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月》蒙莎

6、【拾】

　　【拾】
　　我的职责，是搜集种种见闻，记录下来，留待日后的史官选取裁减，写成正史。
　　寻访平阳公主的旧部，询问记录当年的旧事，我用了整整六年才得以完成。我整理好全部笔记交给长官，本想着可以松一口气，不曾想，长官读过之后，却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公主的闺名岂是能轻易让人知道的！快涂掉！一个都不许留下！”
　　“太上皇是大业十三年起事的，你写公主在大业十年便开始筹谋了，岂不是在说公主比太上皇还有先见之明？快删了！”
　　“咱们写史书，还有个为天下垂范的意思。公主虽功盖社稷，只是她的年幼时的言行，实在不宜叫天下的女子效仿。公主起事前的行迹，全都给我删了！”
　　最后竟只剩下了短短的几页文字。也不知道后世的史官再删减之后，还能留下些什么。
　　又过几年，我自觉在史馆十分无趣，寻了个机会，请命调去江南做地方上的小官。我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北方，于是特意绕了个远路，亲自去了一趟苇泽关。到了附近，我不时向人问路，问苇泽关怎么走。说来也怪，走得越近，知道的人居然越少。我说出“苇泽关”这名字的时候，许多人都茫然地摇头，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苇泽关呀！”终于有位在路边卖茶的老人十分痛快地指了个方向，“喏，就是山上那个咯。”
　　我抬起头，顿时望见一片嵯峨高山，巍巍的雄关。
　　“现在呀，我们都不叫它苇泽关了。亏你还记得。”
　　原来如此。我连忙打听，“老人家，请问现在你们叫它什么？”
　　“从前平阳公主率领娘子军驻扎在这里，保一方平安，咱们这里的人感念公主的恩情，现在都叫它娘子关。”
　　我一时失神，喃喃地说：“原来你们都还记得。”
　　老人家大笑：“怎么会不记得，再过一千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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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