佛失去了对时光这个词的概念，他在人间最底层的市井生活中挣扎，沉没于光阴的海洋，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彼岸何处。
唯有屏幕上白衣的棋神，是灰暗世界唯一的一点光，连接了地狱与天堂，叫人生出那么一点不甘的希望，又在漫无目的的绝望中崩毁。
为何要希冀一个不可能属于他的世界？
为何要希冀一个不可能属于他的人？
新闻里的褚嬴，赢了一场又一场比赛，多少桂冠压身，多少虚名妄利，而他不骄不矜，不贪不嗔，仿佛只要一渚花，一瓯酒，就可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就可以于万顷波中窥得天高地广，证得神因佛果，寻得万世自由。
多么有幸啊！天云垂低，因缘会际，我得以与你相见。
多么不幸啊！我画地为牢，执着于一个遥远的人，从此不得解脱。
【可天云若不曾垂低
叫尘泥为何执迷
我步步如饴步步甘陷囹圄
只因画枷人是你
为我所囚人是你】
光影交汇时绽放的辉芒，在云泥一别中渐行渐远，时光回归于自己的生活，为生存拼尽全力。
若这场相逢是命中注定，那黎明前的混沌黄昏，便是神魔亘古不变的结局。
一个悄然打来的电话，让时光惊悟劫难的即将到来。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着急与焦虑：“时光，你别在那个破网吧待了，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回家，越快越好。”
时光初时不在意，甚至是烦躁的：“行了妈，我在这儿呆的挺好的，您放心······”
“你这孩子，你不知道······”妈妈焦急但尚且有几分温柔的声音，被另一个粗暴的男声打断，那个男声近乎咆哮：“时光，赶紧滚回来！”
“爸，你从非洲回来了？”时光有点诧异。
“你别管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赶紧给我回家！这次是真的要出大事了，两天之内你要是回不来，我就亲自去把你提溜回来！”
时光从未见爸爸发那么大的火，停顿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知道了，爸······”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时光在“悠闲骑士”待了两年多的时间，可对于一个小网管来说，他也只是网吧的一个过客，只不过比旁的过客停留时间更久一些罢了，说到底，离开之后，都躲不过一个桥归桥、路归路。
他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看到满满一屋子的食物。
时光震惊了，问道：“爸，妈，你们这是要开杂货铺还是食品店？是想让我回来帮忙的吗？”
“小光，这件事怎么说呢······”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你相不相信，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有一天真的会到来？”
时光好笑：“您也信这个？”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这一天，真的快要来了······”爸爸沉声，“人类或许能度过这场劫难，或许不能，但不管结局如何，这都将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一场噩梦······”
时光觉得十分可笑：“你们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故事？想骗我回来也找个像样的理由行不行？”
“小光，我给你看张图片，”爸爸打开手机，翻出了几张照片，上面密密麻麻，看的时光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这是······”时光拿过手机，忍者头皮发麻的不适感，放大了图片，“蜜蜂？全是死了的蜜蜂？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多蜜蜂尸体？”
爸爸拿回自己的手机：“这是非洲的一个地方，名字说了你也没听说过，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现在世界各地，到处都在出现蜜蜂的尸体，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时光想了想，“巧合？不是吧？谁那么闲的去到处杀死蜜蜂？这些蜜蜂怎么死的？这跟世界末日又有什么关系？”
“蜜蜂的死因有很多，但共通点就是，世界各地的蜜蜂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死亡——”爸爸面色凝重，继续问，“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蜜蜂灭绝了，世界会怎样？”
