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枕纱

5、5 04之战

　　人头攒动。
　　真没想到这个中国内陆城市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地下赛车人群。
　　美女、热裤、短裙、强劲的音乐、人群团团聚集，路边一字排开的二十几辆改装车极其炫目，大灯全部打开，路面一面通明。
　　车滑进人群中心，不少人冲雪缘挥手，也有人轻拍车顶示意，看来都是熟人了。
　　“十分钟，刚刚好，再迟就不等你了。”一个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搭上雪缘的车门， “几个月没来，你还没忘了怎么踩油门啊！”
　　“我出去溜达了一阵子。”雪缘下了车，微靠在引擎盖上。
　　苏青尧也下了车，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环顾四周，帅气的身影招来旁边几个媚眼。
　　“今天哪些人？”
　　“老四、尾巴、流星、胖龟、你……”格子衬衫顿了一下，“还有前阵子刚来的一个新手，外号叫刺漠。”
　　“哪儿来的？”
　　“不太清楚，老四介绍的，家里好像有点来头。”格子衬衫交代了几句，走开去和另外几位车手说话。
　　雪缘扯着嗓子冲苏青尧吼：“喂，你自己找个美女聊聊天。”
　　音乐声太大，那边几辆车引擎开始喧嚣，苏青尧也只好大声吼回去：“放心，已经有美女陪我了！”吼完还拉起身边长腿妹妹的手向她示意。

　　跟以往常玩的0到400米直线竞速不同，今天换了新玩法，04接力，6个参赛车手分成两队，每队3人，每人一个400米往返，车手间的赌注是一万。也有人在人群里做庄，大小都收。
　　雪缘和平时交情不错的流星、尾巴一队，流星一，尾巴二，她殿后。老四和胖龟还有那个新来的刺漠一队。
　　雪缘瞄了一眼那人的车，日系改装。看来确实是新手，用开山道的车跑04就像用擀面杖削苹果，没戏。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到二十，却有一种和年龄极不相符的阴狠气息。
　　“准备——”格子衬衫站到了两个车道中间，手臂扬起。
　　引擎轰鸣，轮胎嘶嘶抓地，人群屏息以待。
　　手臂落下。
　　两辆车的加宽轮胎高速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人群轰然跃起，视线几乎来不及跟上闪电般冲出的车身。
　　不到40秒，流星以半个车身的优势率先冲回了底线，两队的第二辆车几乎同时飚出赛道。
　　雪缘握紧方向盘，吹开挡在额前的刘海，手心有些微出汗，赶紧在牛仔裤上用力擦了擦。胖龟今天表现有点失常，起步慢了，提速也不够快，足足落后了对方一百多米，估计是车况没有调整好。
　　蓝色改装马六“唰”的一声冲过耳边，雪缘右脚一踏，不到5秒，速度已经提到最高。后视镜里刺漠的车也追了上来。
　　几乎是眨眼间，已经到了折返点。雪缘咬牙，五指紧扣方向盘，手臂绷得死紧。肌肉车做漂移动作会很吃力，她的手臂力量不太够，迫不得已点了点刹车，车尾在尖叫声中顺利地划了个半圆，留下一地胎痕。
　　甜蜜的，今天赢的钱都不够换胎的！
　　对面大灯刺眼，她的车道上居然有辆车高速对开过来！
　　搞什么东西！她可没兴趣跟人玩儿命！
　　雪缘急速左转，轮胎嚣叫着滑向路边，撞飞了一旁的路牌，车身因为刹车过快原地转了个圈。
　　飞掠而过的日系改装车里伸出一只手臂，五指大张，虎口的黑色鹰形纹身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车头大灯嚣张刺目，直奔折返点而去。

