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如玉》小朵朵同学

16、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梨玉初初掌握，不敢马虎，一遍遍的练习，直到太阳西斜，才准备回惠心苑。师父没回来，也不想回去吃饭，正好走到葵苑，进去找霜灵和蓝乐，和她们一起吃好了。

　　七月主花——蜀葵，也是葵苑的主花，开于夏末秋初，花朵大而娇媚，颜色五彩斑斓。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蜀葵盛开的季节了。

　　见梨玉来了，蓝乐去厨房拿了几份饭菜回霜灵的房间一起吃，霜灵问梨玉下午去哪里了，她们见她从荷苑出来脸色不好，又一个人走了，就去惠心苑找了她的。梨玉说下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剑。两人都安慰梨玉不要在意钱丽丽，她就是个每天不找人吵几场架不舒服的疯子。

　　下午和梨玉分手以后，就把那个何娟送回仙苑，她来陵光已经一个月了，下个月参加会试，钱丽丽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欺负她的。

　　所谓会试，也就是在仙苑走个过场，很多来陵光的早就联系好要拜的师父了，到那一天直接被领走就行。仙苑是陵光最杂乱的地方，也是事情最多的地方。如今的仙苑是由魏轩管着，魏轩常常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否则不是要赶走一堆人出陵光，就是自己被气死。

　　趁着天还未完全黑，梨玉和好友告别。其实天黑了也不要紧，陵光的大部分路，每隔十米有一盏琉璃白玉色双层烛灯照明，每日戌时都有轮班弟子换新的烛芯。只是秦华不喜太晚了还在外面玩，所以梨玉最晚酉时之前都会回文东阁等师父吃饭。

　　文东阁主屋的灯都亮着在，莫非是师父回来了，梨玉快步走进去，侍从告诉他，掌门下午就回来了。

　　梨玉听到这，哪里还等的住，立刻跑往师父的书房，

　　“师父，”书房的门被猛的推开，一屋子的人被吓的一跳，

　　梨玉自己也吓一跳，师父在议事，自己没敲门就跑了进来。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梨玉傻住了。

　　秦华快四个月不在，重要的事情都等着他拿主意，一回来自然是有人找了。

　　屋子里的长老、苑主也呆住了，多少年都没有人这样闯入掌门的书房。

　　还是秦华最先反应过来，温和淡然的问“玉儿，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

　　梨玉喏喏回答“回师父，我看到师父回来，一时高兴，忘记敲门了，请师父恕罪”

　　秦华听后淡淡一晒“都多大了，还是个孩子吗，做事如此莽撞，你今日且先回去吧，明日再来请安也不迟”

　　“弟子遵命，弟子告退”赶紧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众长老和苑主都暗暗感叹掌门如今脾气越来越好了，若是放在以前，只怕是把门规抄上个几百遍。当时秦华初任掌门，李晓也是这般莽撞，被秦华罚抄门规一百次。

　　梨玉哪里能真的等得到明天，派了丫鬟如薇去文东阁旁边守着，待师父议事完后就过去。

　　一直等到亥时，如薇才回来说议事的都走了。梨玉立刻提了一盏金丝穗花青云灯往文东阁去了。书房的门没有关，梨玉这次学乖了，先看看书房里有没有其他人，

　　秦华坐在书桌前看一封信，目光不经意一扫，放下手中的东西，“进来吧，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听到许可，梨玉蹦蹦跳跳的走到师父身边，伏在师父的膝头，“师父今日回来，我想和师父说几句话再睡”

　　秦华心下温暖，伸手顺了顺她凌乱的长发，自从玉儿跟在身边，还是头一次出去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这孩子习不习惯，问道“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淘气？”

　　梨玉一听，赶紧摇头，向师父保证“绝对没有，玉儿乖的不能再乖了”

　　看梨玉这么信誓旦旦的，秦华正色道“那就好，我怕你惹了一堆祸，明日就有人来和为师告状呢”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一眨眼又不见了。

