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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空 ...

  •   容月瑶微微蹙眉,她从小万般宠爱的长大,父兄不靠她宣扬将门声名,从未让她习过一天的武,哪怕在皇宫大内,她也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况且还是如此的无妄之灾。
      手腕处隐隐的发疼,心尖也在发颤。
      她低垂着眸光,似乎是习惯了逆来顺受,周遭亦是寂寥无声。
      她早知道的,在这个无亲无友的南昭,再没人怕她,也没人护她,不论是讨厌你的,还是路边根本不认识你的,没有人会体谅你是不是娇生惯养,更不会有人想着你会不会疼。
      被抓着的地方越来越用力,几乎要从容月瑶的眼眶里逼出一滴泪来,让她放掉尊严的下跪。
      “够了。”
      没有人料到木长真会突然出手抓住了两个人,她到底是长于乡野,干过些活有点力气,以至于王氏没有防备被扯开了,在公主面前丢了面子,她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木村姑,你敢推我?”
      “你没事吧。”木长真安抚着容月瑶,直到得到她默然无声的摇头,才略略安下心来。
      王氏不服气,还要去拽木长真,却被木长真一声大呵镇住了。
      “王嫣!”木长真嫁给叶悠南以来,一直温柔隐忍,扮演着侯府贤妻的角色,从未高声讲话,今日突然拿捏起侯府主母的气场,在场众人皆是失了反应。
      “你可知,容氏身为北国皇帝血肉相连的嫡亲外甥女,即便夺了封号,也是北国皇族血脉,两国刚刚止战,你这'贱民'二字敢骂在她头上,是要我说你侮辱北国,还是意图不轨想要挑起两国争端?”
      木长真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反而是方才据理力争的王嫣有些慌了:“你少给我扣帽子,若不是你存心挑拨,谁会那么想。”
      “那咱们就到皇上和温大人面前,叫今圣和大战的功臣们都听听,看是我存心挑拨还是你没事找事。”
      王嫣又不傻,木长真是皇上的甥孙媳,容月瑶又是如今温祁放在心尖上的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顾圣旨也一定要履行和她在北国的婚约,落了公主的面子。她可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拉着十一公主来这里找事,本就是为了出一口气的,这若是捅到殿前,她可不一定占理,甚至还要连累小十一。
      “算了吧,嫣嫣,我没事的。”
      见形势不对,十一公主也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劝王嫣收手,王嫣思索片刻,还是恨恨的决定到此为止:“你们两个,别得意,抢别人姻缘早晚要遭报应。”
      门口的小二端着饭菜正要上桌,看见满屋子婢女仆子吓得往远处又躲了躲。
      十一公主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姿了,连拖带拉的拽走了王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远了小二才晃晃悠悠的从角落里钻出来,笑容满面的喊着“菜来了。”
      只是餐桌上的两人都没有了品鉴的心情。
      对容月瑶来说,王嫣不是她来到南昭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莫名对她表达敌意的人,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大战之后,南昭处处都是叶氏夫妇这样不计两国恩怨于她一人之身的人。
      讨厌她,是应该的,不恨她,已经是难得,可护着她的呢,第一个是温祁,因着的是两人曾经的情缘和是非难辨的愧疚,竟没想到第二个会是木长真。
      她俩之间从没有恩,亦没有情,以朋友相称也不过是政局博弈间,她替她夫君来开解一个敌国的麻烦,不叫这个麻烦死在南国,不给多年后留下一个开战的隐患。
      可,她做得实在有些过多了。
      说不动摇是假的,容月瑶从不是一个冷心冷情,过分冷静的人,旁人对她的好,她千倍万倍的记在心里,只是身处异地,身旁人如狼似虎,相信一个人,依赖一个人都变得太难,付出真心对待的,从来不一定也回报以真心。
      木长真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旁人都说,我木长真,一个芝麻大的县令官生的女儿,随父归乡守孝三年,不知廉耻的勾引了叶小侯爷,一跃成了枝头的凤凰,连着全家都是鸡犬升天,虽说这话带着些夸大其词,但结果是事实没错,好像被人戳戳脊梁骨也是不亏的。”
      木长真一边黯然的给两人倒着水,一边将自己的故事从头说起。
      似乎两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明明她也不是个多么巧言善辩的女孩,却好像从一开始就她不停的讲,而她沉默的听,沉默的承受,冷眼看着她担负一切,仿佛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
      “王嫣她,其实心肠不坏,我刚随父迁升来到京城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我,她却每每仗义相助,帮了我许多,若不是那些说不清的肮脏事,她和叶郎都是将门出身,喜结连理也未尝不是一段佳偶天成,只可惜拙夫到底志不在此。”
      “十一公主的事我也听过几分,她母亲是宫女出身不怎么得宠,皇上一年里都不一定能见到她一次,于她,听话便是荣华富贵,不听,皇上杀伐决断,对她母女也不会心慈手软,不过是旧事重演,换一个尽在指掌的镇北军主帅,怎么都划算的。”
      容月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楼下大堂里没了说书声,本聚的紧的人堆已散的空空荡荡,她放下茶盏,仍不知如何言语。
      “我累了。”木长真神情轻松了下来,只是面容上透着遮不住的疲惫。
      世人所求无非是生存与理想,谁都没有错,错的是皇权无穷无尽的掌控与贪念,更可恨的是,依然有人前仆后继的成为下一位受害者。
      那一战过后,叶家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如今声名再起,顶峰退场,还能保留更多几年的华彩,未来几年,是属于那个永生于黑暗之中,阳光之后的策士谋臣,还有许多年要慢慢走。
      木长真握住了容月瑶的手,好似代替着行了这交接的仪式。
      她说,她大约见不到容月瑶与温予知喜结良缘,只能拿这一盘的桃儿酥当做二人新婚的贺礼。
      许是太过于羡慕这样的潇洒恣意,看轻放下,容月瑶直到回程还在思索着木长真的那句话:
      “看清一些东西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劝服自己习惯这些东西却需要十几二十年的功夫。”
      “很累,夫君和我都很累了,便是时候离开了。”
      行路至此,她也多想说一声,她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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