　　居然敢阴她！
　　组织地下赛车虽然不合法，但他们这群人一向玩得很规矩，大家图的就是个刺激，老老实实改车子、拼技术，很少有人会在比赛的时候玩阴招的。
　　雪缘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车子带着旋转的惯势拐回正道，油门一踏再次提到极速。刺漠的车这时候已经过了回程的一半，她只有不到10秒的时间可以追上。
　　人群先是惊呼，再是沸腾，尖叫声不断。
　　她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只剩呼啸的疾风。没有人可以挑衅她，光明正大赢可以，耍手段休想！
　　车头已与刺漠齐平，两人目光对视，凌厉对峙，终点已近。
　　最后10米，空气中也能闻到橡胶烧焦的味道，两辆车如流星掠过。
　　大半个车身的距离，雪缘赢了。
　　人群跳跃着喊叫“Nicole！Nicole！Nicole！”将踏出车门的她团团围了起来。
　　苏青尧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揽过她的腰贴近：“刚才中途的情况处理得很好！”
　　“谢谢夸奖。”雪缘帅气地甩了甩长发，从格子衬衫手里接过赢的赌金。
　　“Nicole，你小心点，刚才听老四说那个刺漠家里好像是黑的。”
　　“安啦！比赛而已，他要真是输不起就不该来参加。”她满不在乎的冲苏青尧摇摇手中的粉红色钞票，“走，我请你喝酒！”
　　“糟了，快走，警察来了——”外围突然有人大声喊起来。正在兴奋的人群匆忙奔跑起来，冲向各自的车，往四面八方散去。
　　“闪！”雪缘跳进车里，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苏青尧，寻了一条辅道飞速逃离现场。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警察接到举报会来例行公事地制止一下，只要没出事，一般不会较真。偏偏今天有辆警车锲而不舍，在七弯八拐的小道上居然能紧紧咬住了她不放。弯道太多，Dodge Charger的速度派不上太大用场。
　　“Nicole，快点，我可不想上明天的头条！”苏青尧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车灯有点慌了。
　　“怎么？怕非法赛车一车两命，还是地下赛车集团曝光，车手纷纷落网？怕什么，大不了去派出所呆会儿，不会有太大麻烦。”
　　错！如果被逮到，明天全球媒体体育版头条绝对会是《新星堕落，F1车手参与地下赛车被捕》、或者是《禁赛！F1痛失最年轻总冠军人选》。。。。。。教练会宰了他的！
　　“换位置！”一只有力的手掌横伸过来握住了方向盘。
　　雪缘瞪大了眼睛，挑了挑眉说：“你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快点！”
　　好吧，那就试试，大不了又去派出所喝杯茶。雪缘跨过他的大腿，翻到了副驾驶座。
　　苏青尧单手把住方向，高大的身躯有些困难地挤进了驾驶位。
　　双手往方向盘上一搭，右脚踏上油门，熟悉的控制感立刻涌了上来。他似乎天生血液里就有着最原始的速度与激情，一接触到汽车，全身每个细胞都开始兴奋叫嚣。
　　雪缘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车在他手里如同活了一般，每一个弯道都灵活自如，漂移动作简单流畅得像矫健的猎豹，转眼间已将警车甩得不见了影子。
　　“天呐！你技术怎么练的？居然比我还好！”雪缘连连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靠这个吃饭！不是告诉你了吗？”
　　“有吗？你好像是说靠胆子吃饭，没说靠方向盘吃饭啊！”
　　好吧。苏青尧一面保持高速驾驶，一面挠了挠自己额头，“其实我是专业车手。”
　　“专业？有多专业？拉力？耐力？越野？还是……F……”雪缘乍舌，原来如此，难怪他看到那么多改装车都没有一点点惊诧的表情。
　　“F。”苏青尧点头微笑着说。
　　“F……几？”雪缘下巴又往下掉了一点点。
　　“一。”
　　砰！她狠拍了一下车门，一脸捡到宝一样的惊叹。年轻英俊阳光温柔亲和的F1车手，说不定还拿过某某站的冠军，她一定是把今年的人品都用光了，居然给她遇到这么个极品！
　　一定不能放过他！
　　“我们……找个地方再坐坐吧？”轻微缓和了一下面部得意忘形抽搐的肌肉，雪缘漾出一脸的妩媚笑容。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青尧轻笑，减慢了速度，驶上进城的大路，正要伸手揽过她的头亲吻，眼角突然瞄到前方路口闪烁的警灯，后视镜里也冒出成片刺目的灯光。
　　“惨了！”雪缘也发现了，“你快下车！”
　　现在正是F1赛季，被逮到的话他的职业生涯就算完了。
　　车急刹在路边，他闪出车门，隐入楼宇的阴影中。雪缘冲她扬手一个飞吻，“下次见！”
　　车子驶出不到两百米，被前后的警车堵了个正着。
　　苏青尧最后望了一眼车灯聚集的中心，嘴角一抹笑。
　　下次，他很期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