“啊？”时光自然不曾想过这个问题，“蜜蜂灭绝了······很多植物也繁殖不了了吧？您等等，我搜一下这个问题。”
搜完之后，时光得出了答案：“百度上说，世界上有35%的农作物需要依靠蜜蜂授粉，如果蜜蜂真的灭绝，确实会对人类造成巨大的影响，饥荒也是避免不了的，不过，能授粉的昆虫又不是只有蜜蜂，也不是所有植物都需要昆虫授粉，世界末日还是不至于的······”
“天真。”爸爸给了时光两个字的评价，扶了扶眼镜，说，“你知道吗，蜜蜂灭绝毁灭不了人类，但是人类自己，却足以毁灭人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时光见识到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蜜蜂的灭绝导致许多植物无法繁衍，造成大面积的粮食短缺，饿殍遍野，而比粮食短缺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食物造假。
从前的什么“苏丹红”“三聚氰胺”“毒奶粉”“地沟油”都不值一提，什么英国的“硫酸醋”、“炼铜茶”、“疯牛肉”、“毒菠菜”，美国的“泔水奶”、“毒牛肉”、“沙门氏菌花生酱”、“氨水汉堡”，等等，也都是小事。
灾难、生存、资本、科技、人性，这样的几个名词混合在一起，组成了足以引爆整个人类的巨型炸弹。
——多么可笑啊！死于食物中毒的人数，竟远远超过了饿死的人数。
从前商店改生产日期，是往新里改，而如今，变成了往旧里改，毕竟，过期总比假的强。
时光蜗居在家里，见证这段毁灭性的历史，感慨与痛惜的同时，还是总会想起那个人。
在灾难面前，一切娱乐和竞技都让位给了生存，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里，全是食物与蜜蜂，或者物种多样性、生态环境相关，时光搜索围棋，搜索褚嬴，却怎么也搜不出几条有意义的消息。
他的屏保许久都不曾换过，每每看着照片里清晰的图像，他就会想，褚嬴现在如何呢？在这场席卷世界的灾难里，他过得好不好？
然后又觉得自己可笑，褚嬴这样级别的人物，再怎么饥荒也荒不到他头上，自己凭什么去担心他呢？
芥子劳心须弥，徒增笑尔！
【后来行间字里再提
承合转起恍若戏
朱门楼宇仍是昨昔
昨昔余温早冷寂】
这场漫布山野的黄昏，持续了多久呢？
或许只是几年的时间，或许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巨树枯萎，神魔陨落，漫长到新芽初翠，涅槃重生，漫长到天云飘散，故人离去。
时光看着新闻里的世事变迁，仿佛自己站在地球边缘，旁观一场晨哀暮恸的永夜——步入永夜时，神祇齐齐在黄昏中哭泣；走出永夜时，所有相逢在晨曦中喟叹着落下帷幕。
说来总是离词别赋，不成调曲。
“······近日来，食品领域的垄断问题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有许多人认为，垄断是造成食品安全问题的主要原因之一。由各界知名人士联合组织的‘反垄断倡议书’活动，日前在上海举行，引起巨大反响······”
“活动的主要组织者们在返程途中，发生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数人经抢救无效死亡，逝者包括中科院生态研究所聂童博士、作协团委高晴、棋圣褚嬴九段、著名歌手潘华······”
“我们相信，这次的悲剧绝非偶然，在为英雄们默哀的同时，我们也将化悲痛为力量，继承英雄们的遗志，同邪恶斗争到底，为人类争取光明的未来······”
【我落成调曲却哽咽不成句
梆鼓罢了今何夕
饮鸩尝如饴
南柯枕一席】
时光颤抖着拨出了那个未曾拨过的手机号，手机没有停机，他在一声又一声的等待里茫然，不知自己盼望的是怎样一个结局。
“咚”的一声，电话接通了，时光呼吸都停了下来，泪如断线，映照所有煎熬的光阴，所有悲凉的哽咽，所有求不得的执着。
“喂······”电话那头，是一个疲惫苍老的女声，衰弱得仿佛被夺去了一切生气，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光已然挂掉了电话。
自然不可能是他。
隔了重重叠叠的阴阳两界，去哪里还能寻得他呢？
那些执念深重的昼与夜啊，无边大梦停留在云泥相会的那一刹，从此世间没有红尘万丈，没有紫陌纵横，没有光影斑驳，只余碧落黄泉、茫茫不见。
你我的命运，像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偶然相交，从此相离。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你赐我八苦萦身，赐我五蕴炽盛，赐我累世累年的不得解脱，你说的重逢，你说的希望，又在人世间的哪里呢？
【未觉时眸中已是红尘万里
却问情深何所起
缘是云中一点泥】
褚嬴、褚嬴。
我怎么舍得不曾与你相识？
是我太弱小，是我无能为力，如果我足够强大，是否就能护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四、云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