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素琰》纸上旧月

9、绝情断怨

　　那人的嘴角也似乎多了几许冷厉，几许激动。他几番挣扎，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吱呀一声，一扇未关紧的窗户吹了开来，一阵凉风吹入，油灯的火焰一阵颤抖。夜澄茫然地望着那个站在阴影里面的人，一星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划下，浸润了紫檀书桌上的素色薄笺。
　　忽然夜澄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咬牙从巨大桌面的藏在残灯微光以外的暗处一角摸出了一方砚台。墨是已经磨好的，新磨的墨浓得如这个房间里面的夜，浓得如夜里面那个人的眼神。笔正斜搁在砚台上，是旧笔，洗得很干净，笔尖润湿，依旧带着很深的灰。夜澄摇摇头，提笔蘸墨，在早已铺就的纸上迅即写下数十行字，碎花小楷的闺房字体如珠玉一样散落在缠丝烟云的纸张上。然后夜澄站起身，将镇纸轻轻移开，素指轻拈将那脆弱的纸张提起，夜风吹过，纸张在灯影下来回飘荡。
　　夜澄昂然一昂首，递出素琰笺，低低地道：“拿去！”
　　那男子迟疑了一下，从袖中拉出一方锦帕，向前两步，隔着帕子接过素笺，而后凑到灯下略看了一看，生怕损毁了这单薄细脆的纸不敢将之折叠收藏，无奈只有捧在手中，想说什么话交代一下，却终究是想不出什么话说，摇摇头径自离开了。
　　夜澄却依旧木然地站在当地，眼睛不由自主地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窗外的风愈发大了，忽然间隆隆一声响，今年的第一声春雷终于在惊蛰之夜响了出来。夜澄也是一惊，而后却又不由得悲从中来，心下暗道：“哥啊，就是这样，你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和我多说一句话吗？”
　　夜澄叹了口气，衣袖一挥，里面飘飘荡荡落下一张纸片来，残灯下纸片上核桃大的字狰狞而苦痛，“惊蛰之夜，九端一会，绝情断怨。”字里行间的冷厉，就仿佛那个人面对面在这样与你说一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