　　梨玉欲哭无泪，师父怎么会觉得她会去惹祸，难道她平时很调皮，经常惹祸么。

　　没想到的是，明日一大早真的有一个人来告状。

　　秦华离开这么长时间，也有很多话问梨玉，但今个儿确实晚了，就让梨玉回去休息，说明日早上检查她的剑法。

　　待梨玉走后，秦华眼里的温度冷下来，他刚刚看见梨玉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的。难不成还有人敢趁他不在，欺负玉儿不成？

　　第二天辰时，荷苑，思懿居门口，

　　“师父，不好了”一大早孙夏蓉的弟子乐枫慌慌张张来到师父的房门口

　　“何事这么慌张”孙夏蓉开门，昨日被钱丽丽气的不轻，很晚才睡着，现在眼睛都是浮肿的。
　　“师父，钱师妹不在房间里”

　　昨日梨玉走后，孙夏蓉有史以来第一次狠狠的骂了钱丽丽，并让她闭门思过，不得出房门一步。早上乐枫来送饭时，打开门，发现里面没人了。心中铃声大紧，急忙汇报师父。

　　一阵兵荒马乱，才知道，钱丽丽一大早就往文东阁去了，孙夏蓉两眼一黑，幸好乐枫在旁边扶着。孙夏蓉立刻带上乐枫去文东阁。

　　陵光的清晨宁静清幽，偶尔一两声鸟叫，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可惜此时的孙夏蓉没心情感受这份舒适。

　　孙夏蓉赶到文东阁时，在门口刚好碰到拿着食盒的梨玉，梨玉看到孙夏蓉一愣，“孙师叔早，乐师姐早”

　　孙夏蓉勉强一笑，“还没进去给你师父请安？”虽然问是问句，但语气是肯定句。

　　梨玉摇摇头，师父昨日才回来，又议事，所以没来那么早。

　　孙夏蓉心里稍微安了一点，准备和梨玉一块进去，

　　侍从告诉梨玉，掌门在前厅，梨玉心里奇怪，莫非这么早就有长老来议事，再看到旁边的孙师叔这么早，明白了，师父真的很忙。

　　“孙师叔，我去小客厅等师父了，”梨玉一早就让丫鬟做了几道时令早点，枇杷白糖粥、杨梅芋泥糕、桑葚红枣茶。

　　“梨玉，你和我一块去吧”孙夏蓉挽住梨玉的手，拉着梨玉就走，梨玉不解，她找师父，拉着自己进去干什么，但不好拒绝长辈，就一起去了。

　　孙夏蓉和秦华的关系还算亲近，秦华一向她也多有照拂，孙夏蓉也经常来，但这一次，是硬着头皮进去的。看到那个蠢货果然在这里，心里一沉。

　　“掌门师兄早”孙夏蓉施礼，心里已经把那个蠢货骂了一百遍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梨玉进入陵光这多年，都从未听到掌门师兄有说一句不好的。就凭她一个外人几句话，掌门师兄会相信吗？

　　梨玉看到跪在地上的钱丽丽，愣住了，她来这里干什么？

　　“你把刚刚对我说的话，对你师父说一遍吧”秦华看到孙夏蓉来了，对着钱丽丽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昨日对师父说了，她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帮着梨玉师姐，罚我不得出门。”钱丽丽不服气的说道，既然师父不能主持公道，那她要找掌门师伯。

　　孙夏蓉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梨玉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钱丽丽是来告自己状的。很想为自己解释，朝师父望去，师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梨玉的心安定下来。

　　“丽丽，你欺负同门，梨玉才出手阻止，你非但不反思自己，反而来掌门这里告状，简直是……”孙夏蓉低声斥责，若不是掌门师兄在这里，恨不得上去给她几巴掌，打醒这个蠢货。

　　“师父，明明是她的错”钱丽丽见掌门什么也未说，师父就为自己认罪，委屈的不得了，失声喊道

　　还敢狡辩，孙夏蓉这辈子第一后悔的就是收了这个弟子，第二后悔没有严加管教，以至于丢人现眼。咬牙克制住情绪，说了个“住口”，又深吸一口气，放低语气，“夏蓉愧对掌门师兄，回去一定好好教导这孩子”

