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终于被贬了》爱吃糖的螃蟹

38、第三十八章

　　翌日，还没等秦二姐去拜访刘大人，刘大人就打发了家中小厮先来给她报信了。
　　秦二姐看过信后，心中喜忧参半，便携了信去找黎枭。

　　她来得早，黎枭正和赵帝尧一起吃饭，确切的说，是赵帝尧正站着服侍黎枭吃饭。

　　秦二姐看黎枭那个派头，还以为他吃得是什么不得了的山珍海味。秦二姐一时不敢确定，眼前这个黎枭，是她买来的侍女阿黎，还是她的“神仙姐姐”。

　　倒是黎枭，看到秦二姐，对她露出和善亲切的笑容，“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语气，这个姿态，必定是她的“神仙姐姐”了。秦二姐心中一松，看了眼赵帝尧，欲言又止。
　　黎枭明白她的顾忌，眼睛都不眨地说谎，“为方便行走，让我的侍神暂时借用一下他的身体。”
　　“姐姐考虑地很周全。”秦二姐彻底放了心。

　　秦二姐坐到饭桌前，将刘大人的来信递给黎枭，“姐姐看，这是刘大人刚来的信。”

　　黎枭接了信，“……新皇登基果然要大赦天下，这是好事。朝廷派了位钦差来要重审你父亲的案子……”
　　“是啊，”秦二姐忧虑道，“我家这个案子并不起眼，怎么会劳动朝廷专门派钦差大臣来？如此，刘大人也做不了主了。”

　　“可知道这位钦差的姓名、来历？”
　　“不知。”秦二姐道，“姐姐，你可否陪我一起去刘大人家走一趟，看能不能打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那是自然。”黎枭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不过，他话锋一转，问秦二姐，“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黎枭吩咐赵帝尧，“去，把二姐的饭送到这里来。”
　　“是。”赵帝尧转身去了。
　　“你，”黎枭把一双新筷子塞进秦二姐手里，“不管要去做什么，先好好把饭吃了，你太瘦了。”
　　“嗯！”秦二姐感激地拿起筷子。

　　秦二姐毕竟是秦府的主人，她的饭自然比黎枭之前吃的要精致丰富得多。身边有“神仙姐姐”陪着，这么多天以来，秦二姐头一次好好吃了顿饭。只是，在吃饭过程中，秦二姐总觉得时不时有股寒气袭来，不知是不是错觉？

　　饭后，秦二姐带着黎枭出门，赵帝尧自觉地跟了上来。
　　“你……”黎枭挑眉，看向赵帝尧。
　　赵帝尧坚定地看回来，那表情，是绝不让步一定要跟着的意思。
　　秦二姐也看出来了，忙道：“这位……神仙大人，自然可以一同前往。”
　　“行吧。”黎枭耸耸肩。

　　这次出门，秦二姐带黎枭坐了马车。秦二姐对黎枭又感激又依赖，即便车厢很宽敞，她也紧挨着黎枭坐，还要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黎枭把秦二姐当晚辈看，权当自己的侄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可能因为他现在是女相，所以对女孩子的亲近没什么反应。

　　可赵帝尧却不乐意了，他从出门起就臭着脸，仿佛黎枭欠了他钱。黎枭和秦二姐坐马车，他策马行在一侧，本来，有窗帘阻隔，黎枭这一路是看不到他的。

　　可不知怎的，这一路走来，一直有股风在吹动窗帘，黎枭恰好能从掀开的一角里看到赵帝尧的脸。

　　秦二姐一靠近他，赵帝尧的脸就紧绷几分，他还要时不时侧脸严厉地看一眼黎枭，弄得黎枭莫名心虚，总觉得自己行为很不庄重。

　　好不容易到了刘大人家门口，黎枭忙不迭地下了马车，自觉和秦二姐保持礼貌的距离。

　　黎枭在外毕竟是秦二姐的侍女，到了外人面前，秦二姐也不再缠着他，也拿出了主人的派头。

　　秦二姐是刘府的常客，刘大人知道她要来，早派了管家来迎接。管家将秦二姐他们迎进正厅，刘大人正焦急地背着手团团转。

　　“民女拜见刘大人。”秦二姐在外一向礼数周全，纵然和刘大人私交甚好，见面也是先跪拜。
　　黎枭和赵帝尧正要跟着跪，刘大人已经将秦二姐扶了起来，“二姐，你快别跟我客气了，那钦差午时就能进城，我等会就要带人去迎接了！”

