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星河熠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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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拾一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间，细细的嗅着他后颈腺体处散发出来的，馥郁的玫瑰香气。他们两人像是两只交颈的小兽，嗅着彼此身上的味道。
当人类从两性别继续分化出三性别的时候，便自然的产生了新的标志，潜藏在信息素味道下的是情绪的外泄，是更多感情的流露。他闻到了傅拾一的信息素，和自己的交织在一起。Alpha的信息素可以和标记过的Omega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味道，但两个Alpha的信息素却永远也不可以。
他闻着带着湿漉漉的，海水的咸味的信息素，便知道这是傅拾一的味道，是傅拾一。
他们两个不需要交融，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生存。但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感情，可以让最远的距离变得最近，也可以让独立的每个人相聚。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这是时间告诉我们的真理，但爱是超越了时间和距离的感情。
他们闻着彼此的味道，从心底里腾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定。
傅拾一的头抵在他的胸口上，“我收到你的消息时，距离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了15个小时，时间紧急，我带了三队的人来找你。”
“你怎么找到我的？”林听澜问他。
他当时根本来不及留下任何消息，但他在离开M25号行星之前和傅拾一约定好，每隔三天通讯器会自动汇报彼此的坐标。傅拾一担心他，他知道，所以他们两人会收到彼此的坐标。就像是在这个没有边界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通讯器内的程序自动设定好，但他被带上星舰的时候通讯器被强行关闭，内部的坐标停在了他消失的那个地方。
“帝国星际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各类传闻，而我只有你消失时的坐标，我联系帝国军事基地，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甚至怀疑你。”傅拾一继续说道，“我立刻带了人前往坐标点，是从M25号行星返回A1号首都星的路上。你知道，星舰停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你可能消失的方向，我……”
林听澜抱着他，抱得很紧。
傅拾一想起当时的场景，他带着几艘星舰迅速抵达林听澜消失的坐标点，漆黑的宇宙中除了闪烁的行星只剩下他们这几艘飘荡的小船。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傅拾一强撑着一口气，点看帝国的星际地图，然后开始判断林听澜可能离开的方向。
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不会放弃。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近乎压迫的感情，促使着他不断的去寻找。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林听澜。
是的。
亏欠。
他觉得自己亏欠了林听澜。这是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词语，或许不该出现在两个相互喜欢，相互爱着的人身上，但确实出现了。
他驾驶着星舰在宇宙中寻找林听澜，却再次收到了讯息，来自那个陌生的人。
“林听澜已被控制，K27号是否准备就绪？”
傅拾一看见林听澜的名字，突然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从他第一次收到这个陌生的讯息开始，仿佛一切都指引着他走向过去。他执着于丢失的记忆，仿佛就像雾里看花，看不透却放不下。
他定了定心神，向那条消息回复道：“K27号行星已经准备就绪。林听澜在哪里？”
两条消息悄无生息的消失在他的通讯器里，傅拾一只觉得舌尖发苦。
但很快，傅拾一就收到了一条新的讯息：
“在落奇星系。傅，不要多管闲事。”
傅拾一当然是忽略了后面那句，立刻发出命令前往落奇星系。
落奇星系不属于帝国，只是附属在周边的一个小的星系。环境很差，经常会遇到宇宙能量波动和星体碎片，这也许是帝国不屑于将其纳入版图的原因吧。
他进入落奇星系的时候，便看见了那艘游荡在宇宙中的庞然大物——宇宙船，正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其中平缓的行驶着。他的潜意识里立刻拉响了警报，觉得林听澜就在其中。
他的直觉很准，林听澜确实在那里。他带人硬闯了宇宙船，找到了林听澜。
傅拾一将这些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逃避似的躲进林听澜的怀中，长手长脚的他贴着林听澜，感受着林听澜身上的温度。
他想起来两人第一次在K36号行星上同床共枕，他躺在那间狭小的房子里，背对着林听澜袒露了他的秘密：他失忆了。
