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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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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边陲之地的一家小酒馆在夜半将至时分终于打算打了烊。
这里南北不管,又是个方圆十里独一家的歇脚之所,往来经过客商无不要在这里打尖住店,因而虽生意不算火爆,可开到现在也是吃喝不愁。
掌柜的是个实在人,总会将心比心,因而是颇为明白这来往商旅劳顿的辛苦,所以每日都等到天黑夜静,确实不会再有商旅经过才会闭门。
即便是今日这大雪封山,更是羁旅难行,掌柜的已经一天都没有接到生意了,可他还是不惜浪费一根蜡烛,在房檐上挂上了一盏明灯,只为了给打更人照亮门前的路。
没想到更深夜重时却有一行商人,推着嘎吱嘎吱的木车,压过厚重的积雪,打破了小店僻静的夜。
有人拍响了酒馆的门,掌柜半夜从床上披着衣服起来,依然是笑容满面的。
“来了来了。”
门里应着。
推开了门,掌柜的就迎进来了一群冻僵的小鬼和风雪交加的南风。
为首的是个长得极为清秀的年轻人,搓着双手,抖着身上头上的雪花,哆哆嗦嗦的问他:“能住店吗?”
“能,那必须能,各位客官里面请啊。”
把店小二叫醒给他们收拾床铺的间隙,掌柜的去厨房给一行人端来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寡汤,那年轻人显然是冻坏了,暖着手往胃里灌,只觉身上如同寒冰消融,渐渐软了起来。
掌柜的迎来送往,最是爱唠家常,这会儿又开始耍起嘴皮功夫,习惯性的问道:“公子这是有急货要运到北面去?”
却见那年轻人摇了摇头:“我们这车中几乎全是陈年的佳酿,不急。”
掌柜的这就纳了闷:“嘿,那十里之外的山脚就有一家旅店,公子下午时路过应该瞧见了呀,这几日接连下雪,山间是积雪难行,一晚上功夫必然也翻不过这山,为何不在山脚歇够了,明日再启程赶路。”
年轻人放下了杯盏,说了一句掌柜的很多年后都没有忘记的话。
“北方有佳人,念之思疾归。”
年轻人走后,掌柜的这酒馆开了二十多年,却再没遇见在大雪中翻山越岭的商队,也再没遇过如这儿郎般痴情的少年。
夏去秋来,又过了整整三十二年,这酒馆的掌柜已经换成了掌柜的儿子,孙子。
可这家开在山腰的酒馆,却一直保持着夜间亮起一盏灯的习惯。
旁边的村子也在酒馆兴盛起来后,有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做些倒买倒卖的生意,村子壮大起来,酒馆的生意就更加红火了。
因为通着南北,酒馆里总有那么一批人,就喜欢谈论南北两边过去的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最常提到的谈资就是——
南昭那位年少成名的贵人,后来也算是权倾朝野,娶了郡主为妻何其风光,只可惜妻子早逝亦无所出,之后便一直孑然一身直至病死他乡。
有人说,他说操劳过度,也有人说,他是坏事做尽报应不爽,更有人说,他其实没死,余下半生一直在周游北境,找一个名叫殇的衣冠冢。
曾有人真的在北边见过他,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再没听说过这位大人的故事。
他荣宠一生,死后却因与皇上最后一场的争吵,皇帝连墓碑都没为他赐下。
再后来人们也不乐意说他的故事了,再壮志凌云又如何,最后的结局还不是在不知哪处野山坟头安了家。
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温祁死前托了他门下门生,将他带了一辈子的扳指挂在了北境,一颗新生的梅树的枝丫上。
而他死后,门生依他遗嘱,将他尸骨火化,洒在了温府的土地上。
门生不知道,那片撒了温祁骨灰的土地,像遭了诅咒一样寸草不生,直到一百年后,才堪堪长成了那么一株桃树。
而同年,那颗挂了温祁扳指的梅树终于老死,临街的百姓将梅树连根拔出的时候,在其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