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如玉》小朵朵同学

18、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陵光后山的果树沉甸甸一片，瓜果鲜香，秋风送爽，只要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就有不少弟子去那里玩乐。

　　平原地区，很多植物都能种活，如今陵光后山最多的是苹果树。其实，当年开派祖师郑曦种的是梅花，遍山皆淡晕朱砂，不下数百株。世人曾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祖师以梅花傲雪迎霜、凌寒独放的品格，勉励陵光弟子服困难、立志成就自己。

　　后来，传到第十一代掌门杨云的时候，不知发生何事，梅花尽数毁坏，重种之时，无论如何梅花也存活不了，杨云无奈之下改种苹果，寓意——平安。

　　梨玉和几个好友一起亲自去后山摘果子吃，苹果不仅好吃，还有一种安神镇定的香气，即便不吃，坐在树下也是舒服的。

　　几个人一边说笑，一边采摘，发现一苹果树上的果子又大又红，但就是太高了点。梨玉围着树走了两圈，

　　“梨玉，这棵树太高了，别上去了”霜灵劝到

　　“是的，梨玉，太高了，估计有好几米”另一个小姑娘，叫朱琴，和梨玉关系也不错，

　　“没事，我试试”梨玉觉得自己轻功爬的上去，当下轻轻一跃，在树干上一点，转身稳稳的坐在了树枝上，朝下面喊“没事”

　　小姑娘们围在树下喊着让她注意安全，

　　梨玉一手拿着篮子，一手去摘苹果，很顺利，突然听到细微的咔嚓声，不好，梨玉心里一惊，是树枝要断了吗，赶紧下去才行，结果刚刚一用力，脚下踩的树枝也跟着断了，无处借力，手自然而然的抓住能抓的东西，只稍稍带了一下，人还是惯性的往下掉了下去。

　　树下的小姑娘们看见梨玉没抓住，吓得叫起来，捂住眼睛，没听到动静，再睁开眼睛时，见一个蓝衣少年抱住了梨玉，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翩翩少年、不染烟尘。

　　几个小姑娘一瞬间被这少年的风采折服，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
　　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这蓝衣少年就是传说中的白玉郎吗？

　　梨玉以为自己肯定要掉下去，刚刚下滑，就被人接住了。

　　少年低头看梨玉的那一瞬间也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怎么可能，从未见过她？

　　刚刚确实吓得一跳，太险了，梨玉看到这位师兄没打算放自己下来，小声提醒“师兄，可以，放我下来了”

　　少年回过神来赶紧松手，脸微微泛红。

　　旁边的小姑娘们都围上来问梨玉可有受伤，梨玉摇摇头“多谢师兄，不知师兄是哪个苑的？”

　　陵光在编弟子三千，梨玉也不是个个都认识，更何况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出门。

　　“我是竹意轩的，在下沈弘，敢问师妹是？”沈弘智商开始恢复。

　　“你连叶梨玉都不认识，是不是我们陵光的人呐？”蓝乐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沈弘自然知道叶梨玉，但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平时一心武学，对外面的事不太关心。

　　“梨玉谢过师兄”原来是张师伯的弟子，

　　“不用多谢”沈弘的脸更红了

　　这个沈弘颇有来历，家世非常好，九年前，独自一人来陵光。

　　“叶师妹想摘苹果吗，我去帮你摘，”说完，也不管梨玉需不需要，说着飞上树，摘了十几个苹果下来。

　　梨玉的篮子都放不下了，分给其他小姑娘，小姑娘们拿了苹果也很高兴，没之前那么拘束，开始和沈弘聊天。

　　沈弘抱着梨玉的篮子，腼腆的回答着各种问题

　　“沈师兄，你怎么今日来这里摘苹果？”

　　“沈师兄，听说你家里很有钱？”

　　“沈师兄，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

　　“沈师兄……”