“林听澜，”傅拾一的声音低低的，“我好像知道了以前的事情。”
林听澜的心里一颤，“傅拾一……你……”
他的话被打断了。
傅拾一的手在被子中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他感受到傅拾一的手，带着薄薄的汗和微微的凉意。
“林听澜，我还没想起来，但是我有其他的依据。”傅拾一看着他停了许久，仿佛一点一点地鼓足了勇气，“我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林听澜愣住了，他下意识的在手上用了点力气，握紧了傅拾一的手。
“林听澜，从现在起，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毫无保留的傅拾一，你愿意接受吗？”傅拾一问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忍不住的发颤。
林听澜感受到了，他惊讶过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傅拾一在害怕。
对，是害怕。在他面前意气风发，充满斗争意识，永不服输，妄图狠狠咬上他腺体的Alpha，竟然萌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林听澜觉得心疼，“傅拾一，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接受。所有的结果，我们都共同承担，哪怕是坠落在宇宙的尽头，哪怕最后让我们举枪相对，我也认了。”
“好。”傅拾一红着眼睛，开口说道：“我第一次收到消息的时候是我们调查贺莱死亡的案子时，有人发消息给我，‘你没有死’。我不知道他是谁，所以试探性的回复他，却只收到了让我留在你身边的消息。”
傅拾一的语气异常平静，“所以我猜测我们四年前认识，或是见过，又猜测你是不是也失忆了。”
林听澜想到了那天在家里，两个人彼此之间的试探，疑虑和冲动。
“第二次是在M25号行星上，他发了消息，让我成为第九编队的副队长。”傅拾一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焦躁，“我不是因为他的话才成为副队长的，我……”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解释过于苍白，辩驳也掩盖不了现在的事实，无论他是否失忆，他必然要承受的东西也绝不会少，他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的将林听澜推到了这个地步。
他在傅拾一的话里，慢慢的拼凑出一个他看到的真相。傅拾一成为傅队长，也是这万千环节中的一环，以卧底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获得第九编队的领导权，唯一的意外就是傅拾一失忆了。
这就像是一个死局。
傅拾一被裹挟着，无论是否忘记，也被迫地和他站在对立的两面。
傅拾一的身份永远都不会进入帝国的军队档案里，傅拾一对阿奇柏天生的熟悉感，和傅拾一联系的神秘人……
林听澜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傅拾一看着他，眼里变得异常平静，“林听澜，我们或许天生就是对立的，我们的出身，我们的立场，我们的性别。但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因为感情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是理智也无法战胜的东西，是脑子忘记，心也会记得的东西。”
“我知道。”林听澜应了他一句。
傅拾一向他坦白了，无条件的保留和信任。
林听澜沉默了一瞬，“傅拾一，我也要向你坦白，我想起来了。”
傅拾一的眼里闪过惊讶的神情。
“你是M57号行星的驻守士兵，我在那里遇见了你。我喜欢你，吻你，我送给你了一枚戒指。”林听澜说着，抬手取下了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你说，你忘记了，戴上戒指只是消磨它所蕴含的感情，那我现在重新送给你。”林听澜扣住他的手，把戒指套了上去，“有句古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就是我圆满中的唯一。”
“第七编队全军覆没，或许有你在其中传递消息。但你身上的伤疤，是最后救我留下的。”林听澜的手覆上了他的后背，摩挲着他从脖子没入腰身的伤疤，“我说，你欠我一个解释。现在了，你也没有给我。”
林听澜狠狠地吻上他的嘴唇，又轻轻地放开，“你说得对，我们或许天生就是对立的，我无法背弃帝国和我的责任，你也无法割舍掉你与他们的连系。”
抑制剂的效用似乎渐渐的退去了，他觉得腺体发烫，信息素裹挟着鼻息而来。
他狠狠地咬在了傅拾一的腺体上，湿漉漉的海水味充斥着他的五感。
……
林听澜根本不顾身上的伤口，他只觉得心里又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傅拾一撑起上半身，喘着气看他。
相顾无言。
没有语言能够表达他们的复杂的感情，他们似乎想要把彼此拆吞入腹，这样便永远不会分开了。
就像是最后的晚餐，他们像是野兽一般享受着奔袭前最后的晚餐，然后便奔向不同的远方。
他们汗津津的拥抱着彼此，任由血液在身体里翻涌，任由信息素冲击彼此的腺体。
林听澜没有放过傅拾一。
……
他握住傅拾一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硬度，铂金戒指牢牢的套在上面，让担忧与害怕都消散。
这是烙印。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星河熠耀（3）