　　秦二姐观刘大人神色，心中不由一沉，“大人可是打听到什么风声了？”

　　刘大人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重重一砸，“正是。二姐你的意思我已明白，既然你愿意放下，又蒙新皇大赦，释放你父亲和宝玉是迟早的事。可不知怎的，朝廷如此重视此案，竟然派了钦差来。历来钦差巡视，都是往重了查办的。你家给皇家的货，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被刘大人这么一问，秦二姐也拿不准了，“我经手的，都绝对可以保证没问题。给天子供货，咱们都是慎之又慎。即便是那批用断丝做的织锦，从外表是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的，也绝不影响使用。至于其他的……我有段时间被关在后院，如果是那段时间的货物有问题就糟了！”

　　刘大人叹气，“我就是担心这个。就怕这位大人来不止要查织锦，还要查别的，我可知道，你父亲为了上下打点关系没少散财……”
　　秦二姐脸色发白，“可这些都是免不了的……他们开口来要，父亲只是一介商贾，如何能拒绝？”

　　“我也知道，可上头听不听啊！”刘大人也是忧心忡忡，“二姐，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我听说，新皇年轻有为，欲施新政，最为痛恨官商勾结和贪腐之事，这位钦差薄大人正是当今刑部侍郎，不过三十出头，出了门的面冷心狠。”

　　“薄大人，哪个薄？”黎枭忍不住插了句嘴。
　　“你是……？”刘大人疑惑地看向黎枭。
　　黎枭忙低了头，“婢子失言了。”

　　这时，刘府的小厮一溜烟跑过来，“禀大人，城门守卫来信，说钦差大人的马车已经进城了！”
　　“什么，这么快！”
　　小厮道，“钦差大人还派人传话，他到了官府后即刻升堂，请传秦家掌柜的来。”

　　秦家掌柜的，说的就是秦二姐了。
　　刘大人看看秦二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二姐随我一同去吧。”
　　“是。”

　　刘大人火速换好了官府，携秦二姐一行人去了官府公堂。

　　刘大人带着官府的人在门口等着迎接，秦二姐、黎枭和赵帝尧在公堂里等着。

　　秦二姐担心地握住了黎枭的手，“姐姐，这可怎么办？”
　　黎枭安慰她，“别怕，一切有我，且看看这位薄大人是何方神圣。”

　　突然，赵帝尧一只手插の进他们两人之间，秦二姐一下松开了黎枭的手。
　　“小姐，擦汗。”赵帝尧手上拿着一块手帕。
　　“哦，好，谢谢。”秦二姐接过手帕，机械地在额头上擦了两下。嗯，她没有出汗。但是，刚才她又感受到浓重的杀气了！

　　这时，门外等候的官员们“呼啦呼啦”跪了一地，刘大人高呼：“下官恭迎钦差大人！”
　　众官员齐声道：“恭迎钦差大人！”
　　秦二姐、黎枭和赵帝尧忙一齐跪下了。

　　“都起来吧。”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语调不高不低，语速不紧不慢，却无端让人心神一震。

　　秦二姐的耳朵不由竖了起来，这声音真好听，包含磁性，又带着几分疏离。

　　一群踩着官靴身着官袍的人进了公堂，秦二姐没敢抬头，只看到被簇拥着站在最前面的人的黑色官靴和紫色官服的袍摆。

　　本朝官服颜色越深代表官职越高，刑部侍郎是从二品，正是着紫色官服。此人，就是那位钦差大臣了。

　　这位钦差大臣在秦二姐面前略停了下，便朝公案走去。

　　钦差在此，刘大人只敢在他旁边站着。待他在公案后坐定，便将秦二姐指给他看，小声询问：“薄大人，这位便是秦家掌柜的—秦二姐。”