　　梨玉听到这么多问题，奇怪，打听这干什么？梨玉看着沈弘是张师伯门下，想到师父曾说，“你张师伯剑术上有独特的造诣，我都十分佩服，等再过一年就请张师伯来指导你的剑术”。梨玉觉得有师父教她就够了，但师父这样说，自是不会违逆的。

　　沈弘偷偷打量梨玉，秀而不媚，端而不肃，面若桃花，人似芙蓉，怎么会有这么明亮的少女，看一眼心就慌一次，赶紧将眼挪开。

　　几个人说说笑笑到了葵苑的门口，准备道别，

　　“沈师兄，今天多谢了”蓝乐几个挺高兴的，不仅认识了这么俊俏的师兄，还摘了一堆苹果

　　“不客气”沈弘还抱着梨玉的篮子

　　梨玉想拿回篮子，沈弘不给，“我送叶师妹回去吧，这篮子挺沉的”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拿”梨玉觉得这点小事不用这么麻烦

　　几个小姑娘在旁边纷纷起哄，“哎呀，梨玉，你就让沈师兄送你吧，”“对呀，梨玉，沈师兄也顺路嘛”

　　看到大家都这么热情，梨玉也不好再拒绝。

　　沈弘略有些局促的抱着篮子走在旁边，梨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挺尴尬的，只想快点到惠心苑，
　　倒是沈弘开口问“叶师妹喜欢吃苹果吗？”

　　“还行吧”其实梨玉不太挑食，什么都可以吃

　　“叶师妹喜欢吃柚子吗？”他记得后山还有柚子树

　　“还行吧”怎么突然问这个，梨玉不解

　　“叶师妹喜欢吃桃子吗？”师兄院子里有几颗桃子树

　　“还行吧”难道她看起来很喜欢吃吗

　　“叶师妹喜欢吃柿子吗？”师父院子里有几颗柿子树

　　“一般”这还有完没完，梨玉感觉一群乌鸦飞过

　　梨玉无语，再这样问下去，搞得自己有多么贪吃似的，不得不开口问“沈师兄来陵光几年了？”

　　沈弘呆了一下，怎么突然由吃的变成这么严肃的话题，认认真真回答“刚刚九年”

　　然后，梨玉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叶师妹，你喜欢吃核桃吗？”好像前几日中秋姐姐带了一箱子核桃给他，还放着没动，说是今年的新果。

　　梨玉觉得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问题要问，还都是关于吃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李晓和秦华刚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少年拿着篮子跟在梨玉身边，二人有说有笑。

　　“梨玉”有人喊自己，好像是师叔

　　梨玉抬头一望，是师父和师叔，沈弘也看见了，是掌门师叔和李师叔

　　“师父”梨玉一把抢过篮子的跑过去，沈弘跟在身后，一边急道，“叶师妹，你慢一点跑，小心摔倒”，一边跟在后面

　　待到跟前，梨玉喜滋滋的举起篮子“师父，我今日去摘了很多苹果，你看看”

　　“弟子沈弘，拜见掌门师叔，李师叔”沈弘恭敬行礼，

　　秦华淡淡的点点头，拿过梨玉手中的篮子。

　　“是你师父叫你过来的吗？”秦华平淡问道

　　“不是的，刚刚在后山苹果树林里，叶师妹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我正好在附近，就拉住她”说着还偷偷看了梨玉一眼，梨玉正全神贯注瞧着掌门，心里微微一涩。

　　“怎么这么不小心，受伤没？”秦华眉间微不可察地一动，目光朝梨玉身上打量。

　　“没有，师父，我以为要摔下来的，结果沈师兄接住了我，我准备改日再感谢沈师兄的”梨玉一派天真的回答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用不着感谢，应该的”沈弘慌忙摇头。

　　“沈师兄今日多谢你了，东西已经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梨玉觉得这沈师兄真热情，

　　“弟子告退”沈弘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得离开

　　“等一下，原来是你啊”李晓突然一喊

　　原来什么了，几个人都拿眼睛看他，

　　“师兄，张师兄和我说很有天赋的就是这个沈弘，称赞他灵心慧性，心思澄明。”

　　沈弘听的耳朵都发烫，不敢去瞧梨玉的表情。

　　“确实不错，对吧，师兄”李晓觉得这师侄生的好俊俏，所见之人，这容貌上能和他相比的只有掌门师兄了。

　　秦华并未接话，淡淡一笑。

　　沈弘回竹意轩后急着找师兄周全，周全是张文的首徒，在柳岩身边做事，对陵光的人基本熟悉。没想到回到竹意轩，就碰到师父考教两位师弟剑法，师父面如寒霜，周师兄和冯师兄垂手而站，陈师弟和林师弟都拿剑跪在一旁，院子里一片肃然。赶紧走过去问安

　　“去哪里了？”张文心道沈弘无事甚少出门，怎么今个儿也往外跑。

　　“我去后山摘苹果，”沈弘不敢欺瞒，心下忐忑，师父好像并未不许他出门的。今天说来也是巧，陈师弟说后山有个苹果树特别高，上面的苹果最好吃，但轻功不够，央求沈弘去摘几个回来，沈弘经不住他闹腾，就同意去了，准备多摘些回来的。

　　张文无语，有闲心摘苹果，自己忙的这段时间都闲云野鹤去了。

　　“苹果呢？”张文看到沈弘手上什么也么有拿，说摘苹果去了，怎么一个苹果都没有。

　　“我正准备摘苹果时，碰到叶梨玉师妹从树上掉下来，顺手拉住了她，又帮她摘了不少苹果，刚刚送她回去了，”沈弘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苹果回来。

　　一旁的陈谦吓的半死，生怕沈师兄说出来是他的主意，那师父定然会气的更狠，他也就更惨了。
　　张文没再问沈弘，转头看着地上的两个，实在不像话，这段时间和柳岩去忙改建蔷薇筑的事，都是早出晚归，没想到，给这两个钻了空子。今日提前回来，整个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等他们两个回来再一考教白薇剑法，简直是一塌糊涂，连招式都记不清楚。

　　“你们每日就想着怎么偷懒，我不管就活蹦乱跳，现在一个个像打霜的茄子，哼，从今天开始，不许出门，每日给周全检查，半个月后给我看。”

　　“是，师父”陈谦松了半口气，幸好师父没说每天给他检查，那就不用活了。

　　“周全，他们若是半月之后连一遍都不能连贯的使出来，我唯你是问”

　　“弟子一定严加督促”周全苦笑，这两个一向贪玩，特别是陈谦惯会花言巧语，师父也是知道他们的脾性才定的十五日，已经很宽容了，当年沈师弟学白薇剑法时，师父要求他五日之内必须记住，沈师弟第四日下午就已经能从头到尾丝毫不差的使出来，师父让他第五日休息一天，结果他还是在院子里练了一天剑。这两个师弟连沈师弟十分之一的刻苦都没有，这几天要盯牢一点。

　　沈弘等师父走后，追上周全，“师兄，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周全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认识叶梨玉吗？”

　　“认识啊，随柳师叔去文东阁的时候经常见到”周全来陵光有十几年了，平日里帮柳师叔做事。

　　文东阁？“她不是住在惠心苑吗？”

　　“她白日里都在文东阁，方便掌门师叔教导”

　　沈弘听后默不作声，周全也没细想，又道“你这几日别乱跑了，就在院子里练金蕊剑法，师父马上就会检查的。”

　　金蕊剑法乃张文独创，一共三十六招，只传给了周全和沈弘这二人。后来，沈弘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时，这金蕊剑法随之也名动天下。那时，张文也没打算再授第三人。

　　“知道了，师兄”

　　“对了，你怎么一个苹果也没带回来？”周全刚刚听沈弘说去摘苹果的，他难得出去一次。

　　“我忘了”沈弘十分歉意的回答，他不是故意的。

　　周全差点倒了，他今天中邪了吗？

　　只道是，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怀中佳人，不能忘，怎能忘，如何忘，其他全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