　　梨玉见识了钱丽丽的胡搅蛮缠，不竟瞠目结舌。

　　“不必了，”秦华淡淡的回答

　　孙夏蓉心里一跳，暗叫不好，掌门师兄不会轻饶了。

　　“夏蓉，你性子宽厚，你这个弟子今日送到小云那里去，让她好好管教，等管教好了，再送回来”其实秦华想说的是，直接赶出陵光，但话到嘴边，又换了。

　　“掌门师伯，为何把我送那里去？”钱丽丽还没明白

　　“为何？”秦华眉峰一凛，“你真当以为你在陵光的行为，我一概不知吗，只不过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不想插手罢了。”这一状真是告的秦华莫名其妙，玉儿性子柔顺，对师兄姐妹们都很谦让，哪里可能动手打人。

　　孙夏蓉此时羞愧的无地自容，掌门师兄处处给她留言面，而她确让掌门师兄失望。

　　梨玉听到这，暗暗乍舌，想到蓝乐之前和她说的一件事情，赵小云师伯独院而住，并不经常参与陵光的事宜，平日里静心练剑，因着环境单纯，门下弟子不多，但个个自尊自爱，紧守底线，因为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赵小云早年有个女弟子叫刘杨，生得十分妩媚，也很会讨人欢心，一次去燕州办事，途中河里救下一个落水的公子哥，从此生命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刘杨迅速和公子哥坠入爱河，难舍难分，在燕州一待就是几个月，师门来信都不愿意回陵光，后来，实在不行只能先回陵光，临走之前公子哥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去她家里提亲，刘杨信以为真，回了陵光。回陵光后，刘杨发现自己怀孕，吓的六神无主，谁也不敢说，但终究瞒不住，被师父发现。赵小云当场气的手发抖，指着刘杨说不出话来，刘杨的几个师姐妹都跪地苦求师父饶了刘杨，赵小云问刘杨那人什么时候去她家里提亲，肚子瞒不了几个月的。刘杨说不知道，赵小云差点昏过去，一边让她不要出去乱跑，一边暗中派人去找刘杨爱的人。结果，那公子哥家里早有妻子，对赵小云派去的人表示可以纳刘杨为妾。赵小云把事情和刘杨说了，问她准备怎么办，刘杨不相信，又拖着身体亲自去燕州问，那公子哥避而不见，还是他妻子出面的。刘杨失魂落魄的回了陵光，和师父说愿意当妾，赵小云气她不爱惜自己，又怒她败坏陵光门风，发了几次脾气也无用，刘杨还是一意孤行，赵小云忍痛废了她的武功，将她逐出陵光，遣送回家。据说，后来，刘杨嫁给那公子哥后，刚刚生下孩子，就染上恶疾去了。经此一事，赵小云对弟子自制自律品行管教严格。

　　钱丽丽哭道，“掌门师伯，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去赵师伯那里，我知道错了”想要抓住秦华的衣摆求情，

　　秦华往后退了两步，“夏蓉，现在就送去，我待会儿和小云说”说着，就唤人去请赵小云过来。
　　“是”孙夏蓉赶紧拖着钱丽丽就走，没脸再待下去了。

　　待她们走后，梨玉赶紧解释“师父，玉儿可没先动手，是她太过分了”

　　秦华摸了摸梨玉的头，“师父相信你”

　　梨玉挽住师父的胳膊，想到刚刚师父把钱丽丽送去赵师伯那里，忍不住问道“师父，若是玉儿不听话，师父也把我送去赵师伯那里吗？”

　　秦华差点没站稳，这孩子脑袋里都想的什么

　　梨玉似乎感受到师父的无语，小声补充“我就是随便问问”

　　“当然不会”十分肯定的回答，听的梨玉眼睛一亮

　　“为师会先把你捆起来打一顿，然后关到后院的黑屋不给饭吃，莫非玉儿还不听话”说道后面，秦华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啊”梨玉默默为自己哀悼

　　秦华一早上就被这个钱丽丽闹得郁闷，结果被梨玉这样一问，搞得哭笑不得，郁闷之气也就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