　　“哦？抬起头来。”薄大人淡淡道。
　　秦二姐依言抬起了头，黎枭也偷偷抬眼，一眼望过去，两人都呆了！

　　秦二姐只觉一簇簇鲜花盛放在这位薄大人周围，空气中还飘来了一股令人迷醉的花香。这位大人，生得实在是太俊了！

　　之前，在秦二姐的想象里，这位薄大人应是凶神恶煞的，没想到，他面如冠玉，身若松柏，眉如墨画，唇若含丹，身上有很重的文气。

　　这么多年来，秦二姐从未因男子心动过，可就在刚才，她一抬头，恰逢薄大人也看向她，不知怎的，秦二姐的心狂跳了起来，脑海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我们以前见过吧？可这是不可能的。

　　而黎枭呆住，则是因为，苍天啊，这位钦差薄大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南帝君薄锦！

　　虽然身材比之前高大修长不少，容貌也变得英挺俊朗，可没有错，这正是九方帝君里唯一一位女神仙—薄锦。她，变成了男人来了。

　　怪不得那小桃花妖说她今天来，还真的就来了！

　　“起来说话吧。”薄锦道。她看了眼周围，发现公堂门口已经凑过来不少围观百姓，便吩咐刘大人，“此案涉及皇家，不宜公开审理，关门吧。”
　　“是！”

　　在百姓的嘘声里，官差们迅速封上了大门。

　　薄锦对秦二姐称得上和颜悦色了，她温声道：“圣上关注此案，你且将事情经过细细道来。”

　　刘大人觉得有些奇怪，若要重审案件，论理该先查看案卷，再提审秦老爷和秦宝玉才是，怎么这位薄大人直接就问起秦二姐了呢？不过，刘大人有再多疑惑，也不敢吭一声了。

　　秦二姐一咬牙，直挺挺跪了下来，“大人明察，之前民女举报是父亲和弟弟以断丝代替长丝制作织锦，确有其事，不过，始作俑者是我，不是他们。”

　　“二姐！”刘大人忍不住提醒她，“钦差面前，休得胡言！”
　　薄锦抬了下手，示意刘大人闭嘴，声音里却带了笑意，“你且细细道来。”

　　“……那张单子是我竞标得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操办的。那年的蚕丝收成不好，长丝数量远远不能满足需求，但技艺高超的缫丝娘可以把断丝结为长丝使用，且和天然长丝无二，又可节约成本，所以，我找来了掌握这门手艺的缫丝娘……”

　　“据我所知，一应文书和账单上都是你父亲和你弟弟的签章，如何能证明是你？”薄锦问。
　　秦二姐深吸了口气，“因我是女子，我的签章无效，只能借用父亲和弟弟的。但凡是我经手的，签章之外，我会再题个秦字，以示区分。”

　　薄锦道：“去把秦老爷和秦宝玉提来。”

　　不一会儿，身着囚服的秦老爷父子被押来了。
　　秦老爷狠狠瞪了秦二姐一眼，“你这个不孝女！”
　　秦二姐一个眼神都没给秦老爷。

　　不过，令大家意外的是，面对薄锦的审问，秦老爷和秦宝玉竟一口咬定，断丝代替长丝的事是秦老爷主谋，和秦二姐无关。
　　秦二姐大为震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薄锦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断案，问过一轮后，又让人把秦老爷父子押回了牢房里。
　　秦二姐望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我不明白，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

　　薄锦起身，对秦二姐道：“带着你的这位小侍女，随本官去牢房走一趟吧。刘大人单独跟随即可。”

