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终于被贬了》爱吃糖的螃蟹

21、第二十一章

　　俞枢走后，黎枭身心俱疲，倒头就睡。闭上眼睛之前，他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来不及细想，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他起床后，发现胖金竟然不在房内，也没人来服侍他，不由大为不满，待打开房门，发现赵帝尧还跪在外面。

　　黎枭：……总算想起了忘了什么了。他轻咳一声，“起来吧。”
　　赵帝尧默不作声起身。

　　黎枭问他：“胖金去哪儿了？”
　　赵帝尧摇头：“我不知。”

　　黎枭挑剔地看着他，“你过来服侍我洗漱穿衣。”
　　“是。”

　　在黎枭看不到的地方，胖金和其他几个常服侍黎枭起居的侍神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赵神君不让我们靠近神君，他们又相互痛恨，万一……我们都不在……”
　　“神君被赵神君杀掉怎么办？”

　　胖金道：“不可能，现在神君神力强盛，赵……他只是刚上来的侍神，估计连如何借用神力都不知，怎么可能伤到神君？”
　　“嗯……唉，我好不习惯啊，看到他们站一起总觉得很颠倒错乱。”
　　“谁不是呢。”

　　胖金和几位侍神齐齐叹了口气。

　　黎枭卧房内，赵帝尧虽动作生涩，总算服侍着黎枭把常服穿好了。
　　因为黎枭还在禁足，不能出财神殿的门，着这种轻便的常服即可，倒是给赵帝尧省了很大的麻烦。

　　天の衣轻薄、柔软，一层罩一层，穿起来实在是很麻烦，形制上和凡间普通衣物有很大不同，只是一件常服穿下来，赵帝尧鼻尖都冒汗了。

　　黎枭忍俊不禁，看赵帝尧拿着他的衣服研究怎么穿，总有种草莽大汉捏绣花针的喜感，哈哈哈，太好玩了！

　　赵帝尧也看出来黎枭在嘲笑他了，耳朵都红了。
　　哦呦，黎枭忍不住捧腹，他还会害羞呀，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黎枭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当他坐在镜台前由赵帝尧服侍束发时，赵帝尧一梳子下去就扯到了他的头发。

　　“嘶—”黎枭吃痛，“你轻点儿。”
　　“……好。”赵帝尧捏着那把小巧的白玉梳，有些手足无措。
　　黎枭也不指望他能挽出花来，吩咐他：“今天不出门，梳个寻常发髻即可。”

　　黎枭说的寻常发髻，就是类似于昨天赵帝尧梳的半披发式，取一半头发挽成发髻，另一半自然垂落。只不过，主神都要戴发冠，以示庄重，侍神则不可戴冠。

　　赵帝尧为他束发的过程简直成了一场灾难，黎枭觉得头皮快不是自己的了，被他扯得到处都痛。望着镜子里头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发髻，他快要气死了，“无用！”

　　赵帝尧窘迫地说不出话来，伸手要帮他解开，“再重新来一次吧？”
　　“去！”黎枭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把我的金冠取来。”
　　“是。”

　　黎枭贴身服侍赵帝尧六百多年，为了讨好他学出了一身本事，什么发式不会！
　　赵帝尧这个笨蛋！黎枭一边暗骂赵帝尧，一边自己动手解开缠在一起的头发。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黎枭把头发重新梳开，利落地给自己挽好了发髻。

　　这时，赵帝尧捧着一只小巧的金梁冠过来了。
　　“我自己来。”黎枭忙不迭取过金冠，正要往头上戴，突然，他顿住了。

　　之前他只让赵帝尧去取冠，并没有告诉过他放冠冕的箱笼在哪，也没有指明是哪一顶冠，他怎么知道去哪儿取，还取的就是搭配这套常服的小冠？

　　赵帝尧见他突然发愣，便问道：“神君需要我帮忙吗？”
　　黎枭回神，仰头打量他。照理说，赵帝尧如今是依附于他的侍神，又不是自己飞升的，应该没有恢复他以前的记忆吧？

　　赵帝尧不知有多恨他，要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又日日在他身边，他这不是自己把脖子往刀口上撞吗？

　　黎枭为自己戴冠，貌似不在意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拿这一顶的？”
　　“昨日，我向胖金请教过，大体知道东西的位置。”赵帝尧说着，眼中出现了片刻迷茫，“只是觉得这一顶比较合适，就取来让您挑选。”

　　“哦，你还挺认真的，特意学习了。那摆饭吧，我要吃饭。”黎枭道。
　　“是。”

　　其实，神仙是可以不吃东西的，通过汲取天地间的精华淬炼为神力即可饱腹，但黎枭坚持要吃饭。不忙的时候，一日三餐，顿顿不能少。

　　吃饭是最具人间烟火气的行为，也是提醒他，不要忘了在地狱里受苦的家人，他和那些冷冰冰的上神不一样。

　　黎枭不但自己吃，他成为财神后，也喜欢看侍神们吃饭。每次看到大家团聚在一张饭桌前热热闹闹吃饭，他总会想起在家变之前的幸福生活。

　　黎枭步入膳厅，总算见到了胖金和其他几个侍神。

　　胖金见到黎枭，小心蹭过来，“神君，您还好吧？”
　　“你原来还在啊。”黎枭凉凉道，“等会不许走，坐下陪我吃饭。”
　　“哦……”胖金迅速看了眼赵帝尧，赵帝尧正在学着摆筷子，他点点头，“好。”

　　饭菜摆好，黎枭在紫檀木的八仙桌主位上坐下，发现胖金他们没有像往常那般坐下，挑眉问道：“还要我请你们？”

　　胖金他们齐齐摇头，却谁都不肯先坐。
　　黎枭看看杵在身边的赵帝尧，明白了，他们还是怕他，所以不敢坐。

　　黎枭不情愿地对赵帝尧道：“你也坐吧，陪我吃个饭。”
　　“是。”赵帝尧倒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黎枭右手边。
　　胖金他们全挤到了黎枭左手边。
　　黎枭：……

　　黎枭狠狠瞪了不争气的胖金一眼。刚才，他在让赵帝尧上桌和不上桌前犹豫了下，想起以往自己做赵帝尧的侍神时，赵帝尧知道他这个习惯，偶尔还会屈尊降贵陪他坐坐，两人还真一起吃过几顿饭。

　　行吧，你陪我吃过饭，我就让你上桌。你对我施过的恩，我原样还给你，你对我作的恶，我双倍奉还，哼！

　　饭后，黎枭还记挂着俞枢，先带赵帝尧和胖金去了书房。

　　黎枭有把最心仪的宝贝放在书房里的习惯。前段时间，他得了一块顶级的秘银，那秘银天生天养，已经初具灵识，还未认主。看到它第一眼，黎枭就觉得很适合俞枢，特意留了下来。

　　秘银能和任何法器融合，可以数倍甚至百倍提升法器的性能，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若能被俞枢炼化，他那条毒蛇软鞭必定能威力大增。

　　俞枢真的对他挺好的，如果能改掉动不动就精の虫上脑的毛病就好了。

　　黎枭拿出盛着秘银的小木盒，打开盒盖，里面的秘银亮闪闪的、如一汪流动的月光，璀璨夺目。秘银很活泼，盒盖打开后，几滴银液高高溅起，再落回去。

　　黎枭不敢多看，忙盖上盖子。他是财神，天生对财物有吸引力，再看下去，秘银就要认他为主了。

　　黎枭把木盒交给胖金，“我出不去，你亲自去俞枢那走一趟，把这个交给他，说是我的谢礼，请他得空来喝酒。”
　　“噢。”胖金接过盒子，看了眼赵帝尧。

　　黎枭立刻道：“你看他干嘛，还不快去！”
　　胖金不敢再多呆，脚底抹油，溜了。

　　黎枭注意到赵帝尧目光有异，“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赵帝尧语出惊人，“你们是情人？”
　　黎枭脸涨红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不喜欢他？那我以后绝不再让他近你的身。”

　　这……黎枭张口结舌，简直不知如何回答。赵帝尧这个混蛋，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等等，这种私密的话题是他配问的吗？

　　黎枭一拍桌子，喝道：“你给我出去跪下，好好反省一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于是，不过是伺候着黎枭穿了衣服、吃了顿饭，赵帝尧就又被罚跪了。

　　只是，这边赵帝尧刚跪好，就有小侍神来通报，东方帝君赵流云前来做客。

　　东方文昌帝君赵流云，只看他的姓就知道他也是赵家人了。他来，能有什么好事？

　　赵流云司文，生得也是清俊儒雅，看似文质彬彬，温润谦和，实则眼高于顶，办事手辣心狠，和赵帝尧是一路人。

　　黎枭吩咐小侍神：“引他在前院正厅坐下，本座随后就到。”

　　“黎财神何必如此见外，我家侄儿的院子本君来了多少回了，一直都是内厅坐的。”一个带笑的声音传来，一身文人儒衫的赵流云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赵流云一进院，就看到了跪在书房门口的赵帝尧，脸色微变，随即又挂上了那副假笑：“黎财神好大的脾气啊，一大早就责罚侍神，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小可怜？”

　　赵流云装模作样绕到赵帝尧前面，俯身去看，随即惊讶地后退两步，“这，这不是我那苦命的侄儿吗？”

　　“呵呵。”黎枭冷笑，上前两步向赵流云行礼，“不知东方帝君驾到，有失远迎。”
　　赵流云蹙眉，“你一向粗鲁，本君不和你计较。”
　　黎枭：……

　　赵流云看一眼赵帝尧，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刺激，快让我侄儿起来吧！”
　　黎枭自然不肯，“他犯了错，理当受罚。”

　　赵流云瞪了黎枭一眼，“你这小子果真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得了，本君也不欲与你多废话，你且看这个。”他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了他的功德圭。

　　黎枭定睛一看，赵流云不愧是天界老牌上神，功德圭上流光溢彩，且几乎看不到黑色，功德计数也极为可观。

　　“黎枭，本君与你做个交易。本君出十万功德，你把阿尧转给我。”赵流云微微一笑，“可能你对十万功德的威力没什么概念，本君就直说了，这十万功德可直接渡一人出无间地狱，如何，换不换？”

　　黎枭呼吸滞了一下，毫不犹豫道：“换。”
　　“爽快。”赵流云轻笑一声。

　　黎枭忙把自己的功德圭掏出来，赵流云将他的功德圭在黎枭的上面贴了贴，顷刻间，十万功德已经转移到了黎枭的功德圭上。

　　金银财宝是凡间的硬通货，而天界的硬通货就是功德了。在天界，功德可兑万物，既可以折为主神的神力，也能兑换其他的宝贝。

　　只是，功德难得。十万功德……黎枭辛辛苦苦干了这几年财神，总共才积攒下五千功德。不过，以后他就知道了，原来十万功德便可渡人出无间地狱，他会继续努力的！

　　赵流云这家伙，一出手就是十万功德，转给他眼皮子都不眨，他家底得有多厚吧？当初他举报赵帝尧贪墨，估计那些被收缴的功德只是冰山一角。

　　黎枭爽快答应，又收了功德，赵流云也松了口气，对赵帝尧道：“你快起来吧，赶快和黎财神解除主仆契约，随我回家。”

　　谁知，赵帝尧仍是跪着，“我不走。”
　　“什么？”赵流云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蠢话！”
　　赵帝尧道，“我不认识你，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赵流云要被他气死了，指向他的手不停颤抖，“你果真是被贬傻了吧，跟着这小瘪三有什么好，你是受の虐の狂吗？”

　　黎枭是头一次见赵流云发怒的样子，不是，他还在这呢，就这么骂他吗？小瘪三……这种骂人的话，还有这个骂人的腔调……怎么这么熟悉？

　　赵帝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赵流云气急败坏去拉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我起来！跪什么跪，他是什么东西，你如此尊贵怎能跪他？”

　　赵帝尧被他拉扯起来，不知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只道：“我已发誓效忠我家神君，我是不会走的。”

　　赵流云要被他气死了，“你个混账，糊涂油蒙了心，我怎么会教出……嗐！”

　　主神和侍神的契约是双向的，除非侍神飞升或一方死亡，否则只有双方都自愿，契约才能解除。赵帝尧不愿意，黎枭也是无可奈何。不过，黎枭可不打算把这十万功德还回去。

　　赵流云眼看劝不动赵帝尧，只好暂时作罢，转而向黎枭讨要他的十万功德。
　　黎枭自然不肯还，“帝君，我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什么？”

　　“有人放着堂堂帝君不做，非要触犯天条，私自下凡接触被贬落的罪神。你说，天帝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惩罚他呢？”

　　冷汗从赵流云额头滑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趣。”黎枭笑，“这位帝君仪表堂堂，到了凡间却只能伪装成一个又矮又挫的老道士，啧啧，他对这罪神真是情深义重。”

　　哼，黎枭敢肯定，赵帝尧在凡间的师父，那个手执铁锤的老道士，就是这赵流云所化。之前，两人之间形象差距巨大，黎枭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可这个语气，这个态度……看赵帝尧的反应，明显也是认出了他的好师父。赵帝尧走不走他不在乎，只是，这十万功德既给了他，他是不会还回去的！

　　黎枭摸摸自己的功德圭，“帝君莫怕，小神也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今日借了您十万功德，来日必定悉数奉还，还请帝君宽限些时日。”

　　事已至此，赵流云还能说什么呢？功德他不缺，如果被天帝知道他私自下界干预赵帝尧的劫数，只怕自己也会被贬落凡间。如今，只能先吃了这个哑巴亏。都怪赵帝尧这逆徒！

　　赵流云灰溜溜地走了，黎枭白得十万功德，只觉神清气爽，看赵帝尧也顺眼了，“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