　　大家虽然都一头雾水，可还是随薄锦到了牢房的监听室。每座牢狱都有一座监听室，用特殊的石料做成，可清楚听到每间牢房里的动静。

　　“别出声，好好听听。”薄锦道。

　　一开始，整座牢狱都是静悄悄的。过了会儿，秦老爷和秦宝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秦老爷猛烈地咳嗽起来。
　　“爹爹你怎么样？”秦宝玉轻轻拍打他的背帮他顺气。

　　“老子死不了！”秦老爷还带着气。
　　秦宝玉颓然坐下，“爹，我们真的要死了吗？”
　　“男子汉大丈夫，死亦何惧！”

　　秦宝玉没再吭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老爷道：“今日不知怎的，又来个大人重审我们，你可听好了，不论他们如何审问，只咬死那事是我主使的，别提你姐姐。”
　　“可是……”

　　“什么可是，你听到丧钟响了吧，老皇帝殡天，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你应当死不了，我死不死的也就这样了。你姐姐若是坐实了主使和诬告的罪名，大赦天下也救不了她。”

　　秦宝玉叹了口气，“爹爹还是很疼爱二姐的，早知如此，爹爹何不把家产分给她一些，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祸事了。”

　　“放屁！”秦老爷斥道，“那些产业是我们老秦家的，怎么能给女儿？女儿是外人，你才是正经的继承人，这些产业你必须死死守住！”
　　秦宝玉无语道：“爹爹，现在你我都在这里，所有的产业都在二姐手里，我拿什么守啊。”

　　“放心，你绝对死不了！”秦老爷自信道，“我找人做过法，你这一生财运亨通，绝对不在我之下。”
　　秦宝玉苦涩道：“行吧。爹爹，您真的该向二姐道歉，二姐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你说的什么狗屁话，天下哪有老子向女儿道歉的！二姐不懂事，你也糊涂了！”秦老爷提起秦二姐就恼怒，“都怪我把她养的心太大了，竟要做老子的主，也不看看谁生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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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听室里，大家都被秦老爷的蛮横惊到了。
　　秦二姐一开始有些感动，听到后面又忍不住生气，“他就是这样，强势惯了，从来不会认错。”

　　黎枭算是明白了，秦老爷这个犟老头儿，他是真的疼爱秦二姐，但是呢，在他心里，女儿是永远比不上他的宝贝儿子的。这，实在是劝不了。

　　薄锦道：“秦二姐，主使真的是你吗？”
　　秦二姐擦擦眼角的泪水，“大人您也听到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主使。我痛恨父亲不公，所以诬告他和宝玉，刘大人也是受了我的蒙蔽。我甘愿受罚。”

　　“二姐……”刘大人鼓起勇气向薄锦求情，“大人，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薄锦笑道：“多大点事？你去，把这对父子放了。”

　　刘大人震惊之下，反倒不敢动弹了。
　　“等等，”薄锦看向秦二姐，“二姐，你觉得是现在就放好，还是再关他们几天，等你彻底消了气好？”
　　秦二姐结结巴巴道：“……如果现在就能放的话，现在，吧……”
　　“好，”薄锦道，“立刻放人！”

　　正在牢狱等死的秦氏父子突然被无罪释放，两人都傻眼了。
　　一同傻眼的还有刘大人，他好不容易找了空蹭到秦二姐面前，“二姐，你认识这位薄大人，你怎么不早说？”
　　秦二姐也是懵的，“我真的不认识。”

　　“你啊你！”刘大人现在一个字都不信她的，“薄大人说了，要入住你家别院，还不快去准备着！”
　　“哦……好，好！”

　　从官府出来，黎枭只觉啼笑皆非，薄锦还真的挺会玩，直接附身到了钦差大臣身上，这大臣还和她一个姓。他和赵帝尧随秦二姐返回了秦府，只是，黎枭总觉得好像忘了件什么事。

　　被遗忘在牢房里的月老：……敢情来了这几位仙僚，竟没有一个想起来我的？还要不要老夫给